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經之談

不經之談

三日月和福澤谕吉到家裏的路上正好遇上了前來拜訪老師的國木田獨步。

長發的少年戴着眼鏡,手上拿着筆記本,一副嚴肅好學生的模樣。

“國木田看起來好滄桑啊。”宇見說,她用一種故意壓低但是又能讓在場的每個人聽到的聲音感嘆,“感覺學業随時能壓垮他。”

“宇見殿下。”三日月掩面俯身,“國木田君是福澤君的學生。”

宇見肅然起敬:“我懂,為了不成為因身體孱弱容易猝死的學霸而選擇學習劍法強身健體——”

她頓了一下。

亂步大聲說:“宇見想說,國木田因此會變成一個身體康健而猝死的屍體。”

宇見微笑着捂住亂步的嘴。

國木田獨步,17歲,還只是一個涉世未深的普普通通跳級的大學生。

第一次被尊敬的亂步先生在心口紮了一刀。

“我真的……看起來快猝死了嗎……”灰白了的國木田雙手撐着地面吐魂。

“小晶亂步,你們看。”宇見指着國木田說,“跳馬诶。”

*

欺負了主人家學生後,微笑着的三日月把自家主君推出門安排了買零食的任務。

宇見站在門口翻翻手上的便簽條,果不其然在後面發現了亂步可愛的字跡。數了數名偵探想要的零食數量後宇見發覺自己應該再拉一個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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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仔細想想,屋裏面晶子是個女孩子,國木田剛被言語上欺負過,亂步是jk(?),福澤先生要負責做飯。

除了自家監護人以外都不能拉出來,而宗近把她推出來就證明這位千歲老人的态度。

幹什麽!健康的body這句話是亂步說的又不是她說的!

宇見氣鼓鼓地逛完超市,然後面對一車的零食陷入了沉思。

雖然對她來說也沒有沉到真的拿不動的程度,但是一個花季少女搬着這麽多東西看着真的合适嗎?

除非亂步分她一半。

拒絕了超市工作人員幫忙把東西打包寄回去的詢問(因為亂步今晚就要吃到零食而超市寄件太慢),宇見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打包了兩大袋行李。

她一手一個大袋子抗在肩上,走在馬路上的時候,總有種自己是從鄉下進城來的錯覺。

好怪哦,再看看。

從超市到福澤宅的路宇見只今天出發的時候走過一次,還是全憑導航才成功抵達的。

所以回程的時候宇見不可避免地還是要依賴一下手機導航。

這種時候就要感嘆一下絕對不能讓三日月或者亂步做這種單獨出來的事情。

前者是就算拿着智能手機也不會去使用導航的跨時代老爺爺,後者則是給他導航也不會(懶得)去看的超級路癡。

*

這兩個人以前一起出門過,福澤谕吉和宇見為了找到他們幾乎繞遍了大半個橫濱。

然後接到三日月的電話,對面是亂步興高采烈的聲音:“啊啊,之前說的地标性建築,我和三日月現在在port mafia的大樓下面哦!”

打不到車的一老一少老老實實地躲在大樓外的花壇邊上,等着自家監護人/主君從幾乎是城市對角的地方匆匆趕來接走。

從那之後福澤谕吉就禁止了這兩人單獨出門,而身為主君的宇見捂住了臉和他道歉。

因為在詢問後發現兩人會跑這麽遠純粹是因為三日月在亂步的指導下抱着名偵探跑了好半個橫濱。

千年老刀一邊摸着自己的腰感嘆着年紀大了身子骨不好,一邊聽主君訓自己。

*

搖搖頭甩掉那些不好的回憶,宇見在經過第三個岔路口時再次放下了袋子摸出手機看導航。

她一邊确定了前進方向一邊喃喃道:“前面要左轉啊,我還以為是往右邊……啊對了,後面的那位,再不出來我就報警了哦。”

