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01
chapter01
劇組小聚，一個詞條沖到熱搜第一，“新晉男流量卓群被爆熱戀豪門千金”。
而卓群，正是我談了三年的戀人。
電話閃個不停，我繞到屏風後接起。
“阿筠，我就是陪她吃個飯，狗仔亂說，你不要相信。”卓群急切的聲音傳出。
蹩腳的理由讓我不忍再聽，出聲打斷，“卓群，你和萬佳佳怎麽樣都跟我沒關系。我們兩個就到這兒，祝你今後星途坦蕩，大紅大紫。”
我和卓群都只是網劇演員，今年初他因為一部現偶爆火，資源日益趨好。現在看來，想必個中自有原因。
正靠在牆上恍神，手機又震動起來。
是劉鳳枝，我那遠在陽城卻恨不得吸幹我每一滴血的親媽。
我深吸一口氣，“媽。”
“打通你電話真不容易，還以為你不認我這個媽了。”劉鳳枝依舊聲音尖銳，語氣刻薄，看來最近身體不錯。
“最近夜戲多，白天都在補覺。”我耐着性子解釋。
劉鳳枝沒多做寒暄，直奔主題：“行了，你哥好容易找個對象，準備結婚了。你給媽拿兩百萬，交首付。”
“沒錢。”我斬釘截鐵地回絕。
“你當明星的還能沒錢？我不跟你多要，就這兩百萬，三天之內打過來，着急簽合同呢。”
“媽，我只是個小演員，不是出來賣的。您張口閉口全是錢，這些年有沒有想過我的難處暫且不論，就只說溫啓，他是你兒子，不是我兒子。你的生活費我按月打給你，你想給溫啓用還是自己用我管不着，但我不會再多給你一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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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兩個電話，每一個都足以在我平淡無波的生活裏炸出蘑菇雲。
我氣得發笑，靜默幾秒鐘後深吸一口氣，“操”。
從屏風後走出來時，外面茶桌上坐了個人。
逆着光依稀看見他輪廓高大，長腿交疊，指尖煙蒂一明一滅。
我很确信他聽見了我的電話內容，忍不住鄙夷，怎麽有人聽牆角還聽得如此光明正大。
正暗自腹诽，女一號夏陽恰巧尋出來，吊着嗓子喊，“周總，你怎麽在這兒呢，我可找你好半天。”
我這才意識到坐在這兒的是投資方亦尚集團總裁，南江城炙手可熱的黃金單身漢，周呈。
周呈聞言看了看她，又調轉視線看向我。
他揚了揚手裏的煙頭，“不好意思，出來透透氣。”像是在說聽見我的通話實屬偶然。
周呈又吸了一口煙，随即按滅煙頭起身。
夏陽看見我，眼神不免有些疑惑，但女明星的禮儀永遠在線：“溫筠，你也在。”
我實在沒有心情解釋，只點了點頭，沒作停留。
聚會很快散場，可沒想到平安夜遇上暴雪，最近的車要四十分鐘才到。
一輛邁巴赫停在面前，車窗落下，竟是周呈。
“溫小姐，這天氣不好等車，不介意的話，送你一程。”他的聲音偏低，在這大雪紛飛的冬夜，莫名讓我想到一壺泡得醇香的紅茶。
嚴寒天氣實在難耐，我忍着哆嗦道聲謝，上車報了地址。
車廂暖氣很足，緊繃的神經慢慢放松下來。
我側過頭打量周呈，流暢的側臉線條和收得幹脆利落的下颌線。
憑良心說這張臉不遜于圈內任何一個男明星，氣質也更為矜貴寡淡。
我暗自感嘆有人出生就在羅馬，有人只是想好好生活卻煩事纏身。
正在ipad上處理文件的周呈突然轉過頭，開口道，“剛才無意聽見你的通話，實在抱歉。”
“周總剛剛不是已經說過了？”我挑眉看他。
周呈笑了一聲，也不說話。
我接着說，“一點小事而已，無所謂。”
半晌，周呈手機來電。
安靜的車廂裏夏陽的聲音傳出來，電波沒能消減聲音的甜膩，“周總，今天很難叫車，能不能麻煩您送我回去？”這話背後的意思不言而喻。
“夏小姐，我還有些事，已經離開了。”周呈聲音冷淡。
那邊夏陽還想說什麽，周呈卻只說有機會再見，便切斷了。
而此刻我端坐在一旁，聽着這一來一去的對話，無由覺得有些冒犯，甚至突然有些同情所有為此做過抉擇和犧牲的同行。
我進這個圈子五年了，依然只是個十八線，青春蹉跎，斯人不再，前路堪憂。突然釋懷卓群的選擇，談不上對錯與背叛，只是我們不再一路了。
車快到巷口，我提醒司機靠邊停車，巷子很窄怕是不好調頭。
“開進去吧。很晚了，喝了酒不安全。”周呈向着駕駛座的方向開口，話卻是對我說。
百十來米的距離，再推辭反倒有些做作。
