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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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坊最終定名為來音坊，姜菡準備了半月有餘，繡坊正式開門了。

從設計到做出成衣，皆是姜菡一人。姜玥本也想幫忙，但奈何她除了能拿拿針線之外，再無其他可以幫的忙。

姜布将繡坊裏的一應東西準備妥當，當天在店鋪門前放了好幾次爆竹，宣告着繡坊的開門。

姜菡在後院打理，姜玥則待在前面招待客人。本也有想要找麻煩的人，只是他們一看見姜玥腰間的長鞭，便紛紛絕了心思。

李洋那次被打，落荒而逃的樣子可還記在他們的心上呢。

姜菡所做的成衣皆是姑娘家的，顏色較為明豔。繡坊開門沒多久，就吸引了不少富貴人家的姑娘。只是成衣不賣，若是這些姑娘想要，則需要定做。

整個繡坊現下也只有姜菡一人會刺繡做衣，是以繡坊接的生意都是有限的，不過就算這樣，短短幾天的訂單依然多到吓人。那些姑娘家聽說做衣周期長，幹脆直接訂了春裝。

姜菡沒有想到繡坊生意會這麽好，一時間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意識到手上的訂單根本是她一人解決不了的之後，姜菡果斷雇起了陵城裏的繡娘。有了繡娘的幫忙，姜菡到底是輕松了許多。

這日，姜玥照舊在前面打理着生意，頭一擡，卻見到了一個婦人裝扮的女子。

那女子一身妃色的衣裙，頭上斜插着一只銀釵，眉眼溫和。她進來後，便如那些姑娘家一般，往成衣那兒走去。

她停在一件大紅色的成衣面前，擡手摸去。那件成衣後面繡着一直白鶴，白鶴昂首，神情倨傲。那位婦人輕輕摸着衣裳上的紋理，唇角漸漸勾起。

“夫人，您可是喜歡這件衣裳？”姜玥看她全副心神都被紅衣躲去，以為她喜歡那件衣裳。

可是姜玥剛問完，那婦人卻搖了搖頭。

“那您是想要定做衣裳嗎？您可以說一下您的要求，我們可以幫您繪制圖紙。若是您滿意，我們的繡娘會按照圖紙幫您去做。保管合您的心意。”姜玥盡心盡力地解釋道。

可是那婦人依舊是搖頭。她又看了看其他的幾件成衣，目光在那些刺繡上停留了很長的時間。

“姑娘，能不能讓我見一見你們的繡娘？就是做出這些成衣的人。”婦人總算是開了口。

姜玥聽完，卻是皺緊了眉頭，她有些防備地看了一眼婦人。這幾日，別的繡坊的人，老是派人來找碴，這一位，莫不是也是來找麻煩的？可是，看着不像啊。

婦人身後的丫鬟見着姜玥沉默着，便有些生氣地說道：“我們縣令夫人在問你話呢，你還不趕緊做答。”

丫鬟的氣焰有些嚣張，聽得姜玥很不舒服。她剛想找個借口将這位縣令夫人打發了。不想縣令夫人轉頭就訓斥了自己的丫鬟。

“還望姑娘別介意。剛剛是我的丫鬟冒犯了，我替她向姑娘道歉。”縣令夫人的态度很好。

姜玥也不好意思再生氣，“不知夫人為何要見家姐。若是定做衣裳，夫人将要求說下來即可，我會去與家姐溝通。”

“可是，我并不是為了做衣裳而來。實話與姑娘說吧，這衣裳上的刺繡，我看着甚是熟悉。那種針法，我只曾在一個故人身上看到過。所以，我想要見一見姑娘的姐姐，或許能找到故人的一些消息。”婦人溫溫和和地解釋道。

“想必夫人弄錯了，家姐一直生活在瑞雲村中，最遠也不曾離開過陵城，怎麽會認識夫人的故人呢。”

姜玥剛說完，那邊就進來了一位客人。姜玥歉疚地笑了笑，便要去招待那位姑娘。哪成想，她一轉身，那位縣令夫人竟自己進了院子。

姜玥微惱，只能讓新來的小厮管着店鋪，自己趕忙跟去了後院。

後院裏，姜菡正專心地刺繡，連身邊來了人也不曾注意到。錦緞上，一株淩寒怒放的臘梅正慢慢成形。

“這位夫人，還請您出去。我們後院一般是不進外人的。”

姜玥出聲，姜菡這才發覺，屋裏原來進了外人。她擡頭，看向旁邊的婦人。那婦人一見她擡頭，眼裏便閃過一絲驚詫之意。

“婦人，您是？”姜菡起身，困惑地問道。

因着李洋的事，姜玥一般都不讓外人進後院。這位夫人，是闖進來的？

衛墨冉知道是自己太過唐突了，“實在抱歉，是我唐突了。昨日我見到姑娘做的衣裳，覺得那衣裳上的刺繡甚是熟悉，是以就想來見一見姑娘。剛剛也是心急了，就這樣闖了進來，還望兩位姑娘莫怪。”

姜玥見她也沒做什麽，也便不欲多說，只是想讓她離開。

可是衛墨冉卻蹲下了身子，一只手慢慢撫上那株臘梅，“不知姑娘可願意接一個單子？”

