第20章 情敵?
情敵
亦然今天回來的早,哼着歌就進了門,一臉喜不自禁。
“怎麽了?中彩票了?”
“你猜我今天在學校見到誰了?”她兩步蹦上沙發,激動地拉起我的手。
“誰?”
“你的學生啊,那個叫鄒笑添的!”
“笑添?他去你學校幹嗎?”
“他們樂隊明晚7點要來我們學校禮堂開演!今天來做預熱的時候他認出了我,還送了我好多門票呢!怎麽樣,明天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一起去吧!我下午回來接你!晚上在學校食堂吃完直接去看演出!怎麽樣?”
“好吧。”誰叫我是大閑人一個呢。
第一次來謝斯琪的母校正趕上下午放學,校園裏熙熙攘攘很是熱鬧,學生們三兩成群相談甚歡,偶爾一輛自行車從身邊穿過,後座上的女孩子輕攬着騎車男孩的腰面若桃花。白楊參天,新抽的片片綠葉被春日的斜陽撫觸,投落斑駁稠密的影子随風際遇。
“那邊是小食堂,裏面有你曾經最愛吃的土豆炖牛肉!”亦然頗為體恤我的失憶,一一向我介紹學校的建築和人文風貌。
“亦然……”
剛在食堂裏坐定,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我擡頭看着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許亦然一臉尴尬,心下了然。一心只想着來聽鄒笑添的演唱會,竟忘了在這裏會有遇見他的可能。
原以為已經淡出我生活的陳凱筠,正端着餐盤向我走來。
“凱筠……”亦然沒有答話,倒是我,側着起身面向他,看似熱絡地打了個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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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凱筠原本随性的神情微微一滞,顯然他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我。
“斯琪是來看演唱會的,來來,一起坐吧……”亦然緩過神來,熱情地招呼陳凱筠在她身邊坐下。
喧鬧的食堂,一時間只聽見我們三人碗筷糾結的搏擊聲。
“你……手好點了嗎?”陳凱筠說得猶豫,傳遞于我的關心卻絲毫未減。
“好多了。你呢?聽亦然說你去SJ實習了?還順利吧。”
不動聲色地觀察,陳凱筠更顯瘦削了。
“嗯,挺好的,下個月應該可以正式入職了。”
“你今天怎麽回學校了呢?下班了嗎?剛去的時候不是總加班來着的?”亦然問。
“導師找我有點事,下午請了半天假。”陳凱筠推了推眼鏡,說完看似無意地瞄了我一眼。
“那一起看演唱會吧!我這有多的票!”亦然說着就開始翻兜掏票。
“不去了,一會還要回公司,下午堆了些事,還是今天處理完的比較好。”
亦然看看我,沒有接話。
而我,則更是沒有強留他的借口了。
樂隊的演出在旋律吉他的SOLO中拉開序幕,架子鼓嚣張地緊随其後,伴着鄒笑添活力四射地登臺掀起了開場的第一波高潮。臺上的鄒笑添穿着純白骷髅T恤,深灰色風衣,破洞仔褲,櫻桃紅馬丁靴,整一個搖滾青年與優質偶像的結合體,引得臺下衆女生驚叫連連。而他沒有任何開場白,直接開唱得那首“Christina—My Love”估計更是讓許多小女生産生了立馬就改英文名的沖動。
我坐在亦然旁邊,混跡于被場內音樂和氛圍帶動得逐漸狂癫的人群中,看着身邊起立搖擺的身影,頗為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縱情的大學生活對我而言,像是一個世紀以前的事了。
“幹嘛呢?起來看啊!”亦然早已站起,扯着嗓門沖我大喊,作勢要拉我也起立蹦跶。
“吵得頭疼,我出去呆會……”我沖亦然喊回去,旋即起身離開。卻在即将走到走道盡頭的時候被人一把拉住:“我們談談吧。”奇怪的是,她冷靜而低徊的聲音并未被擴聲音響裏傳來的嚣叫蓋住,字字入耳,聲聲可聞。
校園邊的一家咖啡店裏,音樂柔和輕緩,讓我不知現下和剛才哪個才是夢境哪個又是真實。周子孓坐在我的對面,有些話要說與我聽,我便來了。
“手上的傷好點了?”她轉動着手裏的杯子,眼睛不曾離開過那粗糙的瓷杯把。
“找我來就是為了這個?”
“以前子孑欺負你的時候,我私下裏總說她心狠不懂事,到底你和我們住在一個屋檐下,不該那麽對你。”從她冰冷的口氣裏,我并沒聽出絲毫動容。
“現在才知道,那是因為我并不喜歡陳凱筠,當然也不能理解子孑終日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只會圍着你打轉的樣子時是種怎樣的心情。”
原來……難怪……
周子孑喜歡陳凱筠?
