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跑什麽呢”

孟柏一個急剎車,轉身就看見缪白站在草叢裏。

她今天穿的白色,類似于旗袍,貼腰設計,有種中式古典美。

孟柏見慣了黑色,沒想到其實缪白更适合白色,一瞬間有被驚豔到。

“啊,我——”孟柏腦袋有點兒宕機,舌頭差點沒捋直, “我我我……。”

缪白唇角笑着綻放,眼裏有打量的光芒, “嗯跑這麽快幹嘛”

“我尋思着找你去呢。”

意料之中的回答。

“可我不是說了今天晚上不要來找我,和你的朋友玩去。”

“我不舒服,就沒去。”

不舒服嗎誰不舒服能跑這麽快,這借口也太蹩腳了。

缪白揚起半邊眉,一雙眼睛直勾勾看着孟柏,目光裏有試探,她什麽都沒說,但像是什麽都說了。

并沒有揭穿她,而是轉移了話題; “腳還痛不痛”

不問還好,一問孟柏突然覺得有點兒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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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像是有點兒。”孟柏甚至挪了挪腳,想讓缪白幫她看看傷口什麽的。

缪白走到她面前,拎起她的褲腳查看。

天色混黑,也看不太清。

缪白蹲身,伸手用手指去輕輕觸碰,指腹在傷口邊緣輕輕摸了兩下。

摸得孟柏有點癢,癢到心尖上去了,她在想,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有種很奇異的感覺。

如果一定要描述的話,那種感覺就像是……

缪白的手指就像是一簇火苗,觸碰到哪裏便燃燒到哪裏,這還不夠,那又熱又燙的感覺快速蔓延上來,簇擁到胸腔裏,喉嚨上。

“缪,缪白……”黑暗中,孟柏腳往後縮了一下,有點不好意思了, “沒事的,很快就好了。”

“嗯,等會兒回去記得塗藥。”缪白将手收了回來。

缪白起身,兩人自然就靠得近,加上她比孟柏還要高,于是孟柏只能稍稍仰着頭才能看到她。

咫尺之距,能捕捉到缪白臉頰的每一個細節,細到她眼裏泛的光,她的每一根睫毛。

孟柏好像聽到自己的心髒在打鼓,撲通撲通,臉忍不住發燙。

缪白垂眸,兩人的目光觸碰到一起,孟柏火速轉移了視線。

“啊,對了,想問你,今天下午你怎麽突然就走了”

缪白指了指前面的路, “邊走邊說。”

于是兩人并肩踱步在鄉間小道上,晚上這條路人很少,非常安靜。

孟柏低頭看着地面,意外發現缪白今晚竟然沒有影子!!

“因為覺得好像影響到你上課了,所以就走了。”

“沒有呀!”孟柏試圖解釋: “他講的東西我本身也會了,本來就不想聽,你來不來我都要打瞌睡的。”

“不是這個,我是指你冤枉了周安,沒有必要讓你朋友背鍋。”

好像也有道理,也是她和周安關系熟,若是別人肯定是有意見了。

“我不想因為我的出現破壞了你和周安的關系。”缪白側目看了孟柏一眼,再次強調: “不要在我身上浪費太多時間。”

孟柏不明白她為什麽要這麽說,為什麽這要叫浪費時間呢和她一起怎麽能叫浪費時間呢!

想要反駁什麽,但話到嘴邊孟柏還是咽了下去,轉而變成了另一句話: “缪白,今天早上去補課的時候,周安給我講了一個故事。”

“什麽故事”

“關于老院子的故事,是周安奶奶告訴她的。”

缪白瞬間頓了腳步,孟柏也停下來。

“我是不是不該問這個”

屆時一陣風吹過,吹起了兩人的頭發。

孟柏突然感到緊張,她不知道如此直白是否冒犯到缪白。

“然後呢”

“然後——”孟柏索性心一橫說了出來: “所以根本沒有什麽故事,你就是缪小姐對麽”

缪白沒說話,氣氛突然變得好安靜。

孟柏有點焦灼,不知道自己是否踩到了缪白的雷區。

正當下意識就想道歉的時候,缪白先行開了口: “如果你一定要知道這個答案,我可以明确告訴你,是的,我就是缪小姐。”

即便早就已經有心理準備,但她真正承認的時候,孟柏還是覺得很震驚。

她就是缪小姐。

缪小姐的故事可沒有多麽完美。

“對不起——”

“沒什麽好對不起的。”缪白甚至勾了勾唇; “你又沒有做錯什麽,幹什麽要給我道歉。”

“畢竟對你來說不是一段很好的回憶。”

“都過去了。”缪白舒了口氣, “太遙遠了,遙遠到完全感受不到悲傷。”

