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

“去你家吧,我給你做飯!”他的心情顯然不錯,竟要親自下廚。

“不行,亦然在家,你去不太方便……”

“我覺得沒什麽不方便,你要執意那就去我家吧。”

他說得輕淡,眉眼間頗有無奈之色,頓使我恍然大悟——原來我是着了他的道,去我家是假,去他那才是真。

“一個大老板和小員工耍心機,不怕人笑話!”我湊他。

“不耍心機,回頭小員工又要在高架橋上吵吵下車,大老板還要親自去買熱飲……”

“可以,又逼我下車是吧?”我揚了揚頭,作勢要開車門。

“下吧。”說話間他已将車停在地下停車場,揉了揉我的頭發說:“先去超市買點菜,家裏冰箱是空的。”

我把頭一偏下了車,他仍放在車裏的手機突然振個不停,他淡淡掃了一眼關上車門,任它焦躁。

“手機不帶了?”我看了眼中控臺上的手機,屏幕朝下放着,不知道是誰。

“不用帶,快沒電了。晚上想吃什麽?我給你做意大利面吧,留學打工的時候跟西餐廳的大廚學過幾手,手藝還湊活。”

“好啊!誰下廚誰說了算!”我跟在他後面,進了超市才發現原來這正是我第一次和他相遇的地方。

“你故意的?”我拽住他的手臂等着掐下去。

“什麽?故意什麽?”他一頭霧水地看向我,讓我更确定了他根本就是有意為之。再沒絲毫心軟,我的手指狠狠掐了下去:“還裝!真能裝!!”

“疼啊!!你有暴力傾向嗎?掐壞了一會誰給你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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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就不做,誰稀罕吃你的?!”

“真的?”

“當然!”

驕傲地把頭一擡,竟讓他的唇将我的嘴堵個嚴實。

老天,這裏可是下班高峰的大型超市,人流如梭,當着那麽多爺爺奶奶大爺大媽叔叔阿姨弟弟妹妹的面,他竟然結結實實的吻住我,貌似還想來個深入的。

想退後,背面是貨架,且他的手已将我的腰攬得死死,想出聲,他的唇竟有那樣的力量,密封了我所有可以發音的空間,連個“嗚”字都叫不出來。原本突然舉起想要抵住他胸膛的雙手不知在何時已被他拉下,順勢往後一帶,便環上了他的腰。

很好,他滿意的結果是他不安分的舌頭終于輕巧地撬開我緊咬的牙關,帶着他的口水滑進了我的口腔。

過電,沖血,酥軟無力。不是我饑渴,是他的技術實在好到颠覆。

一來二回待我重又擡頭,才發現周圍觀衆雞凍得目光,原來好戲叫他們看了去,虧啊,都忘了賣門票。

漲紅了臉,恨不得将頭埋到地下停車場,拉着他小聲嘀咕:“快走!”

好聽的笑聲低低傳來,這個變态,叫人看自導自演的激情戲很有意思嗎?

“還稀罕嗎?”他兩步上前重又摟住我邪魅地問。

“什麽?”我仰頭看他。

“你說呢?”

他的表情極暧昧,讓我突然想起自己剛剛口無遮攔說出的話。此刻被他這麽故意提起,頗有曲解字面含義的意味,我剛略有平複的臉上估計又紅成熟蝦了。只得老實地挨在他身邊,看他興致極高地采購食材。

大包小提地往家拎,剛準備跨出電梯發現門口站個人影,聽見動靜一轉身——周子孓。

“給你打了那麽多電話都不接,實在擔心你,就跑來找你了,沒帶手機嗎?”她迎上來,順手要接鄒笑宇手上的袋子,身子一彎,看見了站在鄒笑宇身後兩手空空的我。

“你怎麽在這?你們?”周子孓的手微微一揚,中指上那枚鑽戒被白熾燈烘得有點晃眼。

我伸手去按電梯,這個場合,該我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剛舉起的手被鄒笑宇一把攥住:“斯琪是我請來的客人,你是不請自來。”

言外之意,很明顯。

“笑宇,你別忘了誰才是你的未婚妻!”周子孓能忍到現在,算是個奇跡。

“笑話,訂了婚就不能有私生活了嗎?”鄒笑宇越過她打開門,看都沒看她一眼。

“你……”周子孓想要揚起的手逐漸握成拳垂了下去,泛紅着眼眶狠狠瞪了我一眼,沖進電梯裏轉眼消失。

他走近房間的時候我仍然怔在電梯口,想起大年夜煙火漫天時的焦灼,情人節浪漫燭光下的癡狂,周子孓卑微無助的乞求,仿佛總是在反複驗證她的話——似乎只要有我與她同時在場,他從來都是偏袒與我,不計後果的。而身為始作俑者的我雖然深知周子孓對他的愛意,卻很難想象他究竟是怎樣一次次化解由我引起的突發狀況,把玩她于鼓掌之間,直到與她上演訂婚這一出鬧劇。

到底,誰才是那個不速之客?

