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那你得先閉上眼睛。”
缪白的手掌覆蓋在孟柏眼睑上,冰涼的觸感拂面而來。
孟柏深吸了一口氣,未知讓她緊張。
“等等,現在,現在我們要幹嘛”
“先不要說話。”
很快,缪白的掌心變得溫熱,孟柏眼睛開始發燙,明明是閉着眼,卻有種眼前有霧的感覺。
她不敢睜開眼,也不敢說話,一切都以缪白說的為準。
“行走在天空中——”
缪白的聲音滑過耳膜……
失控感,孟柏渾身變得輕飄飄,她覺得自己好像天空的一朵雲,當雙腳離開地面那瞬間,她忍不住想睜開眼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忍住,別睜開。”
“喔。”孟柏緊張得喘氣。
“放輕松。”
孟柏沒法放輕松,整個人緊繃繃的,太奇怪了,這種感覺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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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她感受到後背有一股力狠狠推了一下,于是整個人重心往前移,不過兩三秒的時間,她的雙腳又重新觸碰到地面。
“可以睜開眼了。”
孟柏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象讓她覺得相當夢幻。
她到屋子外面來了。
也就是剛剛幾秒鐘的時間裏,缪白讓她懸空并穿了牆,還将她推了出來。
“這——”孟柏抽了一口氣,發現自己早已緊張得掌心冰涼,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身體,肉體是存在的, “好神奇,我剛剛是穿牆嗎”
缪白颔首, “可以這麽理解。”
“啊這——”孟柏有些詞窮。
确實,怎麽描述那種感覺都有些蒼白無力了。覺得自己就像在做夢,孟柏甚至暗自狠狠掐了掐自己。
能感覺到痛,是真的吧。
缪白見她不語,便問她: “吓到了”
“有一點。”說完這句,孟柏又搖了搖頭, “不是那種吓到,大概是我沒見過世面,沒想到自己有一天能飛起來,還能穿牆”
在這之前,她一直相信世界的一切物質都是客觀的。
可現在大廈坍塌,那點認知瞬間都被推翻了。
但孟柏還是不太相信的,她擡起手,手指又輕輕戳了戳缪白的手臂。
“哦喲,還真沒做夢。”
末了整個人非常不确定,又原地轉了一圈,發現自己确确實實已經到了屋子外面。
“我我我——”孟柏撓了撓頭,很快緩了一口氣: “也對,早該有這樣的思想準備。”
一切從認識缪白那天開始。
一切變得不同。
是的,也許在認定缪白那一刻,就早該有這樣的思想準備。
所以即便此刻覺得不可思議,甚至會覺得陌生到害怕,但孟柏并不怯懦,她覺得這就是缪白。
這就是缪白的一部分。
兩人又在屋外站了一會兒,孟柏才算是徹底緩過勁來了。
“所以接下來呢”她看向缪白,眸子裏閃爍着期待, “你說的,要去小鎮以外的地方。”
“對。”缪白看向她,眼裏漾開笑意: “但前提是,你會怕高嗎”
“多高”
“你想象不出來的高。”缪白甚至有意勾起了她的好勝心: “但如果你害怕的話,那就算了。”
“我不怕!”孟柏咬了咬牙,她其實不确定的, “你也在的話,我就不怕。”
“那就閉上眼睛。”
孟柏聽話得再次阖上眼,與先前不同是的,她這次有了心理準備。
缪白要帶她去哪裏
将雙腳再次離開地面的時候,孟柏緊緊握住了缪白的手。
她聽到簌簌的風聲,風在歌唱,輕輕悄悄吻着她稚嫩的耳朵。
她聞到田野清新的草香。
她好像與某棵樹的葉片擦肩而過。
向上,再向上,有傍晚桔梗燃燒後的味道。
“缪,缪白——”
“嗯”
“我想睜開眼睛。”
“可以。”
孟柏緩緩睜開眼,當視線清晰的那剎那,世界變成了一張遼闊的大地圖。
原來平乏的小鎮也可以豐富多彩。
墨綠色的田野,低矮的房屋,曲折的小路,清亮的池塘,如同一幅水彩畫展現在眼前。這一切一切快速縮小,最後定格到巴掌那麽大。
孟柏緊緊攥住缪白的手,她是害怕的,怕到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放輕松。”
失控感太強,腳下全是空的,終究是怯懦了: “嗚嗚嗚嗚,缪白,抓緊我,我好怕摔下去。”
掉下去絕對成肉醬的程度。
“嗤。”缪白臉上終于挂了笑容, “可是我要松手了。”
“別!!!你松手了我怎麽辦!!我會死的!!!”孟柏狠狠抱住的缪白的胳膊。
缪白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放心。”
“不放心不放心,抱你,讓我抱抱你!”孟柏伸手抓了一把空氣,雙腳無處安放。
