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您還記得我嗎?就前些天的事。”

孟柏就那麽看着張茍,身旁的老師學生紛紛投來目光,大家均是愣了一下。

兩秒沉默。

張茍摸了摸下巴,呵呵直笑,以笑聲化解了這份尴尬。

“記得,當然記得。”他轉身叫了一個戴眼鏡的男人,拉着問:“對了,眼鏡兒,前兩天來工地上找我們的,是這個小朋友吧?”

眼鏡男配合着點頭,“是是是,讓我們幫忙找她朋友來着。”

張茍拍拍眼鏡男的肩膀,滿意點點頭,“當時說什麽來着?我們說能幫一定會幫!”

校長這才明白什麽意思,“說的是周安同學對吧?周安也是我們學校很棒的學生,她走丢這些天我沒能睡過一個好覺。”

話是這麽說,心裏是不是這麽想就不知道了。

随即校長又開始給張茍介紹:“張先生,這就是我先前和你說過的孟柏同學,她成績一直名列前茅,正常發揮的話,搞不好能為咱們學校争光!”

張茍笑容更加意味深長,目光在孟柏身上來回掃了一下,“是嗎?那孟同學我得多關注關注了!”

“呵呵呵,是了。”校長一副很謙恭的模樣,“那就謝謝你們GM工程了。”

“應該的應該的。”

孟柏全程沒說話,看着張茍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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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間目光相觸的時候,張茍也是一副很自然的樣子。

真想撕碎他的僞裝面具,恨不得當場就告訴所有人他到底幹了什麽。

但孟柏轉念又想,既然張茍能夠大大方方承認她的存在,那麽一定是有對策在手。

“孟柏。”身旁傳來一道溫和的女聲。

孟柏側目一看,許老師就站在人群中對她招手,“你到辦公室來拿一下同學們的試卷。”

不得不說許老師出現得很是時候。

孟柏松了口氣,校長也松了口氣。

興許張茍也松了口氣吧。

校長指了指前面的路,“那張先生,我帶着您去教室看看?”

張茍連忙說:“您可別您您您的了,來來,校長你走前面……”

烏泱泱的一群人跟着張茍進了教學樓,這邊孟柏跟着許老師走。

在孟柏的記憶裏,平常許老師很少叫她拿試卷,畢竟班上是有數學課代表的。

不過現在沒有了。

因為數學課代表就是周安。

“許老師。”孟柏跟在她身後,加快步伐又追了上去,直到兩人并肩而行。

許老師眉頭蹙緊了,問孟柏:“你真去找過張茍?”

她說的是張茍,不是張先生,從語氣聽來好像對張茍挺不滿的。

“找過。”孟柏偷偷又看了許芹一眼,覺得她的反應挺奇怪的。

先前說過了,許老師是從城市來的,大概也是今年大學剛畢業,到這個小鎮子支教來的,她教齡不長,也沒有老教師的那種威嚴。

其實很多時候孟柏都覺得她之間并沒有太大鴻溝。

“不要再去找他!”許芹站定腳步,擔憂似的看了孟柏一眼,“聽老師的話,懂了沒?”

孟柏愣住,目光和許芹對上,很快解讀出一點信息,便也直言:“所以許老師也知道一些什麽對嗎?”

這到底是一件什麽樣的事情?有種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周安消息的感覺。

許老師看了看四周,眼神變得奇怪,想說什麽又合上了嘴,快步往前走,嘴裏嘟哝着:“過兩天再說。”

“為什麽過兩天?”

“這件事很複雜。”

兩人很快走到辦公室,許芹将手裏的一沓試卷遞給孟柏,叮囑她拿到班上去發了。

“你好好上課,好好讀書。”

“我——”

許芹示意她噤聲:“周安的事,你不要過度擔心。”

孟柏還想說什麽,結果許芹轉身和其它老師說話去了。

便也作罷。

*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在學校的日子變得極其難捱。

高三整體是複習階段,老師将那些嚼碎了的知識點再過一遍。

寫不完的試卷聽不完的講解成為了家常便飯。

明明日子依舊稀疏平常,好像與上學期沒有什麽差別,但其實又有差別。

周安的失蹤,缪白的存在,以及好像知道點兒什麽的許老師,以及主動要交朋友的徐舟。

這一切的一切……

不免讓孟柏分了心。

她老是走神,導致刷題速度變慢,直到放學時還沒有完全當天的計劃。

徐舟路過時,主動敲了敲孟柏的課桌。

“今天要不要一起走?”

孟柏擡眼看她,“我試卷沒寫完。”

徐舟嘴角噙着笑,“休息休息回家做呗?”

孟柏放下筆,揉了揉腦袋,過了兩秒開始收拾東西,“行,走吧。”

兩人并肩而行,穿過冷清的教學樓,緩緩踱步在操場。

秋天的傍晚,橘光灑滿整片天空,火紅的太陽躲在山巒背後,暈暖了整個大地。

霞光将孟柏和徐舟的身影拉得老長。

“我應該是第一個知道張茍那件事的人。”徐舟踢了踢腳下的石子,小聲說:“你肯定想問為什麽,因為我是第一個受害者。”

孟柏頓了腳步,心髒重重跳了一下。

側目去看徐舟,見她白皙的臉頰上有了厭惡的表情。

“他對你做什麽了?!”