“愣什麽神呢?還不進來?”

他輕輕拉我,充滿不可逆轉的力量,我背對着他,很努力地甩開糾纏不休的胡思亂想,終于重又鼓足勇氣迎向他——好吧,鄒笑宇,我相信你,不管你曾經做過什麽,為了什麽而去做,至少現在站在你身邊的人是我,那麽我便有足夠的勇氣義無反顧,不是嗎?

淡淡一笑,随他進屋,失去了阻力的大門咯噔關上,這裏,是只屬于我們的二人世界。

“我做飯,你自便。”

他脫下外套,拎着大包小包直接進了廚房,我換了鞋,杵在原地。

敢情,他還真不把我當外人。

看着他在開放式廚房裏忙碌的身影,我只得非常自便地走進廚房,看看是否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吧臺上有水,自己倒……”他卷起襯衫袖口,從櫥櫃的玻璃門裏遞給我一個水杯,下巴沖吧臺的方向揚了揚。

好吧,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雖然看樣子那仍是一杯酸死人不償命的純檸檬水。我正咬牙喝着,他突然走近我俯下身來,越靠越近,鼻息吹上了我的前額。我不明所以,僵在原地一動不敢動,耳畔傳來他略帶笑意的聲音:“你擋到了冰箱門,不過既然你似乎有所期待,我也不好拒絕……”

我看向他濃密的睫毛大窘,趕忙推搡開他從機關密布的廚房跑到客廳。

“看會電視吧,飯很快就好!”他探出頭來笑意侃侃地對我說。

我白了他一眼,走向客廳的落地電視牆,裝飾櫃裏密密麻麻的英文書籍前立着幾個相框,其中有一張是鄒笑宇小時候和方倩的合照。照片上方倩梳着兩條麻花辮,穿着粗布褂,樸實無華中透出端莊大氣的美。鄒笑宇大概4、5歲的樣子,穿着軍綠的大棉襖,戴着雷鋒帽,緊緊依偎在方倩身邊,烏黑的眸子亮晶晶的,十分乖巧可愛。

“看什麽呢?”鄒笑宇不知何時已立在我身邊。

“你不做飯的嗎?三心二意!還是小時候的樣子更可愛!”我指了指照片上的小鄒笑宇,對眼前人顯露出強烈不滿。

“做完了,來請您移位呢!”他攬過我的肩,将我帶到餐桌邊。

紅酒,金槍魚沙拉,牛排,薯格,意大利面……他如同變戲法一般,在這麽短的時間裏竟然準備出這一桌西餐。

“好久沒做了,手有點生,将就吃吧。”

“鄒大廚真是過謙了,如此廚藝小女子自嘆不如……”

“沒關系,下次我教你。”他彎出一抹淺笑,将盤子裏的牛排切分好給我,又給我盛了滿滿一盤子的意大利面說:“快吃吧。”

“真好吃!”

“好吃多吃!”他的樣子甚是滿意,襯得臉角的輪廓都柔和了些。

“嗯。”咽下一口面條,我說:“那個,我下周想去上班。”

“吃飯不談工作。”他連頭都沒擡。

“今天複查醫生說下個禮拜就能痊愈了……”他是大老板,自然有拽的本錢,只是我實在不是能閑得下來的人,在家悶半個月已是極限,業精于勤荒于嬉。

“說了不談工作。”他優雅地切着牛排,全然不理會我的窘迫。

“那談談你為什麽說好陪我複查卻突然改變計劃去訂婚吧。”我有點賭氣,轉而問這個困擾了我整整一天而我原本并不打算問的問題。

他修長手指中緊握的刀叉停下了動作,擡頭掃了我一眼說:“劉麗突然改的日子,我沒理由拒絕。”

“到底是為什麽?你們互相有什麽把柄嗎,還是不能說嗎?”

“你會知道的,但不是現在。”

見他鐵了心不說,我再沒堅持問下去,埋頭吃面。

“生氣了?”

我努力地咽下嘴裏的面條看向他:“信任是愛情的基礎,我相信你,所以請你永遠不要騙我。”

後來,我再沒見他動一下刀叉,滿滿的一桌食物,一直只有我在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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