她無暇關心風景,一心只想去抱缪白。
好像抱緊了缪白就抱緊了生命。
腦子裏就只有那麽一個概念,抓緊缪白她才能活。
不知道哪裏找到了缪白的另一雙手,整個人貼了上去,又緊緊環住了缪白的腰,求生欲極強,還往缪白懷裏鑽,一雙手勾着缪白的脖子,兩人來了個無縫貼貼。
她從沒想過和缪白第一次這樣親密的接觸是在天空中。
在急速的風聲裏,在黯淡的黑夜下。
她耳朵貼在缪白的胸口,發現自己的心跳到了月亮那麽高。
缪白,好香,好溫暖,好有安全感,只有和她貼在一起才不覺得害怕。
缪白也沒推開,任由她抱着。
“讓我抓一會兒,不然我害怕的。”
缪白像安撫小孩兒一樣: “放心,沒有我,其實你也能飄。”
“別別別,我不信啊我不信,我害怕,不不不別松開我。”抓得更緊了。
“信我。”缪白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剛剛說自己不怕的呢”
“剛剛說的不算。”孟柏又往缪白懷裏鑽了一點,臉頰無意識貼在缪白的脖頸處。
側臉又在缪白的脖子上輕輕擦了一下。
這大概是孟柏第一次對缪白的肌膚有概念。
光滑的觸感,一股幽淡的香味鑽進鼻腔裏,很好聞。
孟柏驚覺,這樣的感覺好奇怪。
她其實很少人別人有肢體接觸,現在卻不接觸不安生。貼了一會兒,有點不好意思。
于是稍稍挪開了些,小聲問: “去哪呀”
“過一會兒到了就知道了。”缪白清越的聲音滑過耳朵, “确定不想自己飛一下試試嗎”
“唔,試試吧。”孟柏好像也漸漸習慣了這種失控的感覺,她稍稍松開一只手,試探了一下平衡感。
還好,能接受的範圍內。
接着另一只手也松開了。
小心翼翼,在全完脫離缪白身體那瞬間,孟柏發現——
無事發生。
她穩穩浮在天空中。
廣闊的黑夜就像一個巨大的幽藍色的游泳池,唯一不同的是,泳池裏沒有水,只有雲。
但一切都是自由的。
自由到什麽程度,只要輕輕一蹬腿,整個人就會往上飄,一伸手就能抓住一朵雲。
“好像抓到雲了!!!”即便看起來抓的是空氣。
孟柏臉上流露出無法抑制的驚喜,她低頭去看缪白,發現缪白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我要怎麽下來呀”
“手掌往上推。”
“噢!”孟柏照着缪白說的做,果真整個人又降了下來。
好玩。
孟柏發誓,這是她出生以來最有意思的一次體驗,要是沒遇到缪白那就太可惜了。
是那種抑制不住的感嘆: “缪白,你就是神仙!”
視線裏,風将缪白的頭發吹了起來,額前幾縷碎發将她的面容襯得幹淨美麗。黑夜之下,缪白身上那股清泠變得濃稠,疏離得讓人覺得很難觸碰。
“我不是神仙。”
這句話又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你是。”孟柏盯着她看,視線有些入迷,她伸出手,掌心握成拳, “送給你。”
“什麽”
“我剛剛摘的雲。”
缪白愣了一下,旋即攤開手掌,兩人的掌心觸碰在一起。
溫暖和冰涼觸碰,傳遞着彼此的溫度。
“抓穩了,不然被跑掉。”
缪白被她逗笑, “嗯,抓穩了。”
孟柏縮了手,目光卻始終落在缪白身上。
她在想,是何等神奇的存在,讓她在平淡無光的日子裏遇到這樣一個人。
“缪白,等會兒回來我再給你摘星星。”
缪白揚唇, “星星很高的。”
“沒事,很高的話,我就到很高的地方給你摘。”
風聲刮擦着耳朵,缪白沒說話。
沉悶的黑夜有月亮相伴。
過了一會兒,孟柏朝缪白的方向靠近一些,主動找話: “缪白,好奇怪,我有點餓了,飛行很耗體力嗎”
“興許你只是晚飯吃得太少,想吃什麽”
“吃什麽都可以。”孟柏指了指地面, “那邊好亮。”
寬闊的馬路,絢爛的街燈,霧氣騰騰的街市,是比小鎮熱鬧一萬倍的畫面。
“那就是城市,以後你上大學就會去那樣的地方,徹夜通明,熱鬧得不像話,應有盡有,只有你想象不到,每天都會有新的驚喜。”
孟柏眼裏的喜悅一閃而過,很快又想起什麽,又問缪白: “那你呢我上大學之後,你會一直待在小鎮嗎”
“不清楚。”缪白回答得很含糊,火速轉移了話題: “有什麽東西是你沒吃過的”
孟柏笑了笑,表情有些尴尬: “可以說我什麽東西都沒吃過嗎吃過最好的就是紅燒肉了。”
缪白點點頭,唇角上揚,似乎對這個回答很滿意, “我知道。”
“那你還問我!”她發現缪白特別喜歡明知故問,明明是知道答案的。
“當然要問,等會兒給你全部。”
孟柏心髒重重跳了一下,不确定的語氣: “全部什麽全部”
“全部就是——”缪白伸手拉住她,帶着她往城市的方向緩緩往下墜落, “把你沒吃過的,想吃的,全部都吃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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