确定是這樣子嗎。

“缪白……”

“所以我告訴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缪白表情很認真: “準确來說,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無所不能的神仙,甚至可以說,我就是一個死人。”

“才不是!”孟柏讨厭極了這種說法,她主動伸手去拉缪白的胳膊,似乎要摸到她才舒心, “上天為什麽還要你存在着,說明你和那些東西都不一樣,你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存在。”

獨一無二。

缪白笑了出來,她覺得這個形容詞和自己相悖,但偏偏孟柏要用在她身上。

“我很普通,沒有獨一無二。”

“獨一無二!就是獨一無二!”孟柏來了勁,甚至晃了晃缪白的手臂,重複說: “你就是獨一無二,你就是獨一無二!”

缪白被她晃得直笑, “好了,別晃我了,我獨一無二,我獨一無二行嗎”

“對嘛。”孟柏一瞬不瞬看着缪白, “你真的獨一無二。”

她猜想這輩子再也沒辦法遇到第二個這樣的人了。

缪白斂下笑意, “沒什麽特別的,和你們一樣,遲早有一天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徹徹底底。”

“消失你去哪你之前不是說,可以存在到你不想存在為止嗎”

“确實是這樣。”缪白笑容未達眼底, “但我并不想。”

孟柏愣了一下,還從來沒想過這樣冰冷的話語能從缪白嘴裏說出來。

如此陌生,陌生到讓人窒息。

孟柏有點不理解: “為什麽要這樣說活着不是很好嗎”

“對你來說是,對我來說不是。”

兩人正說到關鍵處,好巧不巧,這時身後有人經過。

“人來了!”

眨眼之間,缪白就像一陣風消失了,留下孟柏在原地發愣。

所有答案她都知道了,缪白毫無保留地将一切告訴了她,答案卻不盡人意。

大嬸路過,瞅了孟柏一眼, “孟崽,放學啦還不回家吶”

孟柏木讷地點點頭, “嗯,快回了。”

“你爸爸今天回來啦,下午我看到他回家嘞。”

“噢。”孟柏這才回過神來,今天周末,是孟興仲休假的時間。

大嬸揮了揮手, “早點回去。”

“好。”

大嬸背着籮筐繼續往前走了,孟柏站在原地繼續發愣。

關于缪白。

消失,她居然會有這樣的想法。

天漸漸黑了下來,孟柏站在原地等待缪白出現,她卻好像也沒出現,叫了幾聲也沒有應答。

她總是這樣,來也一瞬間,去也一瞬間,好像幽靈。

幽靈……

孟柏哽一下了,又覺得不應該這樣形容缪白。

回家的路上,孟柏才是真的無精打采,渾身的力氣好像被抽幹似的。

她意識到有時候知道得太多好像也不是好事。

刨根問底的結果就是,對方什麽都說了,未來不再未知,但卻被迫塗上了一層悲傷的氣味。

孟柏讨厭這種感覺。

到家的時候,林麗和孟興仲已經吃完了晚飯,但桌上還留了一份。

排骨湯,每周林麗都會做的。

“你們補課還挺晚。”孟興仲坐在堂屋抽煙。

“司機開車開得慢。”孟柏随口敷衍了過去。

孟興仲啜了一口煙,擡眼看向孟柏,目光裏有打探: “最近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孟柏覺得他語氣怪怪的,這才去看他,發現孟興仲眼神不對勁。

孟興仲掐掉煙,火星子掉在地上,又踩了一下,他站起身來, “你過來。”

林麗從廚房走出來,手裏還有洗潔精的泡沫, “都說了!有什麽事好好說!”

孟興仲神情嚴肅: “這事兒你別摻和,我的閨女我來管!”

一切突然,孟柏覺得莫名其妙,她甚至覺得有點害怕。

因為孟興仲真的很少這樣,看樣子是要發火。

孟柏當然是跟着他走,從大門到堂屋那一截路,孟興仲停下,指了指沙發: “坐下,你先坐下。”

“爸——”孟柏有點害怕, “你怎麽了”

“我怎麽了”孟興仲直直看着孟柏,開門見山: “我還是剛剛那個問題,你最近在幹什麽”

“我能幹什麽,我學習啊,備考啊。”

“我問的是你最近和什麽人一起。”

“就,就周安啊——”孟柏緊張起來了。

孟興仲擡眼看向孟柏,眼睛裏全是不理解, “周安,然後還有誰”

他像是已經有了答案,但就是要孟柏親口說出來。

見他這表情,孟柏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爸,你不要這樣,我和誰一起玩是我的自由。”

“自由!”孟興仲拉大了嗓門,因為很生氣,整張臉漲的通紅, “你知道自己現在正在做什麽嗎你知道她是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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