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鐘鶴放下帷簾,車中的光線瞬間暗淡了。車子開始起步。兩人的目光相撞。只見鐘鶴略微扯開了錦袍的衣襟,露出月白色的中服。雙腿盤坐着,與平時的嚴肅法度不同,多了幾分随意,便顯得風流撩人。

崔若愚趕緊看向別處。

不然,就會像王恺那個浪蕩子一樣流鼻血。

“過來。”鐘鶴叫她。

崔若愚搖搖頭。“不要。”

鐘鶴略顯意外,“為何?”剛剛那麽危險,還撲向他。現在倒不肯了?

“太危險了。”崔若愚為難地說。

“知道危險,還撲過來?”鐘鶴有了幾分怒氣,更多的是憐惜。罵也不是,訓也不是。“現在比方才更危險麽?”

“唔……方才沒來得及多想。”崔若愚眼睛盯着馬車上方。

“乖。過來。鐘鶴哥哥看看你傷口。”鐘鶴坦然地說。

“啊?”崔若愚頭搖得像撥浪鼓,“不不,不用了。我我我回去自己看看就好。其實都不怎麽疼。說不定連皮都沒破。”

拜托。傷口在她身上。怎麽給他看啊。

“你背後長眼睛?”鐘鶴盯着若愚的小臉。這張小臉在慌張什麽?

“不用理會。它很快會好的。”崔若愚還在堅持。

在他面前脫衣服。她恐怕鼻血會流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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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鶴伸手解下她的發帶。她今日沒有用簪子。如瀑布的濃密長發滑落。嬌俏可憐,又妖豔。

崔若愚攏了攏頭發。不知道鐘鶴要做什麽。

鐘鶴将發帶蒙上眼睛,輕聲說:“血若滲久了,會留疤。你解開衣服,我蒙着眼睛給你上藥。”

崔若愚看着自己的發帶蒙住他的雙眼。一時失語。

鐘鶴嗅着那熟悉的清香,萦繞在眼前鼻尖,似乎還潤入了舌齒之間。他輕輕地動了動喉嚨。

“還不過來?”他聲音微微上揚。

崔若愚乖乖地爬過去。她在他面前跪坐了片刻。伸手将他蒙眼的發帶輕輕地揭下。

她可口誘人的芙蓉面,出現在他面前。他喉嚨又輕輕滑動。

上次甜美滋味令他動情。

只見崔若愚皺起鼻子,利落地蒙上自己的雙眼。“我不是怕鐘鶴哥哥看呢。是怕自己血盡人亡。我不看你,就不流鼻血了。”

鐘鶴聽了,不知道該惱還是樂。這丫頭明明很害怕,卻總要在腦袋中想男女之事。

她蒙上雙眼,轉過身去。把背留給鐘鶴。“應該在上方。”

鐘鶴也記得她的傷處。正好在背心中間。她難以自行處理。

她松開衣襟,上衣滑落至背心的位置。露出雪白的雙肩。束胸的帶子邊緣已經映入鐘鶴眼中。

他呼吸停滞了片刻。緩緩吐出一口氣,拿出一盒脂藥,擦在崔若愚傷處。

傷處不深不淺。雖無大礙,卻是痛的。

上了藥,崔若愚疼得“嘶”了半聲。後半聲她吞了下去,不敢矯情。

殊不知,這半聲出來的壓抑,聽在旁人耳中,卻像勾人的吟聲。

鐘鶴擦藥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他強行拉回理智,克制着沖動,柔聲問:“疼嗎?”

崔若愚不敢說疼,但又怕鐘鶴繼續上藥,只能含糊求饒:“一點點。”

鐘鶴收好藥。強迫自己說了一句:“好了。穿衣吧。”

崔若愚快速地拉上衣服,系好衣襟和腰帶。這才解下發帶,把發髻盤好。

“謝謝鐘鶴哥哥!”崔若愚讨好地沖鐘鶴笑了笑。

鐘鶴拍拍她發髻:“以後記住不要撲過來。”

崔若愚笑得明媚,沒有作聲。

他知道,她下次還會。

“鐘鶴哥哥。”崔若愚皺着眉,好奇地問:“東鄉長公主會願意讓你娶平妻嗎?”

鐘鶴深深地看她:“怎麽問這個?”

“難不成夏侯小姐她搶着給鐘鶴哥哥做妾啊?”崔若愚掰着手指頭算。“夏侯家不可能答應的嘛。但東鄉長公主又未必肯讓她當平妻。”

“做妾,為何不答應?”鐘鶴有心逗她。

“她和夏幕小姐都是心高氣傲的人。做妾,恐怕不開心。再說了,妾總歸沒有夫妻的感覺,更像玩物——”崔若愚意識到自己說太多了,偷偷看鐘鶴,然後閉嘴不說了。心虛地瞟着自己的腳尖。

鐘鶴必然納妾的。

這不是在說他玩弄女性嘛?崔若愚自知失言。她跟鐘鶴關系雖然非同一般主仆,但不敢奢望自己能有恃無恐。這點分寸和自知之明,崔若愚很清楚。

鐘鶴的面上掠過一絲陰霾。“若換做是若愚,做妾會開心嗎?肯做妾嗎?”

崔若愚搖搖頭。

鐘鶴突然笑起來:“我并沒有說過東鄉長公主是我的未婚妻。”

看她又瞪大了眼睛。鐘鶴拍拍她臉蛋:“好好休息吧。你鐘鶴哥哥不會讓人欺負你,就別總記挂什麽未來女主人了。”

崔若愚心思被戳破,只能死皮賴臉地笑起來。“嘻嘻。那我記挂點別的。”

司馬師,我記住你了。崔若愚暗暗想。

鐘鶴閉目養神。心裏有了打算。司馬師已經盯上他了,他不得不反擊。

兩個月之後。大司空曹爽将病中的司馬懿召回朝中,以他病重為名,交出兵權,卸甲歸田。頤養天年。為了昭彰皇帝體恤聖恩,将夏侯徽封為異姓公主,賜婚司馬師。

司馬家哪裏肯依。司馬懿處心積慮,要用司馬師的婚事拉攏琅琊王氏還有江左陸氏和楚氏。四家已經私下聯絡,談妥了。平妻的平妻,妾的妾。四家聯手,實力足以與曹爽分庭抗禮。

如今橫插進來一個夏侯家,夏侯家是曹家的盟友。他如何向其他三家交代?加上夏侯徽當初為了鐘鶴,惡名在外,又有了公主身份,豈能容忍司馬師納妾?

可惜,曹爽手上有司馬家曾私養胡人軍隊的證據。司馬懿只能一邊死不認賬,一邊乖乖交出兵權。并叩謝皇恩,領着賜婚的旨意,回了老家。

下朝之後,曹爽與鐘元相約。席間大贊鐘仕雲的謀略和手段,一箭雙雕,生生折了司馬家的翅膀。

酒過三巡,曹爽意有所指:“仕雲這等手筆,真我曹家之幸啊!”

鐘元領悟。“是他的福氣。能得天子和大司空厚恩。”

“婚事,我看就定在今年吧。曹绫也老大不小了。”曹爽撚着酒杯邊緣。

鐘鶴,要及時給他找到歸宿。亂飛,可不好。

鐘元點點頭。心裏卻也感覺不好辦。鐘鶴一直沒有松口答應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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