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期然而然
不期然而然
姑且不提對三日月有那麽點印象的,在此次事件中純屬是受害者的太宰治。
這邊三日月帶着宇見才往橫濱跑了兩趟,就收到了亂步的警告。
“橫濱要亂起來了。”彼時亂步已經可以把撲克打出花牌了,兩手交疊着打亂花色後稍有點生疏地堆起了金字塔。
宇見把撲克彎起來彈飛出去,直直插進木板裏。
她嘆了口氣:“是那個吧,5000億。”
亂步頭上冒出個感嘆號:“麻煩的家夥死了,反而會帶來更大的麻煩啊。”
“是嗎。”宇見随口回答,“我倒是覺得這是什麽英雄人物出場的序幕哦。”
“橫濱的英雄人物?”亂步直起身走到窗戶邊,“有時候覺得你還蠻會開玩笑的,黑色笑話。”
宇見看他,不以為意:“不是很合适嗎?混亂中崛起的,被所有人都以為已經堕落下去的龐然大物。”
“哦,不過由于家教原因呢,我對所謂英雄的理解肯定有偏差就是了。”她聳肩,“接下來宗近應該不會讓我來橫濱了,也不知道事件會持續多久。”
亂步敲敲手下的窗框:“結束繼續來教我玩牌嘛。”
“這不是找到什麽少兒不宜的樂趣了嘛!”宇見吐槽,“希望福澤先生不要因為我帶壞你暗殺我十條街。”
兩個年輕人同時把目光投向橫濱最高的那五棟建築。
宇見哼着語調不明的小曲子扭過腦袋:“對那種地方喜歡不起來啦,我再怎麽樣也是正義一方的哦。”
亂步眯着眼睛:“我倒是無所謂,但是社長不喜歡那裏的人,所以我也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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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長控啊你。”
亂步奇怪地看宇見一眼:“咦,我以為你也有這樣的長輩——啊我說的不是三日月。”
“好恐怖啊超推理!”宇見吵嚷嚷,“怎麽連這種東西都能推理出來!”
說完沉默了一下。
亂步也跟着沉默起來:“……啊。”
“但是,石切已經不在了。”宇見說,語氣輕飄飄的,“為了保護什麽用都沒有的我。”
“對不起?”亂步說。他沒什麽戳人痛點後道歉的經歷,但是代入了一下自己,覺得還是要道歉的。
宇見叼着亂步給她的棒棒糖跟他一起貼着靠在窗口:“倒也沒什麽,畢竟都過去那麽久了。雖然還想被石切再摸摸頭誇獎一下,但是畢竟都已經……”
她扭頭看亂步:“不要在宗近面前說哦。因為那是宗近很重要的兄弟。”
亂步唔了一聲。
“我還以為那種非人類是不會死掉的呢。”他說。
“本體沒毀掉,也不會死去,碎刀的是分靈。”宇見解釋道,“碎刀的是我們家的石切,離開的是和我家一起成長起來的石切——是我的石切丸。”
亂步歪歪頭。
宇見豎起一根手指:“你的面前有兩位福澤先生,一位是你的社長,另一位繼承了port mafia并從未遇見過亂步,現在,到你選擇的時候了。”
亂步炸毛:“不要說那麽可怕的故事。”
宇見聳肩:“就是這樣咯,還得加個前提,另一位福澤先生現在告訴你,你的社長消失了沒關系,他會繼承記憶,你會?”
“那怎麽可能算是同一個人啊!”
“是啊,怎麽可能是同一個人。”宇見說。
所以看見石切丸在她面前碎刀的一瞬間,她到底在想什麽呢?
只有6歲的幼女,最最重要的長輩,甚至高于父親的存在,僅屬于她的初始刀。
他碎在她面前,為了保護他尚還年幼的主人。
幼女來不及為之哭泣,茫然地被迫接受了所有的突發事件,然後被要求離開其他親人——這樣的爛俗故事,真是讓人笑不出來。
*
宇見和亂步兩人在陰沉的橫濱海風中吹了一會兒,等兩位監護人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他們被風吹起來的大背頭。
“……”這回穿着和服過來的三日月稍微沉默了一下:“抱歉,我家孩子又拉着亂步君胡鬧了。”
福澤谕吉嚴肅道:“亂步肯定是主動的,希望不要影響到宇見君。”
兩人告別:“希望下次見面的時間不會太遠。”
福澤谕吉頓了頓:“趁此事件,我會聯絡好那幾位可能幫到您們的異能者。”
“哈哈哈,那還真是麻煩福澤閣下了。”三日月說,“委托費我們這邊也會準備好的。宇見殿下?”
