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hapter29七夕
Chapter 29 七夕
Chapter 29 七夕
李燕弈和他的車隊FTM一戰成名，僅僅休息了兩天就又投入到緊鑼密鼓的訓練和各種比賽中。
車隊的贊助商越來越多，他馬不停蹄的帶着隊員一邊參加密集的商業比賽一邊又分出精力投入到1S錦标賽的訓練中。
1s錦标賽是跑跑卡丁車最大最正式的官方比賽，從地方開始層層選拔，最終進入全國總決賽，賽制跟國際賽差不多，他們要參加的是個人競速和團隊競速賽。
路蘇安再自由也到底還是個學生，不能總跟着他天南地北的跑，多數時候還是老老實實待在自己家裏。
8月18日，七夕，中國情。人節。
路蘇安通宵做完了斷斷續續剪了好久的游戲MV上傳到幾個視頻網站上，然後把連接發給在家的李燕弈，就去睡了。
手機QQ消息提示音響的時候李燕弈根本沒聽見，他一臉寒意的站在一片狼藉的堂屋裏，腳邊是茶杯的碎瓷片。
幹娘王嬸坐在門口張開胳膊擺出撒潑的架勢不讓他出門。
剛出獄的幹爹王發財痞裏痞氣的坐在主位的八仙椅上，說要重新商讨丫丫一事的補償方案。
李燕弈的父親蹲在地上抽煙，李媽媽站在窗邊抹淚，姐姐拍着媽媽的背小聲安撫。
“現在是法制社會，幹爹你剛從裏面出來應該深有體會！你要敢在我家來打砸搶那一套我就報警！”
王發財微不可見的瑟縮了下，對監獄那地方的恐懼深入骨髓，但他想起自家婆娘跟自己說的話頓時又有了底氣，“報警？你有臉報警？報警把你自己抓起來？要我在家說什麽也不能讓你這個小畜生把我閨女弄丢了！怎麽？想不認賬？”
“首先丫丫是自己走丢的不是我弄丢的！其次，我許諾的是幫丫丫給你們養老送終，現在你是老了還是需要送終了？最後，想報警抓我的話麻煩快點！”李燕弈嘲諷的勾了勾唇。
王發財一噎，“我不管！反正你得一個月給我兩千塊的贍養費！要不然……”他眼睛一轉，“我就去你學校鬧！鬧的你上不了學！”
李燕弈指尖微不可見的顫了顫，面上半點不露怯，嗤笑一聲：“去吧！趕緊去！法律都判我無罪，你覺的學校會因此開除我？”
王發財心下生惱，明明自家婆娘說這小子很好拿捏讓給錢就給錢讓出力就出力的，怎麽現在這麽難搞了？習慣性想摸東西砸人，但手邊的茶杯物件剛才都扔李燕弈了，只能惡狠狠的瞪了王嬸一眼。
王嬸對他的懼怕也是刻進骨頭的，忙不失疊的喊：“燕子，你可是說好一個月給我三百塊錢的，別不是又說話不算了吧？”
三百塊夠幹什麽的？王發財呸了聲，“不行，以後一個月給我們兩千塊生活費！”
李爸爸蹭的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拳頭攥的咯咯響，“兩千？你咋不去搶！”
兩千對村裏很多人家來說都是一年的淨收入了，還一個月要兩千？他們全家給王家做牛做馬也還不起。
“我閨女現在不知生死，說不定被賣到哪個山裏讓人糟蹋，讓你們只出點錢算便宜你們了！”王發財惡狠狠的看着李爸爸。
李燕弈開了口，“五百！我一個月給你們五百！”
王發財想都不想就拒絕，“不行！太少了！最少一千！”
“少？幹爹你是不是在大牢裏蹲久了腦子都不清楚了？現在一個大人去城裏打工一個月就賺千把塊錢，你讓我一個學生一個月給你一千？丫丫就算沒走丢，你覺的她能做到？”
王發財脖子一梗，“丫丫要沒走丢，一毛不賺我願意養她！你要不樂意那你把她找回來！你只要找回我閨女，我們的賬一筆勾銷！”
在場的都知道他話放的這麽痛快不過是仗着知道丫丫找不回來！要能找到早找回來了。
李燕弈早就習慣他這種擠兌了，點點頭，“行！那我賺的錢都拿去找丫丫！按照我國男的六十歲女的五十五歲退休算，等到你們這個年齡我還找不到丫丫我就來給你們養老，但是這之前，我一毛也不會給你們了！”
“不行！”王嬸想都不想就否認了，過慣了舒适的日子她可受不了再回到以前。
“為什麽不行？你們不都說丫丫是我弄丢的？我弄丢的人我去找，哪裏不行？”
王發財咬牙，“一千塊，一個月給我們一千。否則，我們就魚死網破！”
“六百，多一毛都沒有！不要的話，你是要報警還是要到我學校鬧，哪怕要動手都可以，你想怎麽樣我都奉陪！我不打女人可是不代表不打男人！”
其實他早明白了一件事，對王家夫婦善良和慈悲只會讓他們得寸進尺，因為欺軟怕硬說的就他們這種人。以前過不去良心那一關，現在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會再縱容他們。
