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節外
節外
谌獨沒有放手,反而加了力道,姜仇也停步,轉過身,臉上甚至帶了愠色。
谌獨對上他幽黑深邃的眼,誠摯地說:“我們以後可以不養任何小動物,我養你,或者我們互相養着對方,這樣可以嗎?我不會跟你殺什麽,但我會陪在你身邊,我會抓住你。”
失落了那麽多次,他仍舊怕落空。
他打算好了,趴趴留在父母那,想它了就視頻通話,加之本來一年到頭也就見個一兩次面,它不會介意的。他怕的還是姜仇說要走。
姜仇自嘲一笑,繼而臉色陰沉:“谌獨,你什麽都不知道……”
“我知道!”
谌獨截了他的話,姜仇眼裏閃過驚訝。
谌獨軟下音來:“我知道,只要你願意,我們就可以走很久。”
當他睜開眼看到姜仇的那一刻,他就堅信姜仇是在乎他的。他之所以主動遠離,只是這種感情遠超他的理解,他習慣了把對自己的感情歸結為他游戲環節的一部分。
谌獨見人扶額,完全猜不透他下一步的情緒,驀地又握緊了他的手腕,“我會抓住你,你說讓我不要放開你!”
“你贏了。”分明還在扶額,低沉的音卻傳來。
谌獨怔了一下,下一秒又滿心酸澀、滿心歡喜。
姜仇拿下手,他看着谌獨:“你贏了,谌獨。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你就贏了。”
谌獨忽然想起他的書上寫的那句話:「你贏了,別人都輸了。」
他說自己贏了,他把追求的勝利送給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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谌獨突然釋然,仰着下巴視線粘着他,姜仇面色平靜,一如此刻的自己。
谌獨柔笑着,卻又帶着不羁,“接吻嗎?”
緊随而來地是唇舌抵死糾纏,姜仇輕擡谌獨的下颌,拇指壓着他側臉,其實加點力道會更利于深入,之前他也常常這麽做,可是這次沒有,他的一舉一動都帶着難能可貴的愛惜。
谌獨更為動情,睜開眼才發現對方沒有閉眼,只是輕松的垂眸,斂了大半的幽邃。
這讓谌獨疼惜。
所以吮着姜仇的下唇,手開始不老實,因第一次這樣,耳廓漫上不少薄紅。
姜仇握住他随心所欲的手捏在掌心,笑說,“小谌獨,身體還不能勉強。”
谌獨自認不是這個意思,礙于難開口埋首到他的頸側,可就像對他身上的清涼中|毒一樣,又忍不住吮吻細膩的肌膚。
姜仇眸色一沉,把人抱起來往衛生間走。
谌獨吓得摟緊,這才開始慌了。
姜仇斂眉:“小谌獨點火了,就想跑嗎?”
谌獨知道只能迂回了,所以捧着他的臉,從額角開始往下吻,姜仇微怔,像是從未體會過般停下了腳步。
谌獨吻到他的嘴角:“回公寓再做好不好?”
姜仇把他抱着抵到牆上,聲音有些低啞:“谌獨,你這是火上澆油。”
“嗯?唔……”
狂風暴雨般的吻法,谌獨覺得嚴重缺氧,但也很快調整好跟上對方的節奏。
·
遲來一步的陸驚塵站在門口,看着衛生間門口的兩個男人。這次他從容了許多,但還是很想把壓在谌獨身上的姜仇揪起來甩出去。
谌獨是病人啊,病人!
最終他還是選擇默默離開,想乘着冬風開車繞一圈石語森林外圍。
石語森林雖然危機四伏,但若從外圍的路道環視,真的美不勝收。
嘶——,刺耳的剎車聲在拐彎處突兀響起。
慣性過大,陸驚塵的額頭還是擦了方向盤,猛地擡頭,剛剛好像有個人倒了出來。
意識到這一點,陸驚塵提心吊膽下車,果不其然,車前倒了一個臉色慘白,如同行屍的男人。
車子并沒有剮蹭到他,是被吓壞了嗎?
陸驚塵蹲在他身前急問,“喂,沒事吧?!”
男人長得十分俊美,蒼白更是添了淩虐美感,他的嘴角嗫嚅:“救救我……他要殺我!”
陸驚塵這才發現他的衣服是破爛的,應該是在森林裏被樹枝什麽的勾扯爛的。
陸驚塵撥打了救護車,然後蹲在男人面前說話讓他保持清醒,他沒有碰男人,因為不知道傷哪了,自己一個外行的搞不好又給他添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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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驚塵把男人送去醫院後,許深趕來說近日網絡上瘋傳的“漂亮男子失蹤”是真的,有人已經報案,案件已經開始調查。
“派幾個人過來保護他。他可能也是當事人之一。”陸驚塵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男人在昏迷前說了很多類似被虐待的話。
幾十分鐘後,警員中多了一位礙眼的。
陸驚塵其實不滿:“谌獨好點了嗎?”
