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番外一:姜仇的獨白(上)

番外一:姜仇的獨白(上)

姜仇,是父親給我起的名字。

仇,既為怨匹,亦為嘉偶,亦愛亦恨,要麽成為別人的宿敵,要麽成為伴侶。

父親身為公司集團董事,有時手中的一紙合同就決定無數人的飯碗。他強大到這個地步,自然希望身為兒子的我也該在血雨腥風的競争中巍然。

所以他說“仇”很合适。

但他起這個名字的初衷可能是希望我向好發展,成為別人的伴侶,畢竟我的童年裏有他勻出合理時間陪我的身影。

可事與願違,我被診斷為精神病态者。

我與“愛”劃清了界限,就像時代已經抛棄了“仇”其實還有“嘉偶”這個釋義一樣。

四歲那年我殘忍地殺害了母親買來陪我的比熊犬,然後還她血淋淋的屍體。

母親自此怕我,但她努力藏着,她自以為藏得很好,但其實無比拙劣。她怕我,看見我時閃躲的眼神和刻意地保持距離我都習慣了。

父親卻沒有過多情感流露,他只是帶我輾轉不同的醫院。可兜來轉去都一個樣,帶了無數修飾成分頭銜的醫生們無一不像徐宗申那樣對我感興趣。

他們想研究我,想給精神病态者産生的原因下個最終結論,或者說,他們一開始就不相信什麽環境影響論,他們就是認準了遺傳基因影響,因為光是這個詞就足以搖撼醫學界。

但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因為我父親的身份就在那,他所代表的JS半導體集團就在那。

醫學技術也無能為力後,父親給我買了很多書籍,全都是積極正能量的,偶爾他也會抽時間陪我閱讀,只是次數遠遠少于得知我情況前。

我覺得他盡力了。

作為丈夫,他還需要照顧懼怕兒子的妻子,作為父親,他在極力繼續傳授最優質的家庭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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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繼續上學,身後總有人監視,我知道是父親的人。我都知道,我也驚訝于我的洞察力。

