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春生夏長,秋收冬藏
春生夏長,秋收冬藏
關于中島敦。
無論如何,名為中島敦的少年還是在宇見家長居下來。
太宰給老虎君帶來了橫濱中學的入學許可,于是中島敦吭哧吭哧去上學了。
太宰将人間失格用魔力固定在寶石裏,做成耳夾送給中島敦。
耳夾也方便敦能夠在遇到危險的時候及時扯下來使用異能力。
“但是還是要學會控制能力啊。”宇見說,“我回頭和福澤先生提一下吧,你能不能去他那裏兼職。”
啃着草莓大福的中島敦懵懂擡頭:“唔,我聽宇見姐的安排就行。”
“那就這樣。”宇見錘手。
太宰治躺着宇見腿上,他擡頭說:“偵探社不是還有入職考試嗎?”
“诶?那我通不過怎麽辦……”
宇見微笑着揉了揉少年的白發:“沒關系,我們走後門。”
太宰治幽怨地看着宇見:“……我當年入社測試都沒能走後門……”
宇見眨眼:“我那時候在本丸,你也沒跟我說最終會去偵探社啊。”
青年的表情更加幽怨:“宇見肯定能猜到啊!”
“嗯,我猜到了。”宇見說,她彎下腰在太宰臉上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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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也知道太宰你一定會通過的,入社測試。”
中島敦先石切丸一步知道了宇見和太宰之間的戀情。
吓得白虎一個機靈抖出了耳朵爪子。
*
關于太宰和貓。
一天夜裏,宇見遇上某個知名的港口禍犬。
是難得知道宇見認識太宰的知情人。
沒有沖突,沒有摩擦,只是普普通通的出來買夜宵的宇見和普普通通打完工和妹妹一起回家的芥川。
并不熟的兩個人擦肩而過。
宇見:“……”
她微不可見地停了一瞬間,然後繼續前進。
等她打開家門,不意外地看見了正在逗中島敦玩的太宰治。
“敦君,其實啊,我也是貓咪哦~”
“太宰前輩請不要開玩笑了……”彼時已經進入偵探社兼職的老虎君擦汗,“而且我是老虎不是貓咪啊。”
“是真的是真的,你看啊,這個項圈上還有我的名字哦!”
“……居然是真的?!”
太宰煞有介事地點頭:“沒錯!還是織田作親自刻的哦!”
中島敦仔細端詳後鄭重點頭:“确實是織田作先生的字沒錯……!”
“太宰,敦。”宇見溫和地打招呼。
“宇見,有帶蟹肉罐頭回來嗎?”太宰馬上抛開中島敦貼到戀人身上去。
“有看到過說貓咪眼中人類出門就是去捕獵了的說法……難道太宰前輩真的是貓嗎!”
“不是。”宇見說。
“果然不是嗎……”敦頭上的耳朵垂下來,“雖然已經預料到是被前輩耍了……”
“哈哈哈。”宇見笑起來,“因為太宰只是我一個人的貓而已啊。”
“……大晚上請不要喂老虎吃狗糧。”中島敦面無表情說。
*
關于魔法少女的傳承。
“聽我說啊太宰。”在給太宰投食罐頭的時候,宇見突然對男朋友說,“魔法少女三日月治子或許後繼有人了哦。”
并不了解詳情的敦:“魔法少女?”
太宰扭過頭:“你發現其他有魔術天賦的人了?”
宇見點點頭:“就是你之前在——那裏的時候的那個下屬。黑白頭發的那個。”
“芥川嗎?”太宰摸摸下巴,“他居然有魔術天賦啊……真是不得了。”
“他也是是空哦。”宇見說。雖然還有一些火元素。
“羅生門本來就有空間特性吧。”太宰說,“功能重疊了啊。那他的魔術回路是哪方面的?”
“投影魔術。”
太宰露出奇怪的糾結的神色。
他突然把敦拉過來:“宇見宇見,來看看敦吧!”
宇見從善如流。
“……诶,敦也有魔術天賦呢。”宇見驚訝地說,“而且還是空和風相持衡的天賦。”
“魔術回路……更适合學習寶石魔術呢。”
太宰:“……”
宇見:“……”
不明所以中島敦:“……?”