王發財瞄了瞄他，少年雖瘦但是看出來挺結實，而且自己打女人在行打架就不行了，眼珠轉了轉，見李燕弈油鹽不進，自己剛出獄摸不清具體情況，不管打架還是什麽都占不到便宜，只能點頭同意，“行，六百就六百。逢年過節孝敬錢另算！”
李燕弈這次學精了，請來村長做見證立了字據讓王發財兩口氣簽字畫押。
拿出手機看時間的時候才看見路蘇安發來的消息。
手機Q看張圖都費勁當然看不了視頻，李燕弈處理好王發財這個爛攤子就匆匆趕回了銀城。
短短一上午，跑跑卡丁車版的《簡單愛》MV在網站上的點擊率已過百萬，在粗制濫造的游戲視頻裏它實在出挑的太顯眼了。
“你靠着我的肩膀”歌詞配的畫面是，是皮蛋和黑妞兩個小人輕輕頭碰頭。
“我想帶你騎單車”歌詞配畫，兩個卡通小人一前一後在高速路上飛馳。
“一起看着日落”畫面是兩個卡通小人駕車停在金字塔賽道的一個小樓上望着遠方，十分應景。
華麗的特效，浪漫的調色，精準的音畫合一，除了精湛的後期技術還有主人的用心。
李燕弈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心中因為王發財而起的郁結早已消失不見，唯一的念頭就是要見路蘇安。
路蘇安是被電話吵醒的，閉着眼摸到手機，“喂？”
“在睡覺？”李燕弈聽着她飽含睡意的聲音眉眼霎時柔和了。
路蘇安聽見他的聲音清醒了，“你忙完了？”
“嗯，在你家樓下。你能出來嗎？”
路蘇安啊了一聲，“等我！”就挂了電話。
李燕弈看着單元門的方向，很快路蘇安就沖了出來。
像烈日下的太陽，灼的他陰冷的心口泛着暖意。
路蘇安打量了下李燕弈，少年似是匆忙趕過來的，臉上都是汗，“你怎麽過來了？”
李燕弈一把把她摟進懷裏，“想你了！”
“我也想你。”路蘇安耳尖發紅，她都好多天沒見他了。
李燕弈放開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銀行卡拍進她的掌心。
“這什麽？”
“送你的七夕禮物？”
“啊？”路蘇安看着手中的銀行卡，這是哪門子禮物？
“國際賽贏的獎金，補貼，還有最近參加商業比賽賺的錢都在這裏面了，以後的收入也會打進去的。”他頓了下又補了一句，“不過是跟網吧分成後的，少了點別嫌棄。”
路蘇安突然覺的這場面不像過七夕倒像求婚，而且是上交工資的環節，忍不住彎了唇。
笑的他心裏癢癢的，頭忍不住低下去。
路蘇安突然想起什麽，推開他問：“那你都給了我，以後王嬸找你要錢怎麽辦？”
“我跟他們約好了，每月給他們600，其他我就不管了。”
路蘇安只覺的這個‘們’似乎不能用在王嬸身上，倒也沒多想，故意為難他：“過情。人節，你就給我張卡啊？”
李燕弈天天忙成狗，今天又回家收拾了個爛攤子，要不是看見她的消息哪記得什麽七夕，而且看見視頻就跑過來了，銀行卡也是半路靈機一動的産物。他摸摸口袋，摸了半天掏出僅剩全部家當一共一百五十六塊，特別豪氣的一摟路蘇安的腰，“走，哥請你吃飯看電影去！”
路蘇安笑到不行，揮了揮手中的卡，“算了吧！你那麽窮，還是姐包養你吧！”
李燕弈也笑，“求包養！”
暑假過完，升高二的同學們再次被全員打亂。開學第一天跟螞蟻搬家似的，搬着自己的桌椅找自己的新教室。
這次路蘇安跟李燕弈所在的計算機班換到了科技樓後面的新教學樓裏。李燕弈在南方準備比賽請了長假沒來。
路蘇安的桌椅剛搬進教室就聽見有人喊她。
“程老師？”路蘇安納悶的看着程咬金，難道他還教他們？
程咬金看了看來來往往的學生，示意路蘇安跟自己走。
出了教學樓，程咬金把路蘇安偷塞的志願表還給她，拿手指虛點了她下，開始邊走邊訓：“你這小姑娘怎麽這麽倔？不讓你去高職還能害你不成？要不是來辦離職手續的時候教務處主任提了一句我都不知道你竟然偷塞志願表！”
明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
路蘇安一愣，“老師，你辭職了？”
程咬金默了下，點頭，“嗯，下學期就轉去市一中教課了。你老老實實去理科班上課，以後我還會給你寄學習資料的。”
路蘇安心裏一賭，有些不舍。程金華是個好老師，風趣幽默，講課也不錯，在二中是路蘇安唯一認可的老師。雖然給他起了個程咬金的外號，但是三班的同學沒有不喜歡他的，沒想到他要調走了。
見她不說話，程咬金微皺了下眉頭，“是為了李燕弈吧？他去了計算機班所以你也跟着？”
路蘇安低下頭沒說話。
