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行商人的妻-1

行商人的妻-1

好似正躺在床上，頭腦裏有些昏沉和疼痛，像宿醉後的難受。

房間裏很昏暗，不知道時辰。楚茨幹脆閉上了眼睛，專心接納系統給的提示。

原主棠采葉，土生土長在禺山縣城。

棠家祖祖輩輩以賣饅頭為生，老實本分，做的饅頭大，餡料實在，在縣城裏很有名氣。棠采葉是家裏的獨女，是棠家的晚來女，自是十分喜愛，咬着牙為她請了個女夫子，教她識文字，再做些女工。

棠家父母，忙的時候寧願請人來幫工，也不願意讓女兒幫工累着女兒分毫。棠采葉長大後，也沒有想着學家裏的生意，每日在家裏做些女工，看些閑書度日，了不得就是去廚房幫忙看火。

順遂的日子到棠采葉長大，事無十全十美，天有不測風雲。

棠爹一次收賬外出時，不小心掉到了縣城兩裏地外的河裏，幸虧被人救了起來。棠爹覺得救命恩人蔡志亮人品不錯，将女兒嫁給了他。棠采葉出嫁後，老兩口經營着饅頭鋪，過了些年，先後病逝了。

棠家沒有兒子，蔡志亮作為女婿，一力操辦了岳父母的喪事。當時，好多人稱贊蔡志亮，說他真是大好人，大孝子，救了棠家老爹，又親自為兩老送終。

蔡志亮，能吃苦耐勞，一直踏踏實實，勤勤懇懇地奔波在外做行商。

安安分分，不占岳家便宜，在禺山縣城賃了一個小院子，接了棠采葉過去。

人也孝順，爹早不在了，接了娘在禺山縣城。對唯一的妹妹一家也好，蔡母不習慣和兒媳住一起，一直住在守寡的女兒家。

耳濡目染，蔡志亮妹妹蔡三妹，在哥哥外出的時候，常常到嫂子家噓寒問暖，關心備至。

蔡志亮常常大半年不在家，蔡三妹找人給棠采葉賃房子，修葺，找活幹；哥哥的女兒大了，蔡三妹忙着給找夫家……

蔡志亮這一次外出，已經三年多了，還不見歸家。

棠采葉在家左等右盼，當初留下的銀子早就用完了，靠着她替人漿洗衣服縫縫補補，日子也過不下去了。

蔡三妹每隔幾日就會過來看看嫂子，安慰嫂子，想辦法。

看着大嫂家快解不開鍋了，滿臉憂色道：“嫂子，不行的話，我給盼娣介紹一戶好人家吧！”

其實盼娣還小，不過才十一歲。

但蔡三妹說，棠采葉一人幹活要養活三人，招娣身體不好得精心看着，一不小心就得要吃藥，實在是沒錢了。何況，給盼娣找的那家家庭殷實，還沒有婆婆壓着，過去就能當家作主。至于盼娣太小，那邊也答應了，再過幾年才會圓房，傷不了盼娣的。

棠采葉很猶豫，母女三人這麽耗着，三人都可能活不下去；要嫁掉盼娣吧，她才十一歲，太小了。

楊有酒，是蔡三妹給盼娣說的人選。今年十八，和他的爹三年前搬到縣城來住的。聽到蔡盼娣要嫁給他，拒絕了，說是盼娣人太小，自己也不小了，還得等她幾年才長大。這幾年得一直養着她，太虧了！

蔡三妹兩邊奔走，很是辛苦。

最後求了媒人，好說歹說，說蔡家不要彩禮，只要楊有酒對她侄女好，就行了。

轉頭對棠采葉說，看，人家開始也不同意的。這親要結了，還要要等幾年，還絕對不碰盼娣的，哪家人有這麽厚道？

兩邊說和，棠采葉才勉強同意，再三說明要對盼娣好，切不可在及笄之前圓房。

那邊也同意了，回複說這幾年，就當楊家住了個親戚。

盼娣不願意，奈何娘已經答應了，她反抗了，沒用。

後來發生的事情才叫慘。盼娣嫁人後，不到三個月，楊有酒就跑過來對岳母說，盼娣生病了。棠采葉将招娣交給蔡三妹看着，急急忙忙地跑到楊家。盼娣看到親娘過來了也不理睬，不知是不想理還是不能理，将将才十二歲的盼娣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眼裏一片死灰。

