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晚上,孟柏寫完作業之後躺在床上無所事事,總覺得少了點兒什麽。
沒什麽夜間活動,要不就是看書要不就是寫作業,若是都沒興趣的話就早點睡覺,這就是小鎮生活。
屋外林麗敲了敲門,“孟崽,幹啥呢?”
孟柏從床上支起身來,“額,我看書呢。”
“我進來了?”
孟柏連忙在枕頭邊随便拿了一本書,“可以。”
林麗推門進入,她手裏端着一盤切好的水果。
雖然家裏條件一般,但林麗的水果從來沒少過,且不論是什麽水果,她都要剝了皮切成塊給孟柏端來,可以說是對孟柏很是照顧。
孟柏從床上下來,連忙去接盤子,“媽,別老是給我弄,你自己也吃點。”
林麗笑着說:“明天我再給你弄點核桃,補補腦。”
聽到核桃,孟柏臉上的笑容滞了一下。
核桃,好奇怪,就一個核桃她都能想起缪白。
見林麗順着床沿坐下,她拍了拍孟柏的手背,問她:“最近累不累?”
“不累。”話是這麽說,但孟柏神情還是有些疲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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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麗看在眼裏略微心疼,她一直很喜歡孟柏,就當自己親生女兒在養,主要是覺得這女孩子很懂事,加上腦袋瓜子又聰明。
大概是孟家祖墳冒煙,林麗覺得,以孟柏現在的成績,很可能是鎮上最有前途的那一波孩子。
“有什麽不開心的,要和媽媽講,聽到沒?”
孟柏不明所以茫然搖頭,“還好,除了周安那事。”
林麗欲言又止,但還是開了口:“別和那些混混走在一起。”
哦,她在說周楚星。
所以早上的事她聽到了?
“媽,我和他——”
“不許有第二次,你爸爸絕對不會答應你談戀愛的,而且媽覺得周楚星那小子不行。”林麗聳了聳鼻尖,有些嫌棄,重複強調:“是真不行,你得果斷拒絕他。”
孟柏哭笑不得。
莫不是林麗覺得她和周楚星在談戀愛吧?眼瞎也沒瞎到這種程度啊媽媽。
林麗還是很擔憂:“你們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啊,是最容易被騙的了。”
“媽,我和他真的不可能的,您想得有點太——”話還沒說話,咚咚一聲,一顆核桃從窗外蹦了進來。
!!!
小小一顆核桃,林麗吓了一跳,旋即開始叨叨:“這誰家孩子,大半夜的往人家窗戶裏扔核桃!!!”
孟柏往窗戶的方向斜了一眼,心髒突突狂跳,“媽,不用管不用管。”
她哪兒還有心情和林麗聊周楚星。
滿心在想是不是缪白來了。
缪白在召喚她!!!!
“媽,我有點困了。”
林麗站起身來,“行行行,早點睡。”
說着林麗走到窗邊,順手将窗子合上,“睡覺得關窗。”
孟柏點頭如搗蒜,“嗯嗯,知道了,你早點睡吧。”
林麗折身出了房間,反手帶上了門。
腳步聲遠了,孟柏才起身去鎖門,緊接着對着窗外喊:“是你嗎?”
窗外傳來缪白的聲音:“嗯。”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連孟柏自己都沒發現,微微上揚的嗓音暴露出她有多激動,“你等我一會兒,我出去給你開門。”
“不用,把房間裏的燈關掉。”
“好!”
孟柏又趕忙跑去關燈。
啪嗒一聲,燈熄了,随之一道黑影從窗外閃落。
一眨眼的功夫,缪白出現在孟柏的視線裏,兩人隔着幾米的地方。
房間漆黑,皎潔的月光落在缪白的身上,将她颀長的身影映得更加柔和。
今夜不同。
沒有面紗,沒有頭巾,沒有朦朦胧胧,一切都是清晰的。
缪白的頭發真漂亮,視線很暗,但好像能捕捉到屬于缪白的一切輪廓。
烏黑的發落在肩頭,搭上她慣有的黑色基調,整個人有種肅冷的美感。黯淡的光影下,她的臉頰輪廓好看得并不真實,像畫裏的人。
此刻那雙明亮的眼睛就這麽看着孟柏。
兩人視線對撞在一起,孟柏忘了怎麽開口。
“怎麽了?”缪白擡起手揮了一下,昨夜放在床頭的那根蠟燭擦的一聲自動點燃了,鮮豔的小火苗跳躍起來,屋子裏瞬間有了溫度。
孟柏局促地挪了一下腳步,“你怎麽來了?”
