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蛋糕

蛋糕

“小吳，把1號民宿建築方案改完了發我。”

“好的，茗姐。”

項目成功簽訂合同後，君茗帶着吳薇和新招的實習生，根據上次甲方提的意見對方案進行修改。

最近每天7點左右就能下班，雖然比起那些朝九晚五的工作黨來說算晚的，但對經常007的君茗來說，這簡直是在度假。

她這段時間去健身房的頻率也高了不少。

讓君茗覺得奇怪的是，自從上個星期開始，無論她幾點下班，都能在電梯間遇到剛放學的花淮清。

有天在外面吃飯，晚了1小時回家，也能碰到花淮清，他說他跟同學在外面聚餐，剛回家。

如果是一次兩次還好，但哪能每次都這麽巧。

君茗心生疑慮，坐電梯時，盯着花淮清的眼神帶着一絲探究，把小朋友盯得不敢擡頭。

她記得自己讀高中時，除了吃飯運動和睡覺，其他時間幾乎都在學習，哪能像這樣天天在外面晃的。

他們都不用留在學校補習麽？

君茗打量着背着書包縮在角落的小朋友，淡聲問：“今年幾年級了？”

打完招呼後一聲不吭的花淮清被問話後，擡起頭，笑得很可愛。

“一年級。”

君茗：……一年級？

她瞳孔微縮，低眸看着花淮清稚氣的笑容。

她原以為，花淮清這個身高，怎麽也得高二高三，快滿18歲了，沒想到他才高一，學業不重，難怪每天能早早地回家。

現在的孩子，16歲就蹿這麽高了麽？

營養太好了吧？

比他大了9歲的老阿姨君茗心裏默默嘆息，艱澀道：“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花淮清微愣，點了點頭，嗓音帶着笑意：

“嗯嗯，姐姐，你等會兒去健身房嘛？”

君茗“嗯”了聲。

花淮清眨了眨眼睛，軟聲道：“能帶我一起去嘛？”

君茗點頭。

她之前收了人家送的禮物，當個順風車司機還人情再合适不過。

兩人約了飯後1小時出發。

君茗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健身服，跟之前那套款式一模一樣，她總共就這兩套健身服，換來換去，沒什麽新意。

花淮清穿着一件白色的寬松背心和及膝的短褲，及耳的微卷粉發被一根白色的皮筋紮起來，額頭上還戴着白色的運動發帶，漂亮的眉眼露出來，青春靓麗，少年氣十足。

君茗看到他時，有種被春風拂面，工作疲憊時滴眼藥水的清爽和舒适感。

她注意到花淮清的手臂肌肉雖薄，但線條很漂亮，疑惑道：“你之前在健身房練過麽？”

花淮清：“沒有，上次是第一次。”

君茗：“那還挺有天分的。”

小朋友被誇獎，笑容羞澀。

君茗抿唇，有些手癢，手指蜷縮。

就像在飾品店看到軟綿綿的娃娃想上去揉捏一樣，她看到低頭淺笑的花淮清，也很想上前拍拍他的頭發，捏捏他白嫩的臉頰肉。

“怪阿姨”握緊方向盤，克制自己試圖冒犯的念頭。

這小孩吃什麽長大的，怎麽這麽可愛。

到了健身房後，君茗将換洗衣服放進更衣室，出來後，準備照常進行熱身運動，發現屁股後多了個跟屁蟲。

“你跟着我幹什麽？”

花淮清眨眨眼，恍然大悟的“喔”了聲，轉身走了。

君茗：……奇奇怪怪。

按照一周訓練計劃，今天輪到臀腿訓練，君茗熱身激活後，走到一旁的健身凳旁，給杠鈴換好杠鈴片，擺好臀推的動作。

她并沒有上太大的重量，并不費力，但做到一半時，卻差點從健身長凳上滑下來。

君茗嘴角抽了抽，起身将杠鈴放到一旁，朝不遠處的龍門架走。

一直偷瞄她的花淮清連忙收回視線，坐直身體，繼續動作。

他調的重量很輕，鼻尖卻冒了不少汗，因為君茗一直站在旁邊抱胸看着他。

花淮清紅着臉，明明帶了吸汗的發帶，小臉也溢出不少的汗珠，餘光偷偷打量君茗。

“姐姐？”

君茗蹲下身，把重量重新調整了一番。

“你再試試。”

花淮清試着拉了拉，發現她把重量調低了，他轉身，想回頭看君茗，後頸處突然感受到溫熱的觸感。

君茗正在用手指觸碰他的斜方肌。

“你發力有問題，斜方肌代償了，肩胛骨下沉，夾着背下壓，再試試。”

她手指沒動，原意是幫花淮清調整動作，感受他的肌肉發力，但不知為何，他動作越來越僵硬。

君茗疑惑道：“太重了嗎？”