棠采葉掀開被子，盼娣下身糜爛，完全不能動彈。

棠采葉不見女兒才三月，盼娣就成這模樣。心裏心疼，楊有酒沒有阻攔，棠采葉将女兒接回了。家裏貧困，棠采葉帶着招娣向婆婆和蔡三妹借錢找大夫，被推說家裏也沒錢。

棠采葉在屋子裏哭，盼娣也不理睬，後來終于被她娘問出來，結親當日就被楊有酒強迫着圓房了。才十一歲的女兒啊！棠采葉心裏恨啊！就算在家裏，每日喝稀飯，也不至于活不下去啊！

到楊家讨要說法，求錢醫治女兒，被楊家的狗咬傷了。

盼娣病着，心情不好，成日對她娘冷嘲熱諷，譏笑她賣女。

妹妹招娣上前想要照顧她，也被她打罵，不敢靠近。

即便這樣，盼娣也沒支撐多久，兩個月以後在劇烈的疼痛中離世了。

好不凄慘！

棠采葉抱着盼娣哭得傷心欲絕，被狗咬傷的地方也化膿了，痛得走不了路。

蔡三妹上門來勸說，說自己幫着養招娣。才死了一個女兒，即便蔡三妹舌燦蓮花，棠采葉對她也是有了戒備之心。拒絕了蔡三妹的好意。

小女兒小，她洗衣服也得帶上招娣。卻在河邊洗衣服時，滑倒在河裏，招娣伸手去撈，一起掉在河裏。傍晚時分，附近沒人，呼救也沒人來。

兩人撲騰了一陣，再也沒起來。

還是過了兩日，屍體卡在下游河道窄的地方，被人打撈起來，蔡家才知。

短短一年時間，好好的母女三人就相繼離世，鄰居講起來，唏噓不已。

楚茨冷笑。

所以，蔡三妹真有那麽好心？不過是磨破口舌只為財罷了！

不過也真狠，十一歲花骨朵一樣的小姑娘，就被一己私利給賣了，還被楊有酒那畜生給害死了！

楚茨氣得胸口疼！牙也疼！

睜開眼睛，是漆黑一片。

這間屋子沒有窗戶，不知曉時辰。

掀開被子，趕緊起床，穿好衣服，今日就是盼娣出嫁的日子。昨晚，蔡三妹請他們吃飯，灌醉了棠采葉，說她那裏寬敞，讓盼娣從她家出嫁，這樣新娘面子上好看一些。

旁邊還躺着個小人，聽到動靜，坐起來，悉悉索索地摸索着準備穿衣。

“招娣，現在還早。你再睡一會兒，娘先出去就回來。……你不要出去。”楚茨說道，唉！青春不再，自己已經是兩個女兒的娘，是當娘的人了啊！

招娣細細地應了一聲，乖巧地又躺下。

聲音又細又小，中氣有些不足。

楚茨從門後摸出一把鑰匙，出門後鎖上屋子，出了院門，往蔡三妹家走去。

天氣還早，空氣冷冽，涼飕飕的，裸露在外面的肌膚有些寒涼。道路兩邊破落的牆壁下有些許粉紅的花朵，是早春的天氣。

這算什麽好親事？

楊有酒父子是什麽好東西？在縣城裏，懶漢兩個，在酒館裏靠着賠笑幫人倒酒，主家高興了賞些剩菜剩飯，或者替人跑跑腿，得些個銅板。這樣的人家，好人家的姑娘誰願意嫁過去？只怕是蔡三妹得了人家的好處，才假惺惺裝好人，勸棠采葉嫁女。

助纣為虐的女人不能放過！

因為今日家中有事，蔡三妹家的門虛掩着，楚茨輕輕一推，就“吱呀”一聲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