你怎麽來了,更多的是為你的到來感到驚喜。
但缪白會錯了意。
“不希望我來?”
“不是不是!只是你說讓我不要來找你,就以為今天不會見面了。”
“你不能找我,沒說我不能來找你。”
孟柏愣了一下,想想好像又是這麽回事。
“那你找我幹嘛?”
缪白側目看了孟柏一眼,眼神有點奇怪。
孟柏意識到自己說話又造成誤解,解釋道:“也不一定非要有事才行。”她走到缪白面前,拉了拉缪白的衣擺,“別站着,坐我床上吧。”
房間裏沒有其它坐的地方,好像也只能坐在床邊上了。
狹窄的單人床,兩人并肩而坐。
孟柏心髒驀的跳得慌,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和缪白靠得太近就這樣,好像也不是那種壓迫感,就是緊張。
“你的朋友——”
孟柏心跳一懸。
缪白頓了一下,“我找到了。”
“找到了?在哪?”孟柏側過身,見缪白沒有表情,有點迫不及待:“她怎麽樣?有發生什麽不好的嗎?”
缪白勾了勾唇,“沒有,她現在挺好的。”
“在哪?”孟柏确實是迫不及待想知道了。
缪白低頭看她,視線再次觸碰,缪白有一雙好看的眼睛,帶點兒琥珀色,攝人心魄。
距離太近,對視所那份焦灼對孟柏來說又加重了一點,她想閃躲,卻又覺得不該這樣。
“在我告訴你之前,是不是該謝謝我?”這是缪白給她的回答。
“唔——”孟柏慌了陣腳,“是該謝謝你,你想要我怎麽謝你?”
“你自己想想。”
“一時半會兒有點想不出來。”孟柏撓了撓頭,“真的。”
“那不如要求我來提。”缪白雙手放在腿上,纖長的指尖有節奏的輕點着,似乎在思考這個問題。
孟柏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幾秒之後,缪白才開口:“交換的條件是,我要你保密。”
“嗯?”
“将我的出現保密,對這個鎮上的所有人,包括周安,你不能和她說關于我的任何事情。”
“可以。”孟柏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因為她本身就是這麽想的,“放心好了,缪白,我們之間的一切,我絕對不提,是屬于我們的秘密。”
就算她不這麽想,就算拿出去說,誰會相信啊,大概會被當成精神不正常的存在吧。
缪白點點頭,算是默認了。
“周安現在在一個人家裏。”
“誰?”
“你的老師。”
“老師??!!!”孟柏腦袋瓜子迅速轉了起來,在各個科任老師裏瘋狂搜索,最終停在了某個人身上,她想起了白天,許芹叫她去辦公室拿試卷的事。
“不會是許老師吧?”
缪白并沒否認。
“啊?周安在她家?”孟柏擰緊了眉頭,仿佛知道真相之後更加困惑了。
周安沒走丢?她跑到許老師家裏去了?這是什麽邏輯。
“為什麽啊!”孟柏當即起身想要一解困惑,“那我要去見見她!”
結果剛起身便一把被缪白抓住。
當冰涼的手指觸碰到孟柏手腕時,那瞬間雞皮疙瘩蔓延全身。
孟柏腦袋有些宕機,她發現至少那一秒鐘她想的不是周安,而是缪白的手。
好涼,好細膩。
“不用着急。”缪白說。
“喔。”孟柏左邊胳膊像是失去了控制似的,不敢動,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坐下。”缪白終于松了手,“先聽我說完。”
于是缪白又說。
既然不能讓小鎮上所有人都知道缪白的存在,那麽在找到周安的時候,許老師一定會問:你怎麽知道周安在我這裏?