也對,陳凱筠比謝斯琪大兩屆,論起同級或同班,理應是周子孑和陳凱筠近水樓臺先得月。
“我們都以為你喜歡陳凱筠,誰知你又招惹上了鄒笑宇。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麽想的,是不是知道我和他的關系後有意報複。我今天只想告訴你,我愛鄒笑宇,很愛,不管他是不是愛我。自從遇見他之後,我唯一的人生目标就是嫁給他。現在他既然已經和我訂婚,便意味着一切距離實現我的目标只有一步之遙,我不希望因為你的出現而破壞這一切。”說到後來她有些激動,估計她也有所意識,不得不停下來凜了凜神。
撥開額前垂下的一縷劉海,她重又開口道:“斯琪,以前子孓和我怎麽對你,是我們不對,我向你道歉,只求你,離開笑宇,離開這裏。這裏曾經帶給你許多傷心和委屈,或許離開後你才能找到真正的幸福,而你的離開,對于你與我們這些年來所累積的恨意來說,應該都是種解脫。這些話我只對你說這一次,希望你能好自為之。”
我有些驚訝,不是因為她竟能這樣看似誠懇的致歉以及放下身段的求我,而是我沒想到她對笑宇的愛已到了入魔的地步,到知道即便他不愛她,也願意嫁給他,甚至為了他,對我說出這許多根本不屬于她的話來。可想此刻她那緊握杯身的雙手是怎樣的冷若冰霜。
如此這般的愛,當她知道訂婚是假,知道他根本不會娶她,她會如何?如果我沒有離開,而笑宇最終選擇的是我,她又會如何?
沒來由的,竟是一陣陣的不寒而栗。
“你們姐妹倆曾經對我做過的事,不是你今天這一句道歉就能帶過的。你對笑宇的愛令我感動,可因為你的愛便要求我離開,強迫我改變人生的軌跡,子孓,你覺得可能嗎?如果換作是你,你會嗎?”
我說得平靜,對她而言,卻是掀起了極大的波瀾。
“你到底想要怎樣?要錢是嗎?可以,你說要多少?”她手上的骨節分明泛着青白。
“你們的全部家産。”
說完突然覺得嗓子有點幹,我淺淺啄了口白水。
女人啊,何苦為難女人。
他為了一個男人。
而我,為的是斯琪的曾經和将來。
“謝斯琪,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含着雙眸的怒意,她終于願意徹底地直視于我,似要将我灼燒殆盡才能甘心。
“好吧,我倒要看看這罰酒是怎麽個吃法。先走了,謝謝你的白開水。”
推開咖啡店的玻璃門時,我分明看見了她映在門上的單薄倒影,随着門棱上鈴铛清脆的撞擊聲響,倒影霎時碎成幾片,倏然不見。
走出咖啡店才發現,我的掌心正發着冷汗。天曉得其實我很緊張,為得不是她的威脅,而是我也深深在意的鄒笑宇。
校園裏的路燈早已點亮,我順着食堂邊的小道一路走到操場。借着橘黃的高射燈,場地上仍有幾十人圍着足球奮力奔跑,坐在看臺上的我盯着那不曾停歇的白點,竟看得發了癡。
周子孓的話本不該給我的情緒帶來莫大影響的,我也從不是一個會庸人自擾的人,可偏偏,心裏沒來由的就是湧上一陣陣不安。這一刻,忽然很想鄒笑宇,恨不能切割時空,轉眼站在他的面前。
才一天不見而已。
掏出手機,編輯短信,短短兩個字——想你。
如果想他,就告訴他,讓他知道你的想念,會将一個人的愛情變成兩個人的世界。
很快,手機鈴響。
“你在哪?”
“在學校。”
“等着,馬上過去找你。”
噙着笑意合上手機,僅兩句對話的時間我已心安。擡頭望向點點繁星,夜空深邃無底與我對視。夜黑得辨不清方向時,最好便是相信直覺。
他顯然趕得急,立在我身邊的時候還在微微喘氣。仰頭看他,暖色的燈光自他背後暈染,勾勒出神坻一般的氣質和線條,長長的影子罩過我屈膝的雙腿,投射在清冷的地面上。
“來啦?坐!”我沒有起身,伸手拉着他的衣袖,扽他在我旁邊坐下。
“怎麽一個人坐這?”
伸手熨平了他皺着的眉頭,我淡淡地說:“什麽事也沒有,就是想你了。”
握住我盤庚在他眉心的手,他說:“我也想你,很想。”
說話間他輕輕攬我入懷,那熟悉而溫暖的安全感讓我願意相信此刻我們即是彼此的全部。
“我來聽笑添的演唱會啦!”擡起頭,正好能看見他微翹的下巴。
“怎麽樣?是不是吵得厲害?”他了然一笑。
“你怎麽知道的?”
“要不你怎麽一個人坐這呢。”
“走吧,這麽坐着容易着涼,你還接着看嗎?還是我送你回去?”
“等等亦然吧,她還在看呢,等結束了一起回去吧。”
“不,我只送你。”
撇了他一眼,有時候,真不知道他拽個什麽勁。
“要是我一定要等她呢?”
“那就是你抛棄了我。你心安嗎?我丢下手上的工作跑來找你,你竟然将我抛棄。”
深呼吸,再深呼吸。算了,老實的孩子吃點虧就吃點虧吧,誰說吃虧不是福呢。只能給亦然發了條短信告知我先回去了,乖乖被他牽着上了車。
“下周來上班,時間不能太久,晚上6點到8點,中間休息一個小時。”
掰着手指算,7點,8點,一共兩個小時,休息一個小時,只拉一個小時……
“怎麽謝我?”
他拉開我盤算的手,探過身來。
“嗯?”
“親一個吧,我也就看得上你這個謝禮。”
仰起頭,對着他的臉頰輕輕一掃準備下車,卻被他一把拉住。
“謝得真沒誠意……”
最後一個字,淹沒在他咬過我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