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崔若愚口中的話還沒說完,已經被鐘鶴的唇舌封住。
她撲騰了幾下水花。發髻全散了。還沒開始嗆到水,腰身就被鐘鶴堅實地托起來。
一滴滴水珠從她淩亂的秀發上、小巧微翹的鼻尖、秀氣的下巴,不斷地滴落。
他輕輕地放開她的唇舌。
她睜大眼睛,眼眶通紅,受驚而無辜地看着鐘鶴。
霧氣彌漫,她有些看不清楚。
鐘鶴漆黑的眸子,閃着兩團火焰。他喉間幹涸,不斷地滑動。眸子中的火焰越燃越盛,他反複克制,那火卻幹脆燒得肆無忌憚。
他只能再度印上她的唇。她濕透了的身子,被他強行按得緊貼他。
她胸前的綿軟,隔着衣物,點燃了他身體中的那把火。火從下腹燒到胸膛,燒得他難以自持。
他在她口中索取,一手按着她的腰,将她頂在桶壁上。他騰出一只手,撕開了她的衣襟,他把胸膛不顧一切地貼上去。
他身上好燙。
她身上的清涼之意傳來,他終于清醒了一些。
他停下了所有動作。無聲地看着被他壓制的十六歲少女。
他眼裏是深不見底的欲望,還有一絲哀傷。
崔若愚滿臉桃花色,想收緊胸口的衣襟,卻嬌軟無力。她擡起眼睛看眼前的貴公子。
Advertisement
她這被惹惱了,卻不敢生氣的模樣,惹得鐘鶴情意洶湧。
他壓着聲音問她,意有所指:“若愚……還害怕嗎?”有明顯的懇求意味。
崔若愚紅唇輕輕地蠕動,想要說什麽,說不出來。她知道這一天始終會來。雖然不明白為何是今天。
她撫着鐘鶴的臉,眼中起了一層飄渺的水霧,似颦似蹙。“鐘鶴哥哥。我不怕了……”
鐘鶴神情猛震,心中一陣陣悸動。他抓住若愚的小手貼在他胸前,感受他鮮活的跳動。
他驚喜地看着她。
“但……要輕一點。”
崔若愚說完就低下了頭。
“輕。但還是會……可憐的若愚,要忍一忍。”
一片陰影籠罩住她。是鐘鶴身上強烈的男子氣息。他的手順着她的腰間往上滑去。每停留一處,崔若愚便是一陣戰顫栗。
她的衣物不知何時被褪盡。鐘鶴數次夢回看見的那光潔瑩白,終于切切實實地展現在他面前。
他呼吸粗重,唇舌剛碰觸到若愚柔軟清香的唇齒,便迅速地滑探進去,霸道瘋狂地攪個天翻地覆。
她被吻得化作一灘春水。可他還不知足,愛撫和索取的力道更加強勁。
情意層層疊加,他的自制力早已潰不成軍。
他抱着她從水中站起來,長腿跨出浴桶。他勾起擦身的棉帛為她拭幹身子,像擦一尊神聖的玉像。
她閉着眼睛不敢睜開。
“公子。鐘家有信來。”門外響起低沉的聲音。
她吓得拉過被子,蓋在自己身上。
“讀。”鐘鶴輕柔而堅決地拉開她身上的被子,一枚枚熱烈的吻落在她身上。
門外的人便讀起信。
崔若愚掙紮了兩下,根本推不開鐘鶴。
“仕雲吾兒。”是他父親來的信。
鐘鶴猩紅的多情眸,貪婪地掃過崔若愚的容貌和每一寸肌膚。
“你與曹绫婚事将近。應立即動身回洛陽。莫再流連。”
鐘鶴嘴角噙滿了冷意。
崔若愚聽着那封信,恍恍惚惚地,她腦海中不斷地閃過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他的多情和溫柔,都只給她。
鐘鶴嗅着她身上的處處香氣,尋找那化解他心中寒意的暖。他如癡如醉之間說:“若愚。你說的對。函谷關不是司馬師。”
崔若愚閉着眼睛,輕聲地說:“我知道。是長公主。不管鐘鶴哥哥娶什麽人,我希望她不該算計你。”
鐘鶴胸中腹中怒吼的欲望,在這赤誠幹淨的心意中,化作滿腔柔情和珍惜。他曾以為,黑暗中的那個真正的自己,被束縛掩埋在士族榮譽裏,再也無法走到陽光之下。
可偏偏看到她。把黑暗中那個真正的他硬是勾出來。
門外繼續在讀着鐘父的叮囑:“為父知道你心中有那書童。你不該因自己的欲望,舍棄鐘家百餘年的根基和前途。此人已不可留。”
崔若愚緩緩睜開眼睛,濃密的睫毛顫動着,像兩只小蝴蝶。她強忍着哭腔,笑着說:“鐘鶴哥哥你會後悔嗎?”