沉默一會兒後,從陰影中走出一個鏽紅色頭發的青年,他沒有表情,提着一個購物袋,沒什麽攻擊傾向地站在那裏。

宇見總覺得他在努力散發着“我沒有惡意”的氣息。

奇怪,有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宇見沉思。

織田作之助,22歲,一個普普通通的黑手黨底層,家裏現在有五個小孩和一個大人(?)要養,今天在路上被人認成了尾随少女的變态。

客觀來說,深藍色頭發的少女長着一張元氣又漂亮的臉,随年齡見長,和三日月那種妍麗的風格漸漸分開來,更加貼近她早逝的生母。

宇見穿着一身短裝巫女服,披着一件绀色羽織,長發末端用發帶綁起來。

光看外表确實是容易被變态盯上的獵物——如果她一路上沒有像扛着炮筒一樣扛着那兩個袋子的話。

橫濱是衆所周知的人傑地靈,能人異士輩出,即使是普通民衆,對于路人的怪異行徑也會選擇理解、尊重。

誰知道扛着袋子的漂亮少女是不是哪個組織的什麽神秘殺手,揮揮手就能把人砍個稀巴爛的那種。

她肩上的袋子裏保不準裝的還是剛被幹掉的新鮮屍體咧!

由此可得,大概沒有變态會真的盯上她。

話說到這裏應該也很清楚了,其實根本沒有什麽跟蹤的變态,我們的織田作之助,弱小,可憐,只是剛好湊巧和宇見走在了同一條路上。

而靠譜的成年男性在經過一系列思考後覺得,如果光明正大走在一個普通少女身邊,可能會引起她的驚慌警覺,所以一直躲在後面,等着兩人走到開岔再走出來。

誰曉得兩人的路線一直到走過三個路口都在同一個方向。

而宇見又是那麽一個相當敏銳,對空氣中氣息有種直覺性反應的生物。

“我沒有惡意。”他說。

宇見“啊”了一聲。這個人接下來會說——

“只是湊巧走在一條路而已,抱歉吓到你了。”x2

兩人異口同聲道。

宇見摸摸下巴,這種和旁白對話的感覺真的很微妙!

而織田作之助下意識開始思考,這個少女難道和他一樣擁有提前預知的能力嗎?

沒什麽表情的青年思考的時候神色也沒什麽變化,宇見卻好像能感受到他在想什麽東西。

“我不會預知未來哦。”宇見說,“你本來要去哪裏?”

織田作之助看向宇見:“我要回X街道。”

宇見拿着手機查:“啊,就下個路口。”

兩人對視一眼,深感這是一個多麽奇怪的尬事。織田作之助對于這種事的感覺還挺新奇,也沒什麽特別的尴尬,而另一邊的宇見則已經背着牆蹲下去了。

“好想死……要是被亂步知道了肯定會被嘲笑死……我怎麽會有這種時候……好丢臉啊我好自戀啊……如果我忍過下個路口再問就好了可惡我能不能直接撞死在這裏啊——”宇見腦門頂着牆一下一下撞上去,然後一只大手拍在她肩膀上。

被好友稱為治愈系男子的織田作之助努力露出一點笑意:“女孩子的話警覺一點不是壞事。”

“要是我真是壞人,你又沒有意識到,那不就很危險了嗎。”他說。

宇見現在是真的覺得青年這種态度太過微妙的熟悉了。

有種小時候看見蛇尾巴,以為是溯行軍跳到石切丸身上,結果被一頓安慰的既視感。

“主君做得很好。”斬斷了蛇身的付喪神溫柔地撫摸她的頭發,“不管是蛇還是溯行軍,都應當通知我,我會為您斬盡一切邪穢。”

他頓了頓:“若是主君沒能反應過來,被蛇咬傷了也是很危險的事情。我不希望見到那樣。”

大太刀的溫柔叮囑還在耳邊,宇見嚴肅臉把莫名其妙出現的回憶殺甩到一邊。

她才不會成為那種有着白月光去找代餐的人渣啊啊!

織田作之助:?

*

今天的織田作之助下班後去探望了收養的五個孩子,又去了趟超市買了些菜。

路上遇到了一個很警覺也很可愛的女孩子,在勸阻對方撞牆自盡(雖然織田也不知道為什麽她要這麽做)後收到了一份莫名其妙的紅豆大福。

回到家後織田作之助脫下鞋走進玄關,一個綠色的身影對他說:“今天回來的有些晚了呢,作之助。”

織田作之助把手上的東西遞給來人:“啊,路上出了些意外。遇上了一個很活潑的女孩子,她還送了我紅豆大福。”

“紅豆大福嗎?”那人把糯米制的團子拿起來,“嗯,相當不錯的樣子,待會配茶吃吧。”

織田點點頭:“既然已經有甜食了,那麽晚飯我就做辣味咖喱吧。”

“偶爾也換換口味啊作之助。”

“辣咖喱就很好吃啊,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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