姜仇微笑:“恢複得不錯,已經回家了。”
陸驚塵不懂姜仇這轉變,怎麽就願意回答了?之前谌獨相關他可是把自己當騷|擾男看待。
“怕陸警官又跑過去打擾他休息。”
操!陸驚塵就知道姜仇他丫的就不會作出什麽改變,還是一副欠揍地撒狗糧愛好者兼強占有欲者。
陸驚塵站在一旁神情嚴峻,讓過姜仇給男人檢查,“他還沒确定是受害者,怎麽就派你來了?”
姜仇手裏動作着,嘴上回複:“馬上他就是了。”
話音剛落,許深發來了一條短信加蓋了戳的文件,上面是男人的身份,也沒什麽特別的,就知道姓名為蘇頁和失蹤前的租房地址,報案人是這男人的房東。
姜仇收起工具,“恢複得快的話,今天下午就可以醒來。”
陸驚塵看了一眼受害者後吩咐下屬,自己緊随姜仇來到他的辦公室。
姜仇實習結束後就擁有了辦公室,而且還是炎陽刑事偵查局的一名法醫,這身兼兩職的方式其實挺讓陸驚塵疑惑,但他現在的一門心思不在那。
“陸警官,有什麽想問的就直說吧。”姜仇坐在轉椅上略微仰視他。
陸驚塵也坦然:“我聽說你經常參加犯罪學類的講座,想必對兇手類型有所了解。”
姜仇嘴角微揚:“謝謝陸警官這麽擡舉。”
陸驚塵:“蘇頁是無國籍者,大數據沒有他的身份信息。而從醫院的身體檢查結果來看,他可能被性侵過,從□□損毀程度來看應該不止一次。皮膚發白發皺,說明被浸泡在水裏,或者長期處于類似衛生間的蓬頭下。還有就是,他脖子上的各種勒痕很突兀。僅憑這些,你可以推理一下犯罪嫌疑人的特征嗎?”
這其中包含他的私心,他始終不放心姜仇的自控能力。他想順便試探姜仇是否鑽研過犯罪學,以此來提高反偵查能力。
姜仇笑:“陸警官是把我看成你那邊的人了嗎?這麽向我透露受害者的情況。很抱歉呢,我是不會和觊觎谌獨的人站在同一戰線上的。”
陸驚塵微皺眉,這人說話總是以噎死別人為樂。
“不過,舉手之勞我還是可以做到的。”揶揄一番後姜仇認真回複:“綜合陸警官您所說的,犯罪嫌疑人更偏向于控制型殺手。這類犯罪嫌疑人的動機往往不是讓受害者感受到痛苦和折磨,而是滿足自己的控制和支配。他們的最大快樂在于将受害者置身于被哄騙和操縱的臨界,而後受害者變得茫然無知,心甘情願步入陷阱。通常情況下,把屍體留在家裏或其他可以經常看見的地方,是他們表現控制欲的一部分。”
陸驚塵追問:“既然是控制和支配,那是不是可以等同于他并不打算殺了蘇頁,而僅僅只是把他當成玩物來滿足控制欲?”
“這種概率很小,犯罪嫌疑人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厭惡了的話應該會了結,然後尋找下一個目标,按理說受害者不可能成功逃脫。當然,如果蘇頁的某個點吸引了他的話,結果可就大相徑庭了。”
陸驚塵思忖片刻,知道接下來的問話意義不大,因為手中證據寥寥。
然而念頭一轉,他看着眼前神态自若的人,眼神變得犀利:“就像現在的你只是被谌獨牽制了一樣是嗎?時間一長,你內心的嗜殺欲還是會湧動,還是會再次排篇布局。我還是無法相信你能夠百分百控制自己的嗜殺欲。”
姜仇見陸驚塵的嚴肅樣,淡然輕笑:“相不相信是您的事,您只要記住我曾經跟您說過的話就好。”
“什麽?”陸驚塵腦子還不能立刻轉過彎來。
“別插手我和谌獨的關系,我也就不會将您的光輝歲月透露半分。”姜仇再次好心重複,“這都多虧了陸警官您對谌獨的愧怍之心。”
陸驚塵冷下臉來,卻也無可奈何,自己對谌獨造成的傷害已經無法彌補,也不想再揭開傷,只能郁郁轉身回去監守蘇頁。
蘇頁醒得很快,許深說去叫醫生,陸驚塵沒料到他叫來了姜仇,壞心情又有點控制不住。
姜仇指着陸驚塵問蘇頁:“請問您還記得這位是誰嗎?”
陸驚塵期待地看向蘇頁。
蘇頁音量虛弱:“陸警官。”
姜仇正彎腰察看他的眼睛,外衣白大褂口袋裏的手機突然嘟嘟振動,姜仇就着姿勢拿出來。角度剛好撞上蘇頁循向聲源的視線,瞳孔霎時瑟縮,整個人面部驚恐到扭曲。
姜仇朝他笑,那笑裏帶了一切在掌握之中的狡黠:“抱歉,吓到您了。”
摁動後起身,看了陸驚塵一眼走到門外接通。
陸驚塵這才注意到蘇頁的異常,“怎麽了?”