“是,是好事嗎?還是壞事?”少年有些緊張地提問。
“好消息是!前輩我可以教你關于寶石魔術的大部分內容!”太宰高高舉起一只手,興奮地說,“至于壞消息,以我們偵探社的工資來看,敦君你想自由地使用寶石魔術估計得等一個億萬富翁來認你做兒子呢。”
宇見眨眨眼。她hooo了一聲:“太好了太宰,以後魔法少女真的後繼有人了呢!”
*太宰右臂上刻印的是一種投影魔術。平常除了瞬發魔術外,使用的就是寶石魔術。
*太宰趁着夜色悄悄給芥川留了一份投影魔術的指導書,并在第三天通過不記名電話告知此事。饒有興味地在暗處看芥川瘋狂翻垃圾桶找那本他剛拿到就丢了的書(實際上當天就被銀撿回去了)。
*
關于拯救世界。
宇見大二那年,老父親道滿終于聯合時政把異常帶狠狠削平了,從此世間再無異常病,所有的詭異都不必擔心會不受控制地成為某種現象。
世界上大量出現的詭異潮也終于休止下來。
與此相對的,宇見織田作和石切丸不得不回去時政做這段時間的外勤報告。
太宰恨不得宇見把他一起帶過去,亂步受不了地提出建議讓宇見直接把太宰幹掉。
“這樣宇見就能像那個紅發殺手一樣,看見不同年齡的太宰了,宇見難道不想看七歲的正太太宰嗎!”
宇見。
宇見狠狠心動了。
當然最終太宰還是沒能去成,因為橫濱出現了一系列以“蒼王”為名的事件,和過去偵探社接手的某個任務隐隐關聯。
在外出差的亂步和偵探社的各位保持實時通話指揮破案:“真是的,離開了名偵探果然大家都不行呢。”
而回到本丸的宇見等人受到了全本丸的熱烈歡迎。
“下次主君回去的時候也帶上我嘛!”鶴丸高聲道。
“主君那裏有□□嗎?”包丁抓着織田作的衣服下擺撒嬌。
短刀們圍着主君撒嬌讨好。
成年刃們紛紛關照起離家又是一年之久的主人。
好不容易脫身的三人開始長久的完成報告之行。
對宇見來說每天除了熬夜處理文書,最大的安慰就是在深夜能和太宰聊會天。
和過去收到對方秒撤簡訊後的沉默不同,宇見已經會慢悠悠地打字回複每一封電郵。
偶爾興致來了寫點俳句,寫點情詩,簡單一句“喜歡太宰”,訴說思念的“想你了”,再配上本丸四季不同光景的照片。
收到的簡訊裏有小宙,有敦,有偵探社的大家,偶爾還有青年暗中偷拍的黑手黨成員123。
在宇見表達思念後還會會出現一些太宰的邊邊角角,一些繃帶纏住的手臂,沙色風衣的一角,深藍羽織的邊緣,柔軟卷曲的黑發。
終于在熬了兩個月的夜後,宇見帶着石切丸三日月織田作(二十歲沒有胡子ver.)和博多藤四郎再次回到橫濱。
少女身上是比安吾還重的社畜加班氣和比鬼還青的黑眼圈。
吓得太宰按住宇見爆睡八小時。
*
關于未來。
博多藤四郎是宇見考慮到日後應該會在這個世界久居而帶來照顧自家資産的。
小小的短刀和住在家裏的中島敦還挺合得來,兩人會一起出去吃中島敦喜歡的茶泡飯。
博多和三日月一般住在仙臺老家,考慮到宇見和織田作也都是成年人了,石切丸也決定搬過去一起,還可以順便照顧一下博多藤四郎和三日月宗近。
啊對,在本丸呆了三年,三日月以前照顧宇見學會的那些生活常識已經完全忘光光了。
為了方便家裏人來去,太宰在兩個住所之間設立了點對點的傳送陣。
順便一提,太宰只設立了這麽一個魔術刻印,因為他想在宇見房間裏也留一個和自己宿舍聯通的刻印的時候,被三日月當場抓獲了。
容顏绮麗的平安京老刀綻放出一個燦爛笑容,然後把體術中下的青年帶到福澤谕吉的練功場和他好好切磋了一頓。
“……雖然我知道是殿下的選擇,但是果然看見太宰君還是不爽啊。”用袖子遮住下半張的付喪神低頭看着倒在地上的太宰。
“不愧是三日月啊,真是敏銳。”太宰說,他露出一個苦笑,“明明在石切桑眼皮底下過了這麽久他都還一直以為我只是被宇見飼養的貓而已。”
“……”三日月沉默,表情微妙,“他是這麽跟你們說的?”