車停穩後，我側過身向他道謝。
“溫小姐客氣了，舉手之勞。”周呈淡笑着答。
“即便如此，還是再次感謝您。”尤其是在這個讓我身心俱疲的夜晚。
回到家，我機械地卸妝。
看着鏡子裏的女人，過了二十五歲，眼底已然有幾根細紋，面龐也不似少女般緊致。上學的時候，有不少老師誇我，有靈氣，是吃這碗飯的料。可幾年過去，我沒有任何拿得出手的作品，沒有好的機會，沒有好的本子，甚至我覺得自己對表演的熱情也在一幕幕無腦的狗血劇情中被消磨。
過往畫面雜亂無序，一幀一幀地跳出來，太陽穴也突突地疼。
手機“叮”地一聲脆響，我撈起來看，是一條好友申請，微信名簡單明了，就叫周呈。
盯着手機看了一會兒，通過了申請。
這些年來，身邊的朋友或多或少都有些流言傳說，只有我緊緊握住卓群，試圖做一支出淤泥不染的白蓮花。現在卓群也抛下我，我卻忽然想明白，浮世種種，說不上什麽是捷徑，什麽是坦途。
周呈開始邀請我陪同參加晚宴。
下午張特助送來禮服和首飾，黑色半高領絲絨長裙，偏偏腰部到大腿镂空，配上鑽石滾邊，更顯高貴典雅。
高定禮服包裹感十足，顯得上圍渾圓飽滿，镂空的地方肌白如雪，腰身不盈一握。
周呈來接我時，眉頭幾不可見的挑了挑，頭微一斜，毫不吝啬地給出誇贊，“溫小姐，這裙子很襯你。”
我笑了笑，低頭挽上他的胳膊。
周呈豐神俊朗，紳士多金，甚至他的社交禮儀也挑不出半點錯。
宴會上來敬酒的人很多，我剛端起酒杯想幫他擋幾杯，卻被他不動聲色地按下，他對我輕輕搖頭，微醺的眸中有隐約笑意。
他似乎對我這個花瓶女伴很滿意，送我很多禮物，從奢包名表到珠寶首飾，加起來足夠我幾年的片酬。
但這還不夠，我在等待。
他會在什麽時候對我開口呢，在送我回家時問我要不要邀請他上樓坐一坐，直截了當地問我想要拍什麽戲，亦或是打發張特助送來一份合約。
夜色正濃，車子緩緩停在我的樓前。
今晚周呈喝得有些多，此時正用拇指和中指按壓太陽穴，看起來不太好受。
我低着頭，手指下意識地摩挲着裙子的镂空滾邊，終于鼓足勇氣開口問他，“周總，您今晚喝了不少酒，要不要上去喝杯蜂蜜水？”
聞言，周呈放下手，側過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他的臉輪廓很深，路燈的光打在他挺直的鼻梁上，半邊臉隐入夜色中。
他的目光漫不經心中帶着三分探究，讓我報赧，心跳陣陣如鼓擂。
過了幾秒鐘，老天爺，像是半個世紀那麽長。
就在我正要想個理由中斷這次奇怪的邀約時，他說：“好，那就麻煩你。”
南城寸土寸金，我的收入只能夠勉強在市中心租住一處老舊的筒子樓。
我和周呈一前一後地上樓。
細細的鞋跟在一片漆黑的樓道裏發出節奏均勻的銳響，幾乎要擊穿我的耳膜。
我提氣試圖放緩腳步，卻偏又覺得好像呼吸也紊亂。于是一腳踏空，向一旁歪倒。
周呈在後面穩穩扶住我，用鼻腔短促地笑了一下，“專心走路。”
似是打趣，可我只覺得耳朵也燙起來。
倒好檸檬水出來，周呈正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我放下水杯，就坐在扶手上打量他，這好像是我第一次長久細致地仔細看他。
周呈似是累極了，襯衫不像以往板正，腰背卸了力，完全靠在抱枕中。左腿伸直，右腿屈起抵住茶幾。
我輕輕拍了拍他的手，周呈坐起身，眼神有短暫的失焦又很快恢複清明。
他提起玻璃杯喝了口水，而後輕輕放下。
再不說話，任由我的手搭在他骨節分明的手背上。
吻落下的時候帶着紅酒的醇香，讓我有些暈眩。
他大掌緊箍我頸後，加深這個吻，有不容分說的意味。
窗外的樹影晃動，整個屋子霧氣彌漫。我堪堪攀住周呈的脖子，才保證自己不掉下去。
恍惚間聽見周呈輕笑一聲，抱起我向屋內走去。
他小麥色的肌膚瑩着月光，若隐若現的腹肌，在行走間分外明顯。
我像是被抛到雲端，又像是墜入海底。
反觀周呈，眯着眼睛低頭瞧我，表情克制。
過了很久，一切重歸平靜，我躺在床上放空。
周呈洗了澡出來，整個人又自然帶上翩翩公子的清隽，他撈起床頭的腕表帶好，說：“工作上有任何需要讓你的經紀人聯系張特助。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我點點頭，心裏五味雜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