“他……他……是他……”
姜仇?!陸驚塵不可置信地喉結滾動了一下,強行鎮定下來:“剛才穿白大褂的醫生嗎?”
蘇頁搖頭,正要開口又吓回懦弱樣,陸驚塵側身,是姜仇走了進來。
姜仇略微疑惑:“怎麽?出現嫌疑人了?”
“你剛才和誰接電話?”
姜仇大大方方說出來:“洛彧折。他最近在追求我來着,剛才的電話算是窮追不舍的新手段。”
陸驚塵不管怎麽聽,都聽到了姜仇的嘚瑟,瞬間替谌獨看上這玩意不值得。
眼不見,心不煩地問蘇頁:“他叫洛彧折嗎?”
“我……我不知道……”
陸驚塵以為蘇頁是怕姜仇和洛彧折一夥,只好放下偏見:“這位醫生雖然長得很壞,但其實挺……挺好的。”好想撞牆。
姜仇輕笑,“真是難為您了。”
陸驚塵咬牙:“你的來電是設置了圖像?”
姜仇:“對方設置了視頻。”
陸驚塵:“……”也是,姜仇的話可能連人的圖片都不會存在手機裏。
“是他嗎?”陸驚塵網絡搜索了一張洛彧折的圖片。
蘇頁反應激烈,緊緊攥着床單點頭。
陸驚塵身子瞬間挺直了,“許深,通知一組集合,一分鐘後出發。”
“是!”許深立刻通知一組。
陸驚塵問姜仇:“剛剛通話的時候他在哪?”
姜仇:“折竹別墅。”
“謝謝。”陸驚塵不情不願匆忙道了謝後跑了出去,許深留守。
·
幾十分鐘後,警車停在“折竹別墅”大門口。
陸驚塵出示證件,仆人不敢攔,通知了洛彧折後大門打開,走過噴水池間到了躺椅上的洛彧折,專注于眼前不遠處大樹的視線移到陸驚塵身上。
陸驚塵嚴肅:“洛彧折先生,您涉嫌綁架和故意傷害罪,現在我們将對您進行緊急逮捕,請随我們走一趟。”
洛彧折淡然一笑,而後起身。
陸驚塵并沒有跟着回去,因為他申請的緊急搜查令已經批了下來,他得等搜查隊的到來。
別墅建築是哥特式風格,坐落在出了名的獵場森林腳下,除了狩獵後招待用的高級酒店,很少會有人常住在這。
別墅四周圍欄高聳,是防野獸之類的好材料,一個人要想爬上去翻越需要一定勇氣,因為一躍而下會摔個半殘。
圍欄內是各種修剪過兩米左右的的草團,無人機俯瞰的話,會發現草埔被修剪成了大型迷宮的樣子。所以除了大門,橫沖直撞出去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陸驚塵覺得身處其中的自己變得很渺小,是随意被操控的蝼蟻,壓抑感随之而來。
“隊長,搜查隊到了。”
陸驚塵回神,心情很微妙,因為來的三個人中就有走在最前面的姜仇,盡管他已經全副武裝,包括戴了口罩。說句不好聽的,就算他化成灰自己也能認出來。
姜仇扯下口罩,笑說:“陸警官好像不怎麽開心啊?”
這能開心的話恐怕是自己腦袋被驢踩了。
陸驚塵不滿:“你一天這麽忙,還是別抓着人不放了吧!”指的是谌獨。
姜仇非常之坦蕩:“确實忙,距離上一次和小谌獨做已經過了兩個星期。”
陸驚塵想抱起草埔扔向這個恬不知恥的人,終究因為實力還是忍了,吩咐嚴陣以待的其他人:“先搜查別墅裏的所有浴室。”
隊友們得令先進去。
陸驚塵十分不想理姜仇,但還是工作先于私心雜念,轉過身發現姜仇正以專注的眼神看着洛彧折剛才看的那棵樹。
姜仇嘴角勾起一個弧度:“您沒看出什麽嗎?”
除了吊着幾雙鞋,有什麽特別……
陸驚塵悚然:“紀念……”死者嗎?
樹上挂鞋子,據說是紀念意外事故中死去的人。
姜仇自然是知道這含義的,只是他突然疑惑,本上揚的嘴角也落下。
洛彧折剛剛的來電真的只是巧合嗎?
不,他是故意的。
姜仇眼神變得幽暗。
姜仇電話振動,來電:谌獨;來電人圖片:谌獨。
陸驚塵順着瞥過去:“……”
姜仇很滿意陸驚塵的震驚與無語,接聽電話:“嗯,怎麽了?”
語氣很平日,但陸驚塵怎麽聽都覺得姜仇很輕柔,這是被谌獨虐待訓練過了?
姜仇:“晚上不行,來跑現場了……嗯……明天也不行,對,周末看情況……嗯。”
挂斷電話。
陸驚塵冷聲:“別總讓他失望。”
姜仇擡腳走進室內:“所以我從沒給過他期待。”
陸驚塵臉色陰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