她蹲下身，準備再把重量調低點。

花淮清連忙攔住她：“不…不是。”

再調低就沒了，他好歹是個男生，在姐姐面前拉這麽低的重量，也太丢臉了。

君茗點頭：“行，你別逞強，慢慢來。”

花淮清張了張嘴，只輕輕的“嗯”了聲。

君茗在旁邊看了會，确定他動作标準了，轉身準備離開。

花淮清叫住她：“姐姐。”

君茗：“嗯？”

小朋友露出他的招牌天使笑容。

“我還想練練這個，但我不太會，你能教教我嘛？”

君茗看了眼一旁标明使用方法的器械，淡聲道：“行。”

之後，她每練完一個動作，到了中間休息時間，花淮清都會屁颠屁颠地跑過來，乖聲請求：“姐姐，我不會用這個，能不能教教我？”

君茗雖樂得教他，但她自己不是專業健身教練，并非什麽都懂，頂着小朋友崇拜期待的目光，她邁步往一旁的服務臺走過去。

花淮清看着她跟一旁負責的巡場教練聊了會，然後就帶着那位身材健壯的巡場教練走到自己身邊。

君茗：“你問教練吧。”

花淮清笑容僵硬在臉上：……

雄渾的男聲響起：“你好，有什麽我能幫助的嗎？”

花淮清看着君茗走遠的背影，微微撅了撅嘴，轉頭看向教練時，依舊笑得可愛，“麻煩您教教我這個怎麽用。”

君茗安排好小朋友的訓練後，繼續自己的訓練動作。

練完從更衣室出來時，花淮清已經洗完澡，背着運動挎包，站在門口等她。

他粉色的頭發吹得半幹，小臉白裏透紅，看見君茗後，臉上浮現笑容，身上散發着水汽，走近後能聞到溫柔的木質調花香。

“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健身房。

這家FLY健身房開在商場裏，周邊分布不少美食店，君茗見花淮清眼神時不時往某家名叫三點水的連鎖奶茶店裏瞟。

她一句話道出小朋友的小心思，語氣平淡的像陳述句。

“想喝奶茶？”

花淮清擺手：“沒有沒有…”

君茗挑眉：“是麽？”

在她的目光注視下，花淮清摸了摸頭發，不好意思道：“好吧，有一點…”

說完，還擡眸，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君茗一眼，似乎怕她嫌棄。

君茗：……

她忽然有一種提早當媽的錯覺，孩子要零花錢買零食，撒嬌尋求媽媽的同意。

君茗面無表情道：“喝了你今晚就白練了。”

花淮清漂亮的桃花眼裏閃過一絲掙紮：“嗯…那我們走吧…”

他聲音像是沒經歷過變聲期一般，奶聲奶氣的，聲音壓低，尾音拖長時，莫名帶着股委屈撒嬌的意味。

君茗盯着他那張糾結不舍的俊臉看了好一會，內心嘆息。

小朋友嘛，饞零食也正常。

她轉身往奶茶店走，“喝什麽，姐姐請客。”

濃睫遮擋下暗淡無光的桃花眼忽然亮了。

“謝謝姐姐！我要大杯草莓大福麻薯，冰的全糖，還要加芝士奶蓋。”

君茗：……

她腳步頓住，轉身看着花淮清，眼眸微眯，臉上帶着不贊同的神色。

這一大堆詞彙組合後，聽着都膩。

花淮清神色微斂，小聲道：“中杯？”

“……”

“不要芝士奶蓋了。”

“……”

“那三分糖呢？”

“……”

君茗揉了揉太陽穴：“現在已經晚上10點了，你喝了這些，還能睡得着麽？”

她曾經在同事的安利下點了這家的奶茶外賣，只不過喝了半杯，徹夜未眠。

花淮清點頭，他睡眠質量一向很好，運動手環測量結果幾乎都是95分以上。

經常失眠的君茗無言以對，最後還是按他原本的描述點了單，“你好，要一杯大杯草莓大福麻薯，冰的，全糖，加芝士奶蓋。”

晚上10點，奶茶店依舊很多人排隊，兩人點完單後站在一旁等待。

花淮清見君茗的目光焦點一直放在甜品櫃上，問：“姐姐不點嘛？這家店甜品也好吃。”

君茗将視線收回，打開手機，看着手機屏幕裏“蒼老”的面容，閉上眼睛，将手機收回口袋裏。

“不喝。”