鐘鶴從她唇上吻到胸前。
“曹绫已備好陪嫁之人。夏幕也在其中。可見曹绫用心良苦、心胸寬闊。你年紀尚輕,一時被人蒙蔽,曹绫不會追究。速回京師成婚。”
在這聲聲字句之中,夾雜了女子細碎的哭泣聲和男子愛惜的撫慰。
讀信的人愣了一下,匆匆地讀完結尾:“父字。”
讀完信之後,他不知道該離開還是該留在原地。
良久,房中才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像是天地最深處發出來的。直撞擊人心。
讀信的随從心中也顫了顫。正當他咬咬牙離開的時候。房裏傳來鐘鶴冷漠的聲音:“把信送進來。”
這是慣例。鐘鶴必然要親自看信。可這個時候……随從面紅耳赤,只得推開門走進去,低着頭恭恭敬敬地把信放在桌上。
他快速地瞥了一眼床上,卻被鐘鶴冰冷的視線抓了個正着。
他趕緊低下頭,快步退出了房中。
走出房外,他才發覺自己被鐘鶴那一眼看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愧是要接管鐘家的未來家主。那眼神就像刀劍一樣砍在他身上。
可是……那床上還有個女子,不知道睡着了還是暈過去了……難道就是若愚姑娘?
又想到鐘父的那封信,随從不禁升起一股憐憫。若愚姑娘的日子恐怕不好過。
自那一夜後,兩人初嘗人事,幾乎處處時時情不自禁。
等回到洛陽太學之中,鐘父早就等候在太學裏。他算準了鐘鶴先回太學。
因為崔若愚是書童身份,在尋得好落腳處之前,先回太學,她比較方便。
鐘鶴牽着崔若愚走進屬于他的別院之中,遠遠看見父親的馬車停在庭院之內。
鐘鶴別過頭看崔若愚。她毫無懼色,反倒清清甜甜地笑:“鐘鶴哥哥,我去偏房等你。”
鐘父一心要鐘鶴處理掉她。如果看見她,恐怕不舒服。
鐘鶴翹起嘴角笑着說:“一起去。遲早要跟父親禀明的。”
崔若愚雙頰緋紅,只能任由鐘鶴牽着進去。
鐘父在小前廳坐着喝茶。已有人通報說鐘鶴已經進來了。
看到那二人走進廳裏的時候,連鐘父也不得不眼前一亮,暗贊金童玉女。
鐘鶴生得顏色極好,鐘父看了二十多年,當然知道自己兒子容姿是頂尖的。
想不到那書童,容貌殊麗,不遜色于鐘鶴。
鐘父再仔細看二人,自進來之後就眉目傳情,一刻也停不下來,鐘父倒像個不識趣的局外人。
如果鐘鶴不是鐘家未來的家主,或許,他便做了這順水人情,也算是佳偶天成。鐘父心想。
可是,鐘鶴是未來家主。以他的資質,至少能給鐘家再續五十年的富貴榮華。他能給鐘家帶來最大的利益。
因此,鐘家目前絕不答應鐘鶴的胡作非為。既不會讓他放棄家主之位,也不會讓他耽誤跟曹家聯盟。
曹家雖然根基不深,但幾代權臣外加三代帝皇,有資格讓鐘家賭一把。
成則烈火烹油,錦上添花。敗,也不過是一時挫折。
畢竟,鐘家兒女也有聯姻其他幾大士族。
鐘父喝着茶,鐘鶴和崔若愚行完禮後站在堂下。鐘父淺淺地回禮,叫二人看座。
鐘鶴在父親左手落座。崔若愚習慣性地站到他身後。
鐘鶴回頭,眉眼含笑,拉住她的手,将她牽到他身旁坐下。
鐘父喝茶的手停頓了片刻。把茶放在茶幾上,啪嗒一聲。
兩人看向鐘父。
男子意氣風發,坐姿雖然守着士族嚴格的禮儀,也透露出一股輕松自如。
女子年紀剛足,眉眼舒展,清新如晨露中的花瓣,又流露出一股妩媚。
鐘父不願承認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對小情人已經有了夫妻之實。
“仕雲。”鐘父清了清喉嚨,開門見山地說:“和曹绫婚事準備得如何?”
鐘鶴也不躲閃,不卑不亢地回複父親:“父親,孩兒不負所托,也幸得長公主鴻福齊天,尋得終南山藥王的藥珠。”
“哦?”鐘父皺起眉頭,“你拿到藥珠了?”
藥珠不過是個借口,想讓鐘鶴知難而退罷了。他年輕氣盛,為了退婚而去長安,散散心,也無可厚非。但是……
“你過了那兩處無人林?”鐘父有些動怒。
“是。”鐘鶴平靜地回答。
果然不出他所料,鐘家和曹家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退婚。
“放肆!”鐘父一拍桌子,沉聲喝道:“哪本聖賢書教你如此作踐自己?你若有三長兩短,可對得起鐘家!”
“若連去一趟終南山,都铩羽而歸。孩兒還有何面目,挑起鐘家的重擔?”鐘鶴并未被父親的怒氣吓退。
“好,好,好。”鐘父怒極反笑:“既然如此重視鐘家,就馬上跟曹绫完婚!”
“曹家是天家,難道要言而無信,贻笑大方?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曹绫?”鐘鶴站起來,向父親行着大禮,不緩不急地說。
鐘父嘴裏發苦。鐘鶴去終南山求藥珠的來龍去脈,除了鐘父鐘元、曹爽和曹绫,根本無人知曉。連極力打探消息的司馬家,也只知道鐘鶴求藥珠是為了求婚,而非退婚。
何來天下人恥笑?
鐘父壓抑着怒意,指着崔若愚:“可是因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