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回溯(八)

回溯(八)

桃夭下意識的擡手欲擋,伯予安的掌風卻沒有下來,但擋在臉上的手被他卸了下來。

伯予安雙手抱拳彎腰睨着她,桃夭後仰着側過了臉躲過他的靠近,兩人皆是一副大半夜遇了鬼的表情。

僵持良久後,倒是伯予安率先挑眉,拎着桃夭的衣領子,完全沒有了人前清貴的風度,一副惡霸的做派。

“怎麽?這會兒出來是看看大家有沒有吓死在夢裏,還是又出來尋思壞點子,別告訴我你是想半夜出來修煉。”

“你在說什麽啊?”酥餅裏添了蛇蠍草是沒錯,可她都變成汁水混進去的,這人又是怎麽知道的。

桃夭頂着額頭不存在的冷汗,盡量直視伯予安的打量,看那人明顯不信的眼神,桃夭只做不懂,繼續瑪瑪哈哈道,“師兄這是要去夜練嗎?我就打擾了師兄,早些歇息哦。”

說完不再看伯予安的反應,扯回自己還攥在那人手裏的衣領子就要跑路,早就猜到這人兩副面孔,這會子連裝都懶得裝了,這狗男人難不成想要她的命?

見她的每個男人都想殺了她,她可真招人稀罕,桃夭心疼的抱住自己。思緒放空,但腳底動作不帶半分遲疑,抹着油就要跑路。

“我準你走了嗎?”

伯予安扯着桃夭的後衣領,将人拽了回來。以往也見過她半夜滿山腰的瞎溜達,那會兒看她是癡傻呆愣,但這會兒再瞧她,只覺得都是她裝的。

一個傻子哪來那麽多滑頭,眸色漸深,看着桃夭的眼神越發“和善”。清風徐來,桃夭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你是料定道泉會收你做徒弟了?”

伯予安輕嗤一聲松開了桃夭的後脖頸,年紀不大,心機倒是挺重,連着自己都被她這丫頭算計進去了。

桃夭明顯一愣,她要是知道伯予安這麽想她,估計會回一句彼此彼此,道泉長老收不收她為徒她還真沒想過,她這首席弟子的身份本就尴尬,她也沒打算玩欲情故縱的把戲。

現下沒有依仗,諸多麻煩不說,還有許多人紅眼病上來了要她的命。伯予安只點了一句桃夭就想到了其中的關撬,心裏暗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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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泉長老會想到這般做法,那木葉未必不清楚,兩只狐貍鬥了這麽久,那點小心思早就心知肚明。桃夭頗有種惹禍上身的感覺,想必不久這兩只老東西都會找自己,隐隐有些不安。但眼下是還是先過了眼前這關。

“啊?”

桃夭繼續打着馬虎眼,一股腦的裝傻,只裝不定伯予安話裏的意思。她這會兒也不想着去禁制地看看了,能活着回去就燒高香了。

走那會兒韓澤還睡着,要是醒了發現自己沒了,不知道韓美人會不會暗自垂淚。

想着想着桃夭還真假模假樣的揉起了眼眶,肩膀一抽一抽的倒像是真的哭了。不過伯予安懂不懂憐香惜玉,桃夭就不知道了。

“呵,還演上了?怎麽早會那會兒戲不夠,現在想補上?”

他手指被這鬼丫頭掰斷都沒哭,她倒是沒把自己當外人,還順着杆子往上爬,道泉還沒收她做徒弟呢,她就想上演一場兄妹情深。

桃夭遮着臉往後退,看他除了嘴炮半天也沒有動手的意思,桃夭掉在嗓子眼的心又落回肚子裏,步子雖小,卻也和伯予安分開了一段距離。

她不确定伯予安這會兒攔住她是什麽心思,早會那加了肥料的酥餅想來這貨是沒吃的,他找自己怕不是單單找茬。

要合着胖揍她,早在靈璧把她抽死前就動手了,現在的怨氣只會是自己掰斷他手指頭惹的,簡直自找麻煩。

桃夭的心不在青山派,即便是過不了三年後的初選,夢境大澤的結界禁制也會打開,選弟子不過是由頭,重制結界才是目的。她現在可沒有同伯予安攀關系的心思。

伯予安早就留意到桃夭腳上的那點小動作,腦中又想起夜裏後山看到她的那幾次,突然來了興致想知道她在鬼鬼祟祟的做什麽?

“問你話呢,怎麽不說了,真以為我不會動你?”

