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近人情
不近人情
“我名為石切丸。你是來祈願病愈的嗎?……啊呀,是主君呢。*”
從鍛刀爐中将大太刀取出,宇見毫不猶豫地将靈力注入喚醒付喪神。
帶着神官帽的大太刀緩緩睜開眼睛,溫柔的目光第一時間落在他的主君身上:“沒想到主君已經這麽大了呢。”
三日月側過身:“長大了是件好事吧?石切丸,看起來恢複得不錯呢。”
“啊,三日月。”石切丸執刀站定,“有你在主君身邊,總是讓人很安心。這些年主君拜托你了,我當年離開得太突然了……”
“沒有關系噠!”宇見一把抱住了綠色的付喪神,“石切已經做得夠好了,那些事情就是交給其他人來處理不會更好了。最重要的是石切還能站在這裏跟我說說話……”
“主君在撿回您的遺骸時可是落了金淚哦。”三日月微笑着補充道。
石切本體上多出的那抹金色就是不可隐藏的證據。
“辛苦您了。”石切微笑着把少女抱在懷裏,像對待小孩一樣撫摸她的長發。
他和昔日同僚打了招呼後看向自己過去的室友,溫和開口:“作之助。你好像死了?”
——偶爾也會說出這種意味不明還很不會看空氣的話呢,石切丸。
好在對面是和他很能同頻的天然織田作,紅發的青年點點頭:“是的,我最後和那個人同歸于盡了。”
知道發生了些什麽的石切丸嘆氣:“那孩子們應該也過來了,我以前給你的禦守被你分給其他人後,那些人應該都有部分力量的加護。”
“原來是那些禦守嗎,謝謝你,石切。”織田作之助說,“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在沒有機會多看這世界幾眼了。孩子們也是。”
宇見眨眨眼,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最後貼上石切丸:“石切papa,你知道我和織田作是認識一年多的朋友嗎?”
Advertisement
石切:“?”
*
太宰治在橫濱的一處工地出現,小宙停在他的右肩,随着空間門的關閉,發出歐歐輕叫。
“沒辦法,誰讓我的空間轉移只能不超過5米呢。”太宰說,“要不是學了可以隐藏身形的扭曲魔術,我們可不一定能這麽順利地回到橫濱哦。”
小宙輕輕啄了啄太宰的臉,然後回到空間裏去了。
太宰坐在空地上的水泥管裏,一只腳頂着管壁上沿,發出噠噠噠的聲音。
幾分鐘後,一輛黑色的轎車出現在工地附近,從上走下來帶着眼鏡的年輕男性。他下車看看附近,然後一邊推眼鏡一邊靠近水泥管。
“太宰。”他敲了敲管壁就像在敲門,好像昔日好友是待在什麽有門的正常房子裏。
太宰觀察他。
坂口安吾的西裝穿得整整齊齊,但是有顆扣子并沒有扣好,也有可能是半路上打開了——畢竟太宰刻意突然發出簡訊讓他十分鐘內趕過來——臉上是不自然的蒼白,眼下的青色在蒼白的臉上更加矚目,嘴唇唇色淺淡到讓人懷疑生命跡象,見到他的一瞬間雖然遮掩得很好但還是很用力地咽了咽口水。
他惡劣地想,誰讓你背叛了呢——不是背叛mafia,而是背叛了為野犬的友誼——讓那些工作來壓垮你吧安吾。
他還以為離開了port mafia的安吾需要對付的工作會少一些,現在看來好像更進一步壓榨了文職人員本就不多的精力。
當然是他自作自受,如今不得不交出的一封異能許可證就已經讓特務科焦頭爛額,更何況mimic帶來的後續影響足以讓整個橫濱再次洗牌。
承受着吧安吾。
