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04

chapter04

經熟人推薦,我參加了個音綜。

我穿着嫩綠色的抹胸禮服裙,在聚光燈下擡起頭。

臺下坐了很多人,可偏一人最顯眼。

他今天着裝沒那麽正式,灰色圓領毛衣配卡其色西褲。閑閑坐在座位上,翹起腿,右肘撐在扶手上,雙手虛虛環抱。

周呈就這樣看着我,面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我的心忽上忽下,因為再度看見周呈而狂喜,轉而為上次不愉快的談話而急速下墜。

我克制自己不要再看他,在伴奏聲中微微搖晃身體。

“假如流水能回頭,請你帶我走。假如流水能接受,不再煩憂……”

嗓音空靈,身段妖嬈。我很清楚如何将自己的魅力最大化。

錄制結束後,制片人趙九對我贊賞有加。

“溫小姐歌唱得這麽好聽,又漂亮,過段時間我有部戲要開拍,女主正還沒人選。”說着一只手在我腰上重重揉了一把。

我不動聲色地抽回手,再拉開一些距離,微笑着答他:“還請趙老師多多關照。”

“過些天我組個局,帶你見見導演。”他向我擠擠眼睛,松垮的皮肉随之抖動。

送別趙九,我攏好披肩,轉身準備回休息室。

周呈就站在身後,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嘴角帶着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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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小姐,還真是不挑。”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像是把利劍,将我小心翼翼封存的起來的我和他之間些許溫暖回憶擊穿。

溫和儒雅的周呈,在我認識他後,第一次說話如此刻薄。

“也不是不挑,不是嗎?”

我四兩撥千斤地回擊,我挑食,你就不行。

周呈輕笑一聲,挑眉看我。

他就站在那兒,像是清風明月,我為我的口不擇言些許懊悔。

周呈很快收起剛剛的冷漠,又恢複了往日體面模樣,沉聲說了句“溫小姐保重”,擡腿離開了。

他步子很大,背影像青松挺拔。

但我沒想到,就是這個音綜,在視頻平臺上轉載過十萬。

也有人找來我曾經的背景板角色看,粉絲呈幾何式增長。

發些日常圖,也會有可愛的小妹妹評論。

“姐姐好美!”

“前些年到底在幹什麽啊,怎麽才發現內娛竟有如此美人!”

“姐姐演技才是好,臺詞功底紮實!”

助理小魚沖進化妝間,“筠姐,準備好了嗎。你這回真的要紅了。”

我心裏五味雜陳,說不上高興還是失落。

人氣上來了些,遞過來的劇本也愈多。

《夜雨》是一部文藝片,女主角雲霞是個啞女,母親生她的時候難産。從小由父親撫養長大,十六歲時逃婚離開家鄉。在廠裏打工,因為年齡小又不會說話,偏又長得漂亮,一起務工的人也戲弄她。寒假期間,廠長的大學生兒子回家,兩個人暗生情愫。但是雲霞的美貌還是帶來了災難,她被廠長數次欺侮,卻又不敢聲張。終于在一個冬夜墜河而亡。

劇本只看了一遍,我就同意接了這部戲。

拍完最後一場跳河的戲收工回家.

隐隐感覺頭痛,嘗試入睡卻屢次失敗。

想着雲霞短暫灰暗的一生.

又驀地想到周呈,有時風光霁月有時不怒自威,每次洗過澡後頭發微濕,褪去白日的矜貴氣息,整個人柔和下來。

我慢慢蜷起身,抱住被子,低聲嗚咽。

手機震動,周呈來電。

接起來,兩端皆是沉默。

“……還好嗎?”周呈的聲音裹着一層薄霧一般。

“挺好,剛殺青了一部戲。你呢?”我吸吸鼻子。

“怎麽鼻音這麽重,生病了嗎?”