“……?”
三日月微微側首:“哈哈哈……石切可是一回本丸就開始動員所有刃磨刀來對付你了,太宰君。”
“……。”
石——切——丸——閣下——!
“還有包括殿下的父親,道滿殿下。”三日月宗近補充。
“……!”
石——切——丸——閣下——!
三日月那張堪比雪月的臉上露出一點近乎于無的同情:“那可是把殿下看得比本體都重的石切丸啊,太宰君。”
*
關于太宰想要求婚。
這是在本丸所有刀都交替着來這個世界和太宰友好交流過之後的事了。
太宰本身對婚姻之類的沒什麽期望。對他來說那張薄紙和那個儀式都是很虛空缥缈的、不值得被信任的東西。
但是當全世界都在宣揚婚禮的美好,女孩子對婚禮的期待,結婚對于女性的意義時,太宰不可避免地升起了一點“或許結婚也不錯”的心情。
他懷着這種隐秘的心情來到偵探社。
亂步先生和宇見是好朋友,pass;與謝野跟宇見關系很好,但也不會閑到跟宇見說這種事,保留;國木田君的意見可以參考,委婉一點他就完全不知道真正目的是什麽,可以保留;敦君完全是新手,但是可以聽下他的意見,暫時保留;福澤先生和三日月桑是……
江戶川亂步本來坐在窗前用撲克搭房子,還在空出來的地方仔細放上波子汽水裏面的玻璃珠。當他把目光移到太宰身上的時候,那張無聊的表情突然勾起一個笑容。
正在描述委托的國木田獨步:“亂步先生?”
“沒什麽哦。”亂步說,“只是看到了很有趣的畫面而已。”
太宰治想要策劃一個很普通的求婚。
他聽從與謝野的意見,從花店訂購了最新鮮的深藍色三色堇和玫瑰花。中午趕去珠寶店取了一對定制的戒指,這方面咨詢了幾年前做項圈品味很好的織田作。
他訂了橫濱最高酒店的頂層餐廳,偷看了國木田的理想筆記本後,太宰知道這裏是國木田認為最适合看風景的約會聖地。
青年還特地定制了一套新的白色西裝,試穿後發現這種從來沒嘗試過的風格也還不錯,可能挺适合求婚的。
然後他給正在碩博連讀的女朋友打了個電話。
“小宇見,今天晚上來約會嗎?”青年語氣輕快。
宇見手下不停,重新勾上線路和電腦上的信號連接一致:“好啊。去哪裏,幾點。”
“我會來接宇見下課的!”
太宰愉快地說。
他的大腦确實是有些興奮。本來沒有這方面的想法,但自從開始準備起來,他就控制不住這種大腦皮層分泌多巴胺的快樂。
能和戀人組成一個家庭這種事,以前的太宰治甚至連想象都沒有過。
但是當這種可能性出現在太宰的腦中,想到未來和宇見度過的每一天,想到人生中會出現那麽一個人,一直都在他身邊,是被稱為“太宰治的妻子”這樣的宇見時,他甚至快樂得有點想……
努力活下去。
他把臉埋進手掌:“……怎麽想都是宇見的錯啊。”
所以負起責任來啊,宇見。
*
關于宇見的觀點。
太宰治的求婚計劃瞞得很好。他詢問的每個人都岔開了時間,漫無目的的問法讓人找不到重點。
除了某位名偵探外,沒人知道太宰治今天的計劃。
他哼着歌來到神大門口。
“今天上午工科研一部和人間社會科學研一部的辯論也太厲害了吧!”
