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報仇
報仇
莫憐當初挑選武器時，圖的就是一個速戰速決，以及不近敵身弄髒自己，這就導致近身作戰，她會顯得有點吃虧。
幾次來回，蒿主事仿佛知道了莫憐的弱點，每次出手都會與莫憐保持在兩個身位之內，剛好是他合适的出劍距離。
他一劍劃出，險險擦過莫憐纖細的脖子，莫憐彎腰後仰，擡腿踢開蒿主事出劍的手腕，迫使對手後退，得到片刻喘息機會。
跟在蒿主事身後的兩個弟子遲緩出手，伏昇一對二，與他們互相制肘，阻止他們近莫憐的身。
“合歡宗，”蒿主事認出了莫憐的身法，咬着牙威脅， “你就不怕給宗門召來禍亂。”
他望向跳上石頭隔岸觀火的小谛藏，若是沒記錯，這是禦獸宗宗主座下的靈獸，實力相當于一個合體期的修士，如果它出手加入，他很難做到全身而退。
好在，這只谛藏沒有顯露出想要幫忙的意思。
仙妖的厮殺還在繼續，幾只妖逃到這裏，很快被追上來的守山人殺掉。守山人踏過屍體，趕來相助蒿主事，卻被半路出現的小烨父母攔住。
伏昇在左，小烨父母在右，為莫憐開辟了一道幹淨的複仇之路。
莫憐手中靈筆翻轉舞動，挽勢不輸劍氣: “你知道得太多，只有死路。”
地上積雪随兩人靈巧的步子紛飛起落，兩人鬥到昏天暗地，勝負難分，小烨父母解決完此處的守山人離去，右邊出現的缺口，仙門弟子橫空突降，劈頭向莫憐砍來。
莫憐稍一分心，蒿主事尋到機會，劍如白蛇吐信，刺中莫憐的腹部。莫憐不顧痛疼，徒手握住劍刃與蒿主事調轉身位。
劍頓時懸在蒿主事的頭頂，仙門弟子臨時拐離出劍方向，落地時踉跄後退，以劍插在雪中借力，才能穩住身形。
莫憐調轉身位，後以火符拍上蒿掌執的身上，動作一氣呵成。火符近身化成烈火燃燒，蒿主事身體灼痛，被逼抽出劍，兇猛的劍氣将莫憐躺開數尺，重重跌落到雪地上。
“阿九!”伏昇周身暴戾騰然，一道極其強勢的靈力傾瀉而出，震退對手的糾纏。他似風跑去扶起莫憐，手掌不經意觸到莫憐腰間的濕潤的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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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向愛幹淨，紫白色的衣裙卻染滿了血跡。
“我先給你療傷。”
伏昇伸向莫憐傷口預備渡靈力幫其療傷，莫憐握住他的手，聲音聽起來虛弱卻是不容抗拒: “扶我起來。”
“哈哈哈，”蒿主事的笑聲嚣張得意， “看在同是仙門的份上，我可以大發慈悲，讓你們死在一起。”
伏昇緊緊握拳，他恨透了這個不能直接出手的身份，也恨透了自己那份害怕在莫憐面前被拆穿的恐懼，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回不了頭。
他不能回頭。
蒿主事握着劍越走越近，伏昇兩難間，倏地擡頭瞥向一直觀戰的谛藏。
谛藏渾身一抖，伏昇的眼神使它望而生畏。它神色無奈抖了抖身子，縱身一躍，變回龐然大物，徑直沖向蒿主事。
莫憐受伏昇的攙扶起身，她念動法決，簡單給自己止了個血，就要上前。伏昇拉住她，面色糾結萬分。
她回頭，拿開伏昇的手: “你不明白，這個仇只能是我們幾個師兄妹來報。”
決絕上前的衣袂脫離伏昇的手心，伏昇失神在原地片刻，其他弟子揮劍湧向他……
戰場慢慢回到原來的局勢，莫憐單獨對抗蒿主事，伏昇與谛藏分別對付左右兩方。
莫憐的傷勢，拖得越久對她越不利。她腳步生蓮，繞着蒿主事只躲不攻。合歡宗除了擅長的功法，除了雙修就是逃跑，莫憐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的速度慢下來，手心邊暗暗蓄力，待到蒿主事暈頭轉向，戒備松散時，她合掌結手印，畫出一道道靈符圍繞成圈，像根繩子成功捆住蒿主事。
靈獸攻擊力太強，其他人本來就有不敵的趨勢，看到蒿主事被俘，他們更是沒了主心骨，棄劍要逃。
莫憐餘光瞥到伏昇要追，喊道: “昇兒別追!”