你不會知道在陰謀中犧牲的織田作正以另一種形式存在,并還有機會“再幹一杯”。你不會知道自己犯下的錯誤和應當承擔的負罪感其實已經被一位好心的家養小精靈拉了回來。當然,你也不會知道太宰治其實現在已經沒那麽想殺你了。
太宰治當然有那麽一段時間對坂口安吾起了殺意。即使知道織田作還“活着”的時候。
——但這不是那麽嚴肅的故事,而現在太宰只是順從心意地想要戲弄一下坂口安吾。
叛逃的mafia幹部窩在狹窄的水泥管裏,現在太宰看起來更像是一只棄貓了。好像就是為了加深對方的愧疚一樣,他用失去光彩的鳶色眼睛看向如今正在異能特務科升級加薪春風得意的坂口安吾。
“……織田作說,他希望我到救人的那一方去。”太宰聲音空虛,輕飄飄的。
安吾推了推眼鏡,他再次吞咽口水,語調幹澀:“我很抱歉……太宰。”
僞裝的黑貓差點要笑出聲來。他可是第一次聽到安吾幹巴巴到這個程度的聲音,就好像哪裏來了只鴨子住進了青年的喉嚨。
但善于僞裝的小繃帶怪忍住了,他露出帶着死意的眼神看向昔日好友:“……我能做到嗎?我能成為救人的一方嗎?我只是一個滿手血腥的——”
安吾的嘴唇輕輕顫動。他自己能感覺到嗎?他應該沒有意識到吧。
太宰饒有趣味地看着。
“太宰。”安吾說,他摘下眼鏡擦了擦,像是做出了什麽決定。
太宰心想,安吾還是那個安吾。
“我會……幫你洗白檔案。”他說。“去救人的那一邊去吧,去成為織田作先生、希望你成為的人。”
織田作可沒有想要我成為什麽人啊。太宰想。安吾一如既往地容易被感情帶着跑。就跟龍頭戰争時期收集那些逝者情報一樣。
安吾已經開始計算起了那些黑到不能再黑的太宰的過去。那些過去不能用一句簡單的洗白來歸納。
安吾藏在鏡片底下的眼睛閃過暗芒。
果然還是要利用那個機關嗎……
太宰則判斷着安吾的想法。不是吧,真的有手段能洗白我這樣黑的角色?看安吾的表情甚至大概率可以直接洗清,甚至讓他能夠光明正大地走出來。
“政府機關的手段也很不得了呢。”太宰撐着身體爬出來,輕輕跳落在地面。
他的友人看起來想說什麽,但是又無法開口。
太宰看了一眼他帶來的,仍保持警惕的同事和安保人員,拍了拍安吾的肩膀:“沒關系的,安吾。反正只是活下去而已。我能做到的。”附贈一個脆弱的笑容。
……那不是更讓人放不下心了嗎!
坂口安吾眼睛鎖定着平日裏就崇尚死亡的太宰,他的背影脆弱又……
……脆弱嗎?
太宰穿着故去好友織田作常穿的風衣,又披了一件不知道哪來的羽織。羽織一看就是好布料做的,細節處的刺繡和暗紋都很精致。
就是這個搭配真的莫名其妙。
如果穿這一身的不是太宰,安吾都能說服自己對方是落魄到去撿了兩件衣服來禦寒保暖。
但對方是太宰治,以他的了解,這位叛逃的幹部就算凍死也不至于在故友的衣服外加一件這麽莫名其妙的外衣吧?
太宰回頭看見安吾的表情,差點沒繃住笑。他深沉地走到安吾身邊:“在看什麽?”
安吾小心措辭:“你身上的那件羽織……”
太宰沒帶感情地看他一眼:“……昨天,女巫小姐送我的披風被mafia的人撕碎了。”
“這件羽織和女巫小姐的發色一樣。”
安吾還記得這個太宰偶爾會提起的“女巫小姐”。
他喉嚨一動,發現今天好像一直都在吞咽,雖然嘴裏什麽都沒有。
他發出艱澀的聲音:“那,女巫小姐呢?”
太宰望向橫濱的海。他的聲音寂寥又孤獨,這回不是演的。
“女巫小姐啊……昨夜和織田作一起去往另一個世界了呢。”
他轉頭對安吾露出一個沒什麽笑意的笑容:“那個時候,安吾說的話,暫時沒辦法實現了啊。現在我可沒辦法把女巫小姐帶來見見你們了。”
坂口安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