“他想做,沒做成。”徐舟緩緩敘來:“周強和張茍打牌的那天晚上,我爹也在場。輸了八萬塊的不僅僅只有周強,還有我爹徐三。”

接下來是徐舟說的全部:

那晚,周強輸了八萬塊,徐三輸了五萬。要知道在這之前,他們嘗過甜頭,各自贏過幾千塊,所以覺得這老板的錢好贏。

那晚他們十幾個人一起炸金花,周強手裏捏着三個9,徐三也是順子清一色,于是兩人拼了命的上籌碼,豈能想到張老板手裏拿着更大的牌呢。

玩着玩着就脫不了手。

徐舟不知道張茍和那兩個男人說了什麽。

總之第三天,徐舟就被徐三帶到工地上去了。

那個寫着鮮豔大字的項目部,那個在走廊盡頭的房間,那個有着啤酒肚渾身是肉的張茍。

那天徐舟站在張茍面前,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幹嘛?”

徐三呵斥她:“這是資助你們學校的大老板,沒禮貌!叫張叔叔!!”

當時張茍見徐舟細皮嫩肉的,說着就要伸手去捏徐舟的臉,好在被徐舟避開了。

“畜生!要幹什麽!!!!”一個女人破門而入。

徐舟說到這裏時,聲音在發抖:“我猜我和周安不同的是,我有一個很愛我的媽媽,如果我沒有,我不知道後果會是怎樣。”

那天是媽媽趕到工地上,拼死拼活要拉着徐舟走,剛開始張茍還不讓,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念叨着:“我一個正人君子能對你閨女做什麽?我叫她來不過只是想資助她上學罷了。”

“呸!我的閨女我自己管!犯不着你來幫她!”

那天徐舟逃出塵土飛揚的工地,回頭看了眼那些坐在鋼筋鐵架上的工人,不知以何種心情去面對。

在日後,那些人的子女,會不會也成為受害者?

徐舟不得而知。

“第二天,我聽我媽說同一桌輸了錢的還有周木匠,吓壞了,當即出門。可那天的雨實在太大了,我匆匆忙忙趕過去,正巧碰上周木匠帶着周安出門,周木匠騎着摩托車,周安就坐在車後面,那天我拼了命的叫了周安,她回過頭來看我,我搖了搖頭,用手比手勢讓她下車,不知道她明白我的意思沒有。”

“後來呢?”孟柏蹙緊了眉頭。

“後來我怕周安沒跑掉,就同我媽媽報了警,鎮上的警官同我們一起去了工地的項目部,發現并沒有周安,也是從那天開始,周安失蹤了。”

“那在警l察看來,張茍很可疑不是麽?”

徐舟點點頭,卻也不明白為什麽,“但就是沒查,很奇怪。”

孟柏松了口氣,對徐舟又多了一份好感,“謝謝你,據我所知,周安是中途以想上廁所為理由下的車,木匠緩過神來時,她已經沒了蹤影了,應該是因為你提醒了她,所以她才逃的。”

猜想是中途周安發現了哪裏不對勁。

周安是個很敏感的人,她心思細膩,很多時候稍稍一點撥就能明白意思。

徐舟又說:“我想也是,不過現在我還是很擔心她,因為不知道她跑到哪裏去了,我也去山上找過,沒有她的痕跡。”

“先別過度擔心。”孟柏拍拍徐舟的肩膀,示意她放松下來,“我的朋友會幫忙找周安,不會很久。”

“你的朋友?那個周楚星?”徐舟語氣多少有點覺得不靠譜的意思。

“不是。”

“那是誰?”

“暫時不能告訴你,不過你放心,她很厲害。”說到這裏,孟柏擡眼看了眼天空。

傍晚了,霞光燦爛,天快黑了。

她好想去找缪白。

但缪白昨晚說了,今天不行,得明天再去。

心頭被撓得癢癢,她心想,大概是中了缪白的毒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诶?你想什麽呢?”徐舟靠近了些,語氣有些揶揄:“什麽朋友啊,怎麽一說起他,你這表情好像少女思春哦。”

孟柏猛然回過神來,“不是,喂,就是很普通的朋友,你在亂想什麽!!!”

“喏喏喏,緊張什麽——”徐舟笑了出來,“我又沒說什麽。”

徐舟唇角帶着笑,這笑搞得孟柏有點局促。

奇怪。

“不說了,趕緊回家吧。。”

“诶诶诶,走那麽快幹嘛!”徐舟幾步追了上去。

孟柏長腿一邁,幾步走到自行車面前,解開鎖,蹬上車,動作一氣呵成,“走了,我得回家寫作業了。”

話音落下直直往前溜,走得很突然。

徐舟盯着她的背影看,突然笑出了聲:“什麽朋友啊,在害羞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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