16歲的小朋友身體新陳代謝快，經常熬夜通宵的25歲“老阿姨”一杯奶茶下肚，不知道要運動多久，才能把這些熱量消耗掉。

糖分會轉化成她臉上的皺紋。

君茗睜眼，瞥了眼花淮清充滿膠原蛋白的青春臉蛋。

年輕真好。

奶茶到手後，花淮清肉眼可見地開心起來，他三兩口就把大杯的奶茶喝得見底。

目睹全過程的君茗眼神敬佩。

他喝得太急，嘴角周邊都是奶蓋，看上去又可愛又傻，君茗無奈地抽了兩張紙，遞過去。

“擦擦。”

花淮清咕嚕咕嚕把最後一點麻薯弄進嘴巴裏，把臉從奶茶杯裏擡起來，一臉迷茫地看着君茗。

“？”

君茗将前方的後視鏡調了調角度，示意他自己看，“沾到了。”

花淮清臉一紅，接過紙巾，把臉擦幹淨，小聲道：“謝謝。”

他眼裏閃過懊惱。

糟了，都忘記注意形象了。

君茗轉頭，直視前方，發動汽車回家，副駕駛座的小朋友又不消停。

“姐姐。”

剛剛又是牛奶，又是麻薯，又是奶蓋，他聲音奶味都加重了。

君茗擡手揉了揉酥麻的耳朵。

“嗯？”

花淮清：“明天還來健身嘛？”

君茗：“明天不來，後天。”

她今天練的臀腿，加了重量，強度太大，得休養一天。

花淮清“喔”了聲：“那我後天還能跟你一起來麽？”

君茗皺眉：“你不用上晚自習？”

花淮清搖頭，軍訓已經結束了，他最近只有白天有課，晚上都可以自由支配。

君茗：“行。”

現在這代小孩，上高中這麽輕松的嗎？離高考只有不到1000天了，都不着急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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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茗愛練無氧、花淮清愛練有氧，兩人各練各的，卻莫名成了健身拍檔。

接觸一段時間後，花淮清的好胃口總讓君茗驚嘆不已。

他的存在，深刻體現了什麽叫吃了練，練了吃。

每次從健身房出來，他都眼巴巴地看着周圍的美食店。

君茗懷疑，如果不是自己在，他可能都不會滿足于那些奶茶、燒烤之類的小吃，而是直接找家店進去坐下來，大吃一頓。

她作為一個早就工作賺錢的工作黨，時不時會請年紀小還在上學的花淮清吃夜宵。

花淮清雖然每次說着不好意思讓姐姐請客，但如果君茗請他喝奶茶，吃小吃，盡管是最便宜的那種，他也會開心得不行，眼睛笑得眯成縫。

每當他笑得又甜又可愛地說謝謝姐姐時，君茗腦子一糊，完全忘記平日裏節省的消費習慣，總愛買一堆小吃，把小朋友喂得飽飽的。

她唯一想不通的是，花淮清吃了這麽多，為什麽不長胖

疑慮積攢了好一陣子，君茗抱胸，盯着花淮清平坦的小腹，眉頭緊皺，百思不得其解。

花淮清被她直接大膽的視線盯得臉紅。

“姐…姐姐，怎麽了嘛？”

君茗：“你最近胖了麽？”

花淮清眨眼，回想道：“沒有诶，好像還瘦了一斤。”

君茗：……？？？

花淮清吃東西動作斯文優雅，但臉總是鼓鼓的，咀嚼時像只小松鼠，吃得特別香，圍觀他進食的君茗偶爾也有忍不住的時候，會跟着嘗幾口。

君茗想起今天早上稱體重時上漲的數字，揉了揉額角，憋了一肚子氣。

她突然不想看見花淮清那張可愛的小臉了。

見她不說話，花淮清問：“姐姐，怎麽了嘛？”

“沒事。”君茗聲音冷硬。

回家後，她再次站到體重秤上，低眸看着刺眼的數字，心裏想着：再也不能被花淮清順手遞過來的美食誘惑了，這小屁孩光禍害她了。

“咚咚”

陽臺玻璃推拉門外傳來敲門聲。

兩人熟起來後，花淮清不會再繞道到入戶門敲門，都是直接敲陽臺門。

君茗拉開門，把他放進來。

“什麽事？”

花淮清回家後，換上一身白色的絲質襯衫睡衣，上面印着可愛的貓咪圖案。

“姐姐，我下午做了蛋糕，現在剛剛好能吃，送點給你嘗嘗。”

他拿出幾盒用透明罐子裝着，外圍還貼着可愛貼紙的罐裝蛋糕，放到茶幾上，小嘴叭叭地介紹着：“做了抹茶、巧克力還有原味的蛋糕，還有提拉米蘇……”

君茗低眸看了眼桌上的“熱量炸彈”，側首看遠處牆壁上，花淮清送的黑色貓咪造型的時鐘。

22:30

她回頭，看着眼前穿着睡衣，身材清瘦，對自己笑的花淮清。

第一次覺得：他笑得很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