不止洞察力,我的反偵查能力也很強,我甩開過監視人員很多次,走進他們的的盲區釋放我積壓的沖動。

開始是在花壇,我殺死數不計數的螞蟻,它們的死法都不一樣。後來是蝸牛,再後來我喜歡到樹林裏抓住各種各樣的鳥。

然後慢慢掐死,讓它們的呼吸永遠停留在我的手心裏,再張開手,它們就還是回了大自然。

我這樣過了好幾年,除了四歲那年,我從沒讓那些慘死的動物流過血,以至于當我的嗜殺快感增加時,我終于還是舉起了屠刀。

有時是從書包裏急促拿出來的鋼筆,有時是小刀,到後來的水果刀,我将林間的動物剖屍。

我很高興能見到鮮血。

我沒有朋友,也不需要任何朋友,上初中後受家長囑咐主動來跟我攀關系的很多,真的關心我的也不少,但都被我的冷漠勸退。

但有一個男生以為我被校園冷暴力,心甘情願當起了我的小跟班。

這讓我很煩,這樣我就不能單獨對鎖定的動物下手,所以那天我只好把小兔子塞進書包帶去了教室。

我一直都是一個人坐最後一排的靠窗位置,早就掌握了教室裏的人流走向。

于是下午放學沒人的時候,我把小兔子擺在了課桌上,手裏拿着專業的手術刀開始活體解剖。

夕陽透窗斜照,橘紅色蓋了兔子不停流出的殷紅色,我有點不悅,但還是不想半途而廢。

隔天,我被通報了。

全校都知道了我的殘忍行為,我解剖是享受掙紮兔子的高清照片被貼在了校園公示欄上。

我查出來了,就是那個小跟班做的。

他早就在我的課桌上方裝了針孔攝像頭。他家快倒閉了,想以此威脅我暗中幫他,偷點文件做些背叛我父親的事。

我肯定不會感興趣的,雖然我心裏藏着殺戮的心,但除此之外我品德高尚。

很快,父親的人也查出了小跟班,他家的公司倒閉速度因此加快。

父親還是被請到了學校。

結束在校長辦公室的談話後,他帶着我回家,路過公示欄的時候他停了下來,看着那些照片。

幾秒過後,只是皺着眉摸了摸我的頭。

回到家他問我想轉學嗎?我只是看着他。

他又摸我的頭,隔天我換了一所學校,但關于我的事還是被加工散播,他們說我肢解梅花鹿、肢解海豚,肢解一切女生們認為可愛的動物。

所有人都怕我,可我一點都不在乎,只要給我一塊安靜的地方就可以。

而除了巷子高牆上,哪都吵。

初三畢業那天,我一如既往坐在高牆上,我的生命軌跡被迫扭轉,或者該說,我終于成為了我。

我差點勒死了他。

當我意識到我的嗜殺欲終于轉向了人時,我惶恐着,卻也雀躍着。

我開始監視他的一舉一動,其實也沒什麽好監視的,他自那天之後精神就處于崩潰邊緣,不過有一個叫冷娴的女生成為了他的精神支柱。

之後我避開父親的監視人員,偷偷到醫院看過他好幾次,我想知道為什麽是他,想确定或許他只是我嗜殺的開始。

我潛進病房時他都是入睡狀态,有一次他可能是做了惡夢,突然伸手抓住我。

他的手很暖,我一點也不喜歡,可他卻似乎很喜歡我的手,扣住後又呼吸清淺,之後幾次同樣如此。

每次見過他後,我都有一種沖動———我想再次感受生命為了活着而進行的掙紮。

在我付諸行動之前,他的情況在一天天變好。

那天醫生來傳達這個好消息的時候,我就躲在病房附帶的衛生間,他的親人圍繞着他,一個勁兒地向那個叫冷娴的女生致謝。

說她功不可沒。

人群待了很久才散去,街道已經開始燈紅酒綠。

透過門縫,我發現他赤着腳站在窗前,不知道在看什麽。

我得走了,監視我的人應該已經快把全城搜遍。

趁着他呆愣,我輕而易舉竄到病房門外,在我準備輕合上門的時候,仍看向窗外的他自語:

「謝謝你抓住了我,謝謝你。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我在夢裏見過你很多次,每次我醒後手上還有專屬于你的溫度。我們以後還會再見的吧。

我想這樣期待着。」

我掩上了門,覺得真是夠荒唐。

他把我當成了精神慰藉,然後成功自我拯救。卻不知我在他身邊時那呼之欲出的嗜殺欲。

尚還年幼的我還不知道怎麽有效控制,只是一昧地說服,然後一昧地又多折磨幾只動物。

我不想再見到他。為了他,也為了我自己。

父親意識到我的狀态越來越偏激,于是親自帶我到國外學習狩獵,他認為這樣就可以遏制或釋放我的嗜殺欲。

我穿梭在熱帶雨林裏,在獵殺中享受從未有過的快·感,父親卻還是皺眉,因為我的手段太過殘忍。

我不喜歡直接一槍斃命,我更喜歡将獵物的戰鬥力降低到比我高一點的水平,然後握緊匕首決鬥。

獵物們全都倒在我的腳下。

一個月後回國,我徹底迷上了狩獵,喜歡獨自前往石語森林。

其餘時間父親要求我學習,他沒想到的是我輕輕松松就學完了高中所有知識點,甚至于直接被保送到弘瑞斯都大學。

而與之同時,我在電視上再次見到他。

新聞報道了冷娴的死,而他被當成路人拍了進去。憤怒卻懦弱的他,果然,還是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他在我這裏的存在感太強,所以必須由我斬斷一切聯系的可能。

然而當狩獵已經滿足不了我時,我還是懷念,懷念他掙紮時産生的快·感,出國期間也不例外。

所以我開始了長達幾年的謀篇布局,搜集了所有關于冷娴死亡的資料。

我再次讓我們之間有了糾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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