說到這裏,缪白低頭問孟柏:“如果是你,你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孟柏茫然搖頭,她确實沒想過這個。
“首先你不能告訴她,是我找到周安的。所以我覺得更好的辦法是,明天中午你去找許老師,如果周安想見你,我猜許老師不會拒絕的。”缪白看了孟柏一眼,想看她有沒有會意。
“懂了。”孟柏點點頭,覺得這樣是合理一些,總比現在大半夜貿然去敲許老師的門好。
“待到那時候,你有任何困惑,都可以問你的朋友。”缪白舒了口氣,言外之意接下來的已經不在她的範圍內。
孟柏感激地點點頭,一時間覺得缪白就是無所不能的存在。
短短一天內找到周安。
這世上還有什麽事情是缪白做不到的嗎?
“缪白,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麽?”
“我想知道你是怎麽找到周安的。”
“如果我想找一個人,需要什麽具體的方法嗎?”缪白語氣淡淡的,好像也不是什麽難事,“昨晚我也去過許老師家,看見周安确實和她睡在一起。”
“睡在一起?!!”
缪白勾了勾唇,“你好像很震驚的樣子。”
“只是覺得和自己的老師睡在一起很可怕。”孟柏笑了笑,又回過神來:“啊那,那你是誰的房間都可以随便進,而且她們看不到你?”
孟柏覺得這特意功能好像還挺瘆人的。
房間裏有個你看不見的隐形人,她在暗你在明,簡直就是鬼故事的存在!
“是這樣,但我不感興趣,也不喜歡進別人的空間。”缪白皺了皺眉,看向孟柏,“莫非你覺得我會感興趣?”
孟柏纖柔的小身子往床後挪了挪,雙手支撐在床面上,“倒也沒有,你一看就是那種很正經的人。”
缪白:“……”
空氣突然沉默。
“咳——”孟柏輕咳以掩尴尬,又補了句:“至少我看到的都是正經的。”
那種正經到不行的正經,有時候甚至都不知道怎麽和她開玩笑的正經。
“時間不早了。”缪白突然站起身來,“你該睡覺了。”
“我不困。”
“但我得走了。”
“你好像總是很忙,待不了多久。”孟柏擡頭去看缪白的背影,單薄又挺拔的肩膀,一襲軟軟的黑發落在肩頭,讓人很有觸碰一下的欲望。
她心裏想,要是缪白能再停留一會兒就好了。
“我不忙。”缪白轉過身來,“但我覺得你應該睡覺了?你還是學生,明天要上學。”
“我真的不困。”孟柏身子往後仰了一點點,最後幹脆直接躺了下去,随着身上的動作,衣擺稍稍往上跑了一點兒,腹部雪白的肌膚露了出來。
只有一點點。
可缪白看到了。
腰很細,四周的肌膚很嫩,就在缪白目光停留不到兩秒的時候,孟柏又突然直起身來。
“回去這麽早幹嘛呀,反正你是神仙,你又不用睡覺。”
“誰跟你說我不睡覺?”
“忘啦?可是昨天你自己說的。”
缪白表情有了微妙的變化,“也可以睡。”
孟柏也不和她打太極了,索性伸手主動去拉缪白的袖口,“別睡,多待一會兒。”
恨不得告訴缪白,其實今天一整天都挺想她的。孟柏将這種情緒歸類為“交到新朋友的新鮮感和熱情”。
這邊缪白遲疑了一下,“可是長時間待在有光的空間,我很不習慣。”
她指的是那根蠟燭。
“那就熄了它!”孟柏動作比誰都快,她将身旁那根蠟燭吹滅。
一瞬間,光消失了。
窗外的月亮睡着了,沒有月光,逼仄的小房間裏更加昏暗。
“可以了嗎?”孟柏氣息起伏着,幹啞的喉嚨擠出幾個字:“就是想和你多說幾句話。”
缪白的回答要理性很多:“說話,但我們剛剛不是才說過了?”
黑暗中,孟柏輕輕揪了揪床單,最終還是開了口:“想說更多,可以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