三分猖狂,七分陰狠,目露兇光,在配上隐隐躲入雲後的血夜,桃夭下意識的吞了下口水。

引靈入體,調轉丹田,靜神臺,明心神。陣起!随着桃夭心中一聲吶喊,眉心已經淡化的蓮印頓時崩出紅色的光芒 。

地獄火伴月而生,月華為引,威力大增。桃夭不知記得自己怎麽得的地獄火結陣蓮,但那刻在識海裏的陣骨卻随着心念而動。

不過她現在築基三階的可操控靈力實在是太少,但也足夠她拖伯予安一些時間了。

伯予安只見桃夭額頭的眉心微微閃爍,紅色的蓮印便顯現出來。緊接着周身仿佛困在一個籠子中,這籠子還不斷縮小,不一會他就成了這後山最挺的一截木頭樁子。

嘴角微抽,眼前那還有桃夭的半分影子。現在是真的怒了,殺機一瞬即逝,即便是月華做引,但兩人境界相差實在較大。

本來就是一個困陣,沒下殺意。陣心破碎的一瞬間,細密的靈力波動化作滿天的紅色花火,絢爛而迷幻。伯予安不置可否的擡起中指,重新卸了接起。

滿眼的陰鸷,整張臉透露這兩個字,“要完”。

“哈哈哈,師兄這般快就又修煉完啦。”

桃夭苦哈哈哈的笑着,眼瞅着就要進她的青鳥局了,後面那人一個長臂擋住了她的去路。桃夭也不敢進去了,韓澤是不能給人看到的。

伯予安不說就這麽睨着她,眼神如有實質的穿透她的身體,将她紮了個對穿。這貨屬王八的?瞅着自己都不帶眨眼的。

桃夭:“你做什麽這般看我?”

伯予安:“……”

桃夭不動聲色的掉了個方向走在前頭,伯予安還真就亦步亦趨的跟着。

兜兜轉轉,走走停停。兩人又快走到後山了,伯予安既不說話,也不離開。

“要不你把我手也掰斷吧,我們兩清成嗎?”桃夭頂着發麻的頭皮擡起了同只右手。

伯予安也沒同她客氣,抓着她的手指就往上暼。

男人手骨微熱,帶着同韓澤截然不同的活氣,當然手上也比韓澤又勁,修長的手骨就那麽要折不折的掰着,在那個零界點瘋狂試探。

桃夭現下是真的直冒冷汗,身體弓成蝦米狀,手指頭還在狗男人手裏頭,當真是折磨人,口随心動,求饒的話已經喊出口。

“你可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能不能痛快點”真疼啊啊啊!

“呵!”伯予安輕嗤。

桃夭以為他是要下手掰了,卻意外被男人不屑的拍開,手指沒了禁锢,桃夭一時縮回懷裏,抱着哈氣。

桃夭:“多謝師兄大人大量。”

伯予安依舊黑着一張臭臉,但看他輕點了一下頭,桃夭長籲了一口氣。她現在一整個人都還有些懵,這少年指定有點毛病。鬧了半天要做什麽?

伯予安已經斷定桃夭平時癡傻的樣子是裝的了。對她半夜包成粽子只露兩眼去後山越發好奇。

伯予安:“你每回半夜鬼鬼祟祟去做什麽?”

桃夭:“啊?”(第二聲)

伯予安:“你,半夜去後山幹嘛?”

桃夭:“啊~”(第三聲)

伯予安:“後山,你,去幹嘛了?”

桃夭:“啊!”(第四聲)

桃夭的四個啊還分着調,疑惑,恍然大悟,最後第四聲的那聲“啊”帶着突然醒悟似的睜大雙眼。

伯予安:“呵。”

桃夭:“……”

配上伯予安扣手腕的巴巴聲,桃夭閉了嘴,不再造次。

眼前吃人的少年哪還有早上半分冰山美少年的影子,桃夭下意識得又吞了下口水。

桃夭:“我去如廁你信嗎?”

你說你去吃粑粑我能信嗎?少年沒說,桃夭卻從他眼神裏讀出了這麽個意思。

“其實,我是想外祖了,他去以後,我便再沒一日舒心過,原本和善的大家也都不再同我說話。他們都同靈璧師姐一道羞辱我,你是知道的,我身上打魂鞭的傷還未好,身上連買藥的錢都沒來,說來也是羞愧,我是打算偷偷去掌門居住的殿內拿些祖父的法器去變賣的,這樣雖說德行有虧,但我真的疼的厲害。辭去首席弟子也全是我的過錯……”

桃夭被欺負的這幾年,青山派怕是沒誰不知道。今天桃夭一身肥大的麻布衣不知是哪個墳頭淘來的。

她這個樣子哪裏是首席弟子,說着首山道童倒是有人信。幾縷發絲順着頭上那一團疑似頭巾的物件裏飄出來,臉本來就小還一整個被遮了大半,唯有那雙眼睛清澈明朗,透着漫天的星光。

提到掌門,伯予安頓時失了再聽下去的興趣。只意味不明的同桃夭說了一句,明早放課後等他,便一陣風似了飄走了。

桃夭不明覺厲,撓了撓頭 ,剛剛差點以為他要扯自己包着的頭巾,吓得她還退了兩步,現在看倒是她想多了。

伯予安說的太輕,桃夭只看見他動了下嘴皮子,也沒太在意。

再次回到青鳥居已是三更天,月已下西山,屋內黑的出奇,一開門被眼前站着的黑影吓的驚呼出聲。

桃夭摩挲到那裸露的肌膚讪讪的縮手,低低喚了一聲師兄。

“你去哪了?”平靜低沉。

“找銀子。”桃夭回握住韓澤伸來的手。眉頭微蹙,他怎麽還是這麽涼。

韓澤:“同剛剛那個男人嗎?”

桃夭:“啊?”

嘿嘿

不砍大綱了

還是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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