“工科的三日月君真的好帥,她每一年的戲劇表演我都沒落下過,沒想到她辯論也這麽好!”
“當時拿到論題的時候我都蒙了,婚姻的存在是好是壞,社會觀點沒得談啊!”
“三日月君提出來的論點真的有被驚到,如果從人類社會角度來說婚姻當然有存在的理由,但是離開人類社會來說婚姻又有什麽意義呢?”
“雖然最後還是正方贏了,但是三日月君提出來的問題真的很值得思考。”
“是啊是啊,如果有一種生命能近乎無限的延續,那對它來說,一段又一段無望的婚姻到底是好還是壞……太會說了。”
門口有很多放學的學生們小聲探讨着發生在上午的神大辯論賽。
太宰知道這個。前一天晚上宇見還在整理材料。少女當時一邊翻查着日本法一邊漫不經心地摸過他的頭發。
他本來快樂的心情就像坐着過山車到最頂點時突然被人松開了安全扣一樣。
太宰治抿唇。
“宇見不是完全純粹的人類”這件事,他很早就知道了。從宇見和付喪神們的交流中也可以知道,她的生命長度或許遠超人類。
對于她來說,人類間流行的婚姻制度真的能給她帶來什麽不一樣的變化嗎?
她自己也說過。
[我對人類社會也不感興趣,也不想了解。]
太宰感覺自己的心跳好像變得很慢很慢,竟然意識不到是自己有意控制還是……
“太宰。”
他的戀人從校門口走出來,穿着白色襯衫搭着淺色的風衣,系帶身後打了個結。
“等久了嗎?我們走吧。”宇見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金色的眼睛彎起,就像每一個普通的人類那樣。
太宰率先低下頭給了她一個擁抱。
“……好喜歡你。”他把頭埋在宇見的頸窩處,甕甕地說。
“嗯?……我也是!”
*
關于求婚和愛。
在餐廳坐下來前,太宰把新鮮的花拿了出來。他摘走了那些玫瑰花,将深藍色的三色堇交給宇見。
“嗚啊,是三色堇。”宇見眼睛眨眨,伸手撥了撥深藍花朵金色的花心,“好漂亮的藍色啊,我很喜歡哦。”
“真的?我好高興哦。”太宰笑眯眯地說。
他穿着那身希望用于求婚的白色西裝,身邊的侍者等着一個訊號,讓他能傳喚在外待機的樂隊和求婚蛋糕。
太宰沒給他任何一個之前說好的提示。
侍者意識到什麽,向客人請示離開。
太宰擺了擺手。
“……難得看你這麽精心準備一場約會呢。”宇見在吃完甜點後撐着頭,沒什麽講究的禮儀,放松地坐在那裏。
太宰搖頭晃腦:“這就是人類所謂的儀式感啦儀式感。就算是我也會做正确的事啦。”
宇見噗嗤一聲笑出來:“那還真的勉強你啦。”
她感慨地靠在身後的椅背上:“雖然我更想和太宰兩個人随便在哪裏呆着就好……不過這樣也不錯。”
沒有求婚真是太好了。太宰想。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據說是最高級的香槟。
……
好苦。
這個酒真的好苦。飯菜也不好吃。
太宰垂眸,臉上帶着一如既往的笑。
“我是說。”宇見手指敲了敲桌面,嘴角帶笑,“偶爾得有些儀式感也不錯。”
太宰一愣,驚愕地擡頭。
窗外,無數的煙花從地面升起,天空中綻放出絢爛的色彩。
在漫天煙花的背景下,宇見托着臉将左手伸到太宰面前。
“太宰治先生,請問您親自設計的、準備用于求婚的戒指,還不打算拿出來嗎?”
于是這夜,兩枚精心設計綴有金鳶雙色寶石的戒指被兩人互相套上對方的無名指。
一個輕柔的吻落在太宰的唇角。
“I do.”宇見笑意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