“夫人是要做衣裳嗎？那怕是要等上一段日子了。不過夫人要是不心急的話……”姜菡話位說完，衛墨冉已經起身。

她笑着搖搖頭，“我要做的，不是衣裳。而是一件繡品。”

“繡品？可是我并沒有做過什麽繡品，夫人還是不要……”

衛墨冉依舊搖頭，她垂眸看了一眼那株臘梅，萬分肯定地說道：“那副繡品，姑娘定是能夠繡出來的。”

姜玥沒有想到，衛墨冉想要的繡品，會是百鳥朝鳳。一副百鳥朝鳳，要花費的時間精力，遠非是一件衣裳可比的。

更何況，那位縣令夫人要在一月後就拿到繡品。姜玥原本以為姜菡會拒絕，可是她沒有。

“阿娘曾說過，她想要繡出一副百鳥朝鳳。如今這位縣令夫人有上好的雲羅緞，我便想要試一試。看看能不能完成阿娘的念想。”

繡出一副百鳥朝鳳，心力所費自不用說。姜菡自然是無暇顧忌繡坊了，好在那些繡娘的水平也是不差，到底是沒有出亂子。

可是盡管如此，姜菡依舊忙的沒有時間休息。從她開始繡百鳥朝鳳之後，就再少回家，平日裏基本都是歇在了繡坊後院。

姜玥也勸不動她，如今姜菡滿心滿眼都是那副百鳥朝鳳，就算再累，她也不覺得有什麽。

姜玥無法，只能陪着她歇在繡坊。平日裏的飯菜都是林憶送過來。過了幾日，姜布覺得這樣不行，幹脆和附近的飯館說好，讓他們将一日三餐都按時送到繡坊。

如此過了一月，陵城的花燈節如期而至。姜玥見姜菡愣是一點出去的意思都沒有，幹脆直接強硬着拉她出了屋子。

“阿姐，你再這樣悶下去，我當真是要懷疑，你是不是會悶出毛病來了。所以今日，不管怎樣，你都要和我出去逛一逛。”

街上的花燈已經挂起。來音坊處在鬧市，街道兩邊早已熱鬧起來，多的是賣燈籠的小販。

街上到處都是歡聲笑語，人待在後院裏不覺得，這一出來，對着這滿街的熱鬧，姜菡也不欲再回去。

“好好好，我也好些日子沒有出來過了。逛一逛，說不定能将繡品繡的更好些。”

姜玥頓時無語，她有些無奈地側頭看向姜菡，“我的好阿姐，出來就不要想繡品了。你這樣，我都覺得你是瘋魔了。”

事實上，不知姜玥一人這麽覺得。姜布起初看到姜菡那起早貪黑的樣子，也是被吓到的，還是被姜玥寬慰好的。

“嚴夫人要的急，我若不抓緊點，這繡品怎麽完成呢？”

姜玥撇撇嘴，攙着姜菡的胳膊往前走，嘴裏還不停地說道：“所以我說啊，阿姐就不該接下這個燙手的山芋。那縣令夫人将世上都少有的羅雲緞拿出來給阿姐做繡品，可想而知，這副百鳥朝鳳的用處肯定不簡單。若是出來的成品，他們不滿意，到最後浪費的不還是阿姐的一片心意。”

“不過是一月的時間而已，若是那嚴夫人真的不喜歡，那我就把那副繡品留存起來，就當是一個紀念吧。

“行了，還說阿姐老是說繡品的事，你看你，現在是誰抓着這事不放了？”

“是我，是我，都是我的錯。”姜玥笑嘻嘻地回頭說道。姜菡曲起手指敲了一下她的額頭，“看前面，好好走路。”

“嘿嘿，阿姐放心吧，不會出事的。”

姜玥話音剛落，就不知道從哪裏沖出來一個小孩子，姜玥被撞的一個踉跄，險些穩不住身子。好在身後一人及時扶住了她的腰。

姜玥回頭看去，就見着了一個好久不見的人。

方璟。

自從她待在城裏之後，與方璟見面是愈加少了。所以，她竟忘了，一月前答應方璟的事。

“小玥姐姐，對不起。”小孩子委屈的聲音傳來。姜玥頭一低，就看到了剛剛的罪魁禍首——蘇睿。

一月不見，蘇睿似乎長的有些圓潤了。

姜玥這麽覺得，也就這麽說了，“小蘇睿，你最近是不是吃的有點多，姐姐怎麽覺得你有點胖了。”

蘇睿一聽，小嘴一癟，竟是委屈上了。

姜玥頓時覺得驚喜，蘇睿臉上，也會有這種表情？

“小蘇睿，你這一月究竟發生了什麽，快跟姐姐說說。你竟然也會擺出委屈的表情來了。”

姜玥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詫，蘇睿卻是擡頭迷茫地看了看她，“不是阿姐告訴我的嗎，受了委屈要讓人知道嗎？所以，我在嘗試着，讓別人知道我的委屈。”

看着蘇睿一臉認真解釋的模樣，姜玥啞然。

她說過這樣的話？對不起，她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