宇見牽住三日月的手,朝亂步揮了揮:“拜拜,下次來的時候希望亂步不要生疏啦,洗牌!”
亂步叼着巧克力棒,含含糊糊道:“我肯定不會忘掉的啦,下回見。”
*
回家路上,宇見和三日月漫無邊際地聊天:“是會有那種事的呢,突然變動的局面。”
“我還以為您會想和我聊聊石切丸的事。”三日月說。
他握着宇見的手腕。
青春期的少女成長的很快,三日月總覺得前幾年小小的幼女還在眼前,可是一觸手就已經是體量纖細的少女了。
或許是因為自己是一成不變的刀劍吧,對于少女的成長格外地感慨了起來。
宇見知道付喪神五感敏銳,肯定聽到自己和亂步的對話了。
她沖監護人笑笑:“因為已經過去很久了嘛。”
宇見感嘆:“我總覺得三日月會因為這件事不喜歡我。因為石切丸是為我而碎的。”
三日月摸摸宇見的頭發,和他的頭發顏色很相似,但仔細看又能看出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差別。
“為自己的主君而死不是一件會讓刃後悔的事。”三日月說,“說到底,我們只是審神者的武器,武器就應該起到武器的作用。”
“不說石切本來就已經是您的刀,即便他仍然是主君的刀劍,他也是願意為了保護您而——”
“沒有犧牲是有必要的。”宇見說。
“我也好,爸爸也好,都是把你們當做親人的。”宇見說,她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但是石切……那個時候我突然意識到的,刀劍付喪神和審神者的絕對支配關系。”
宇見确實不是什麽“天生善良”的孩子。作為血脈中淌着詭異的血的少女,從出生起就不可抑制的存在偏向惡的基因。
她突然停下腳步,歪頭看向三日月表情嚴肅:“……等下,我好像突然知道了。”
三日月:“?”
宇見沉默一下:“我懷疑……之後我會和亂步再談談這件事的,不過先說結論吧。”
她扒住三日月的和服袖子:“宗——近——一直到我成年為止,我們大概率都是找不到本丸坐标的嗚哇啊啊啊啊啊!白做工了!做白工了!”
雖然不知道小主君是怎麽得出結論的,但是三日月穩穩托住撲上來的少女:“這和我們離開時的局面有什麽差距嗎?”
按照主君的意思,兩人本就不該早早回到本丸。
“有差距的。”宇見悶悶不樂,“差就差在之前還有希望,現在沒有希望。”
三日月沉默一下:“哈哈哈,那宇見殿下就要更加努力學習了吧,再過一年就要國中畢業了呢。”
“話題過渡到學生地獄了呢三日月宗近。”宇見目光空白道。
*
兩人随便找了一家餐館走進去,餐館裏沒什麽人,只有一位客人坐在靠窗的位置。
已經死去的亡靈留下的遺産早就進入有心之人的視線,對危機相當警覺的橫濱人早就已經做好準備,不到必要時刻都不會出門了。
正因為此,三日月和宇見都沒什麽選擇挑吃的了。
“超辣咖喱?”宇見拿着菜單興致缺缺,看着菜單上的激辣二字勉強提起興趣。
三日月點餐:“一份炖菜,有什麽甜食嗎?”
“我!我要超辣咖喱!”宇見舉手,“宗近,老爺爺吃太多甜食牙齒會壞掉的哦!”
“哈哈哈哈,沒有關系,爺爺的牙齒可是很堅固的。”三日月摸摸自己的臉,睫毛長長的撲眨。
店長給兩人記下點單後就去後廚忙了。
宇見托着臉蛋看窗外,視線和那位剛吃完的紅發客人對上。
“……”
她眨眨眼,給他一個非常可愛的少女的笑容。
看着那位客人對她點點頭,趕時間一樣留下了一些零錢就離開了,宇見搖搖頭:“這種時候mafia底層人員都很辛苦呢。”
背對着窗坐的三日月面對遇見的感嘆擡頭道:“唔,宇見殿下說的對。”
宇見總覺得他在內涵什麽,還沒問出口店長就端着一盤紅色的不明物走了出來。
“激辣咖喱飯好了哦!”
“好的!那我開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