程咬金嘆了口氣，“你跟我來！”
科技樓三樓樓梯右手邊第二間是校長辦公室，此刻裏面卻傳出各種或撕心裂肺或極其壓抑的哭聲，還夾雜着憤怒的質問聲。
“校長！怎麽就沒本科了呢？不是說高職好考大學？”
“校長俺兒子一直學習很好的，天天在家哭，說學校騙的她沒上大學的機會了到底是為啥？”
“校長，不是說去年餐旅專業一半人考上了本科嗎？為什麽今年就沒本科了呢？”
路蘇安站在走廊裏，聽着校長室裏透出來的各種哭聲，茫然的看着程咬金。
程咬金剛想開口，樓梯口又呼呼跑上來幾個家長，停在校長室門口咣咣的砸防盜門，怒吼：“校長！你出來！我閨女次次全校第一，高考那麽高的分卻說沒上大學的機會了，昨天想不開要尋短見，人現在還在醫院裏，你得給我們個交代！”
男家長砸門，女家長不停的抹眼淚。
路蘇安聽的心頭一跳。
程咬金眼神示意她下樓。
兩個人在一樓找了個無人的角落站定。
路蘇安莫名的有些恐慌，擡頭看着程咬金，“老師，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程咬金嘆息了一聲，下意識的摸向上衣口袋，那裏有煙。随即想起在這抽煙不合适，又放下手，眼睛透過走廊的窗戶看向外面。
“校長室裏哭鬧的都是餐旅班的學生和家長。去年高考餐旅班考上本科的人數達到了70%。所以分高職班的時候，老師們連哄帶勸把除了普高班以外的年紀前二十名都分到了餐旅班。可是今年突然沒本科院校招收餐旅的高職生了。所以，不管他們學習多好，都只能上省內末流的專科。就是那種XX職業技術學院的專科院校。”
“怎麽會這樣？”
程咬金低頭，還是第一次在這個向來冷傲的女孩臉上看到這麽明顯的表情，有點慌有點茫然更多的是不相信。
“高職跟普高不一樣，高職性質大概跟以前的中專差不多。每年省內各大高校會根據需要有那麽一兩個專業招收一部分高職生。但是到底哪個專業招高職本科，招多少人，都是高考前後一個月內才出公告。像今年的餐旅，是4月份才出通知，今年省內沒有高校會招收餐旅專業的高職生，而高職的高考就在5月上旬。他們沒有機會重新選擇別的專業，也沒有參加普通高考的資格。”
這意味着他們複讀都是個麻煩事。
如果重新去普高，基本意味着要重新學習，因為高職的課程跟普高完全不一樣，相當簡單，而他們已經學了一年的高職，理科生還好點，文科生的話，那些背誦的東西應該已經忘的差不多了。
如果重新選其他專業，那麽誰知道會不會選的專業明年又沒有本科了呢？
所以家長和學生才會這麽崩潰。
路蘇安喃喃道：“學校這不是騙人嗎？”這毀的是多少學生一輩子的前途啊！
程咬金苦笑，“不算騙人，只能說不夠坦誠。高職對很多成績不好的學生來說确實算一條上大學的捷徑。”
“學校開會時候說的都是真的，像今年，機電專業就中了頭獎，全專業一百二十四個人考了六十七個二本。學校沒告訴你們的是，高考後是高校選擇你們而不是你們選擇想去的學校，就像機電這些學生，全省就一個青山大學招收機電專業的高職學生，所以他們只能去這個學校。去了也只能學機電專業，而且文化課差異過大，學習會非常吃力。就拿英語來說，大學英語要求過四級，可高職日常的英語課難度比初中難不了多少，你想想這樣要過四級的話難度得多大？”
“可話又說回來，以他們的普高成績，是考不上這個學校的。這對他們來說，終究還算是好事，不是嗎？就這而言，學校不算騙人。但，高職的局限性并不适合所有人，尤其是你這樣的學生。”他說着突然問，“你查過自己今年的高考分數嗎？”
路蘇安搖搖頭，她一個高一學生參加高考就是玩票性質的，早把這事抛之腦後了。
“你過錄取分數線了，542，離二本只差了三分。你才高一，再給你兩年時間你大有坑沖刺下清華北大的。所以你确定要放棄這麽有希望的未來，去高職賭一個二本學校？”
窗臺上不知道誰落下一本《高考志願填報指南》，程咬金拿過來放進路蘇安手裏，“這本指南一共一百多頁，比你們的語文課本還厚，上面有全國所有的高等學府和五花八門的專業。而你，确定要放棄這些，把你的人生局限在省內，局限在這十個你并不一定喜歡的專業裏面嗎？要是運氣不好你只能上個末流專科，你甘心？”
路蘇安抿了抿唇，手上的書重若千鈞。
不，她不想未來只有這麽小的格局，她想要學外語，想學法律，哪怕是最近剛喜歡上的影視後期也行。
她還想去上海。
程咬金知她動搖，趁熱打鐵，“路蘇安，轉學去市一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