“沒有,今天拍戲有些着涼。”聲音略微哽咽,沒想到還能和周呈有這樣平和的談話。

過了沒兩分鐘,敲門聲響起,不疾不徐,沉穩清晰。

周呈站在門外,身上帶着寒氣。

我一時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

我再管不了那麽多,就當這是一場夢吧。

踮起腳摟住他的脖子。

周呈喟嘆一聲,緊扣住我的後腰,一把将我抱起。

我們像是缺氧許久的人,互相掠奪對方口中的氧氣。

他大掌在我身上逡巡,我一再迎合。

在浴室鏡前,我看着鏡中交纏的身影,忽然生出一種滿足感。

周呈眼睛眯起,有汗珠從額頭,劃過他的眉間和鼻梁,最後滴落在我的身上,這讓我顫栗。

他的呼吸漸漸粗重,動作依舊有力。

而我像是一灘水,漸漸感知不到自己的肢體,只能全心地感受周呈的每一次呼吸,每一個起承轉合。

情動時分,我攀住他的肩膀,叫他“周呈”。

痛快淋漓地結束後,我們久久癱在床上。

月光透過樹梢照進卧室,我笑了一聲。

周呈問我怎麽了。

我只答,持杯月下花前醉,休問榮枯事。

他沒說話,伸手攬過我,把頭埋在我的頸間。

我在晨光中醒來,睜開眼和周呈四目相對。

我細細打量他,伸出手指勾勒他的輪廓。

他也不說話,靜靜地看我。

半晌,他探過身給我一個纏綿的吻。

周呈沒吃早餐,收拾妥當便準備離開,我站在門口送他。

他穿好鞋子緩緩起身,低眉瞧我,而後落下一吻。

然後轉身踏出門口,背影清俊。

誰也說不清楚昨晚的一切緣何而起,而我內心卻有隐匿的滿足。

即使今天我和周呈依舊還是陌生人,至少昨晚,沒有利益、不談身份,只是單純的成年男女之間的意亂情迷。

時間過去月餘,我到北城參加活動。

下了飛機直接往酒店去,卻在等電梯時遇上一人。

他似乎瘦了些,身着剪裁合體質地優良的西服,氣度更顯清絕,不是周呈還會有誰。

他看見我,目光一頓,而後颔首道“溫小姐,好久不見。”

還未待我應聲,大堂走來一位女士,氣質雍容,保養得宜,想來是位長輩。

她揚聲道,“阿呈,怎麽才過來,央央已經到樓上了。”

這位女士走近站定,看着我又問周呈,“遇到熟人?”

周呈點頭,沒再多說話。

她沒多看我,只低聲和兒子說話,語氣略有不滿:“上個月的訂婚宴臨時推遲,你真當董家非你這個女婿不可了?”

周呈沉聲說:“如果不滿意,訂婚可以随時取消,我沒有意見。”他的目光低垂,不知道在看什麽。

電梯來了,我們三人一同步入。

我站在周呈右後方,餘光尚能看到他平直的肩膀和收緊的下颌線。

這狹小密閉的空間讓我呼吸困難,獨屬于周呈的清冷的味道迫不及待地鑽進我的鼻孔。

電梯停在十五層,周呈側過身垂眼看着我,說,“再會”。

這次來北城,除了早就定好的商務,還有一個飯局。

高姐耳提面命,“只要喝不死,就得把女主拿到手。”

我穿一件白色的緊身沙漏裙,低胸設計凸顯胸型,巧奪天工的剪裁更顯腰臀比。

酒過三巡,我隐約覺得不對,對我來說這些酒遠不止于頭暈至此。

直到其他人都各找理由先行離開,只剩下趙九,硬是要送我回房間。

我意識到出問題了,酒裏有東西!

掏出手機想打電話,卻看到一條未讀消息。

高姐發來的,“阿筠,想出頭沒有別的辦法。”

他半拖半拽地将我拉到房門口,大力地甩上門。

趙九的手攬上我的肩頭,開始說些渾話。

他的手一路下滑,猛地拽下裙子肩帶,嘴也貼上來。

我用盡渾身力氣推他,撕咬他,反而迎合了他的變态心理。

“溫筠,你總是這麽美,又揣着清高勁兒,好像什麽都看不上。可老子偏就喜歡這種,實話告訴你,上次在後臺我就想這麽做了。”

這聲音令人作嘔,我掙紮着伸手夠到花瓶,在茶幾上猛地一敲。

我發了狠,正準備用玻璃碎片紮向趙九,門突然被一腳踢開。

我和趙九俱驚,側了頭看。

周呈逆着光站在門口,劍眉星目,沒有表情的一張臉,卻讓人覺得寒冰如瀑。

趙九先是火冒三丈,待看清了來人便驟然換了一副嘴臉,又立刻堆起笑臉,試圖緩解場面的尴尬:“是周總啊。嗨,這不是出來玩玩兒。還真是……”

周呈冷眼瞧他,沒給他說下去的機會,只說了一個“滾”字,趙九連聲應着,穿好衣服急急離開。

趙九走後,周呈“砰”地一聲關上門,卻不走近。

他只站在門口,冷眼看着我。

藥效一下上來,我實在難受得厲害。

像是有什麽要從身體裏沖出來,又仿佛自己是個無底的容器,我難耐地扭動身體。

少頃,周呈大步跨到沙發旁。

他薄唇緊抿,目光如炬。彎下腰将他的西服給我蓋上。

“周呈,我好難受。”我很艱難地開口。

他順順我的後背,“阿筠,去沖個澡,我抱你過去。”

我卻一下子洩了氣,剛才和趙九魚死網破的氣勢全沒了。

我緊緊抓住周呈的手,“你幫我,好不好。”

周呈濃眉緊鎖,他看着我已經被撕的衣不蔽體的裝扮,和幾乎全部露在外面的綿軟,瞳孔微不可見的緊縮了一下。

我伸手勾住周呈的腰。

“嘩”,周層拿過旁邊放紅酒的冰桶兜頭澆下。

周呈冷聲道,“清醒了嗎?”

我被冰凍在原地,愣了片刻,而後慢慢坐直身體,将被剝落的衣服提上。

“對不起周總,唐突您了。”我機械地開口,殘存的理智幾乎快要将我淩遲。

他沒接茬,只問我“有沒有哪裏受傷?”

我搖搖頭,他就站在沙發旁,垂目看我,又放軟了語氣輕聲說:“去洗個澡吧,會好受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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