追過去太危險，她現在的情況護不住伏昇。
伏昇前後流連。
這些人知道莫憐的身份，放他們回去恐怕會惹來麻煩。
“主人交給我。”袖子裏鑽出重新恢複生氣的藤條。
綠籮養傷初愈，這些人抓了她那麽多同族，她早就想動手了。如今機會就在眼前，她是萬萬不能錯過，于是她爬到綿軟的雪地裏，偷偷跟了上去。
“大膽!”蒿主事受靈符控制，跪在地上動彈不得， “你們知道我是誰麽趕緊放我了，我還能繞你們不死。”
莫憐無視他的嘶吼，拿出被她血染紅一角的通緝令遞到蒿主事面前，确認道， “這張通緝令的捉捕人是你。”
伏昇扶着莫憐，叮囑她: “慢點。”
蒿主事掃了一眼，搪塞道: “不知道。”
“不知道，”莫憐重複他的話，讪笑了聲， “看來，留下你沒有任何價值。昇兒，動手。”
伏昇撿起劍抵在蒿主事的脖子前。開始蒿主事還能硬硬說“不知道“，直到伏昇用劍輕輕劃破他脖子的皮膚，他才滿頭虛汗，畏縮求饒: “是，是我，上面有我的結印。”
“哼。”
莫憐這聲笑陰寒瘆人，充滿嘲諷。
“三年前，在殺死我五師兄的地方，有人撿到了這個。你們殺了他，因為他知道你們培育續應草的事情，更因為他知道你們的幕後靠的是誰，你可能想得起來”
三年前。
蒿主事轉了轉眼珠，他隐約記得三年前是親手殺了一個仙門的人。那人臉龐刮花，身上沒有任何可以辨別身份的物件，他們到最後也只能放棄尋找死者的身份。
原來他殺的是合歡宗的五長老。
他連連搖頭: “不是我，我沒有殺他，一張通緝令代表不了什麽。”
“不用代表什麽，我想殺你何需講究什麽證據确鑿，”莫憐歷色道， “說，你是何人，背後在為誰辦事”
“知道是誰你們又能如何你們也看到了，這件事何止牽扯到一個門派，你們能滅掉其中一個，能與所有門派為敵嘛，”蒿主事嘲諷道， “笑話，就憑你們一個小小的合歡宗。”
抵在脖子的劍刃，擡起他的下巴，他笑聲戛然而止，咽了咽口水: “我說，我說。”
“我名喚蒿震，是靖琨劍尊在世時的掌執，”他頗有眼色地看了莫憐一眼， “從頭到尾我都在為萬劍山辦事，如今你知道了這些，萬劍山不可能放過你……”
伏昇收緊手上的力道，打斷蒿震的話。蒿震仰着脖子，試圖和莫憐講條件: “你放了我，我可以當作今天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今天的事情不會傳出去，我保證。”
“萬劍山，”聽到這個名字，莫憐蹙起了眉頭， “靖琨劍尊三年前就死了，你如今是在為誰辦事”
“還能是誰，當然是元……”
蒿震沒能說出後面的話，伏昇一劍結了他。
“昇兒，你……”沒有她的命令，伏昇擅自動了手。
不由她質問，伏昇扔下劍: “師父，他們追來了，我們快走。”
地面微微震動，腳步聲紛至沓來。莫憐當機立斷: “走。”
沒走兩步，莫憐暈在了伏昇的懷裏。她的傷勢嚴重，剛才的一切不過是硬撐，現在無力支撐，傷口的血又流了下來。
伏昇抱起莫憐，騎上谛藏，手掌虛虛覆在莫憐的傷口上，為其渡靈力療傷。
狐狣山經歷一場大戰，一路屍橫遍野，仙妖屍體堆積在一塊，混亂不清。也有一部分妖，求得生機逃了出去。他們拖着殘餘的半條命朝山腳狂奔。
谛藏行到山腳下，莫憐模糊有了些意識，她半阖着眸，一對屍體緊緊跪抱相擁，在狼籍的屍堆中異常顯眼。
“等一下。”莫憐開口的聲音綿軟虛弱。
她擡起頭，因為動作顯得有些吃力，伏昇主動低下頭湊到她耳邊: “想說什麽”
莫憐的唇瓣開開合合，伏昇點頭，輕輕應道: “好。”
下雪了，雪花漸漸蓋過血海屍山，抹去厮殺過的痕跡，同時也淹沒了放在那對屍體旁邊的一小罐石蜜。
仙淩閣，百睿識自妖族回來，便一直對莫憐念念不忘，他緊張忐忑徘徊在正殿門口，等父親商量完正事，他深深吐出口氣走進去。
“何事”淩仙閣閣主面容肅穆，不茍言笑，仿佛在他面前的他兒子，态度與手下無異。
“參見父親。”白睿識行拜禮。
淩仙閣閣主從高座上走下來: “你還不死心，仍想查通緝令的事情”
白睿識指尖卷縮: “通緝令的事情疑點頗多，妖族查不到不代表沒有問題。不過……孩兒此番不是為了通緝令的事情，而是……而是……”
“有話就說，扭扭捏捏像個女兒家。”淩仙閣閣主語氣含有幾分不悅。
白睿識心頭狂跳，脖子的紅色溢到了耳根: “孩兒在妖族結識了一位姑娘，想，想請父親替我上門求親。”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淩仙閣閣主震怒， “你可知與妖有染，就連我都保不住你!”
“父親誤會了，不是妖，”白睿識忙道， “是合歡宗的九憐長老，莫憐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