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小澤,不要走◎

裴季澤哄了許久,才将自己的耳朵解救出來。

醉得不省人事的少女輕聲呢喃着“小澤”,晶瑩的淚珠順着洇紅的眼角流入烏黑的鬓發

裴季澤伸出潔白的指尖替她擦淚。

可她的眼淚好似擦不完,打濕了烏黑的鬓發。

裴季澤伸出指尖輕輕撫摸着她哭過後像是塗了胭脂的唇,緩緩地俯下身去。

就在他的吻即将落在她唇上時,他猛地擡起頭來,急促地喘息着,漆黑的眼睛裏流露出濃濃的痛苦。

不知過了多久,他再次俯下身去。

只不過,這一回,他的唇落在她雪白的脖頸,吮吻着她柔嫩的肌膚。

床上的少女無意識地嘤咛一聲,伸手去推他。

眼底欲望翻湧的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與她十指緊扣,愈發用力地吮吻。

“小澤,別咬,疼……”

她抽噎着,在他懷裏不安地扭動。

*

隔壁耳房守夜的兩個婢女正打瞌睡,突然聽到新房裏傳來女子飲泣的聲音,像是在叫疼。

兩人相互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底看到笑意。

原本還以為驸馬今夜回來那麽晚不會圓房,沒想到竟成了。

隔壁屋子的動靜大約持續兩刻鐘,終于停下來。

很快地,屋子裏鈴铛被搖響。女使們忙過去等候差遣,只聽帳內傳來驸馬低啞的嗓音,“備水。”

大約過了半刻鐘的功夫,兩名健壯的女使擡着一桶水入了屋子。

才擱下木桶,大紅的床帳被人掀開。

兩名女使偷偷觑了一眼,只瞧着一條雪白細長的胳膊搭在鋪了大紅褥子的床沿上。

“出去吧,”驸馬啞聲道:“這裏不用你們服侍。”

女使們忙應了“是”,瞧瞧地退了出去。

待外頭的門關上,床帳被人掀開,衣衫整齊的裴季澤自裏頭出來。

而床榻上的少女此刻睡得正香。

他自枕頭下摸出一把匕首,滑破自己的手指。

頓時,血珠子争先恐後冒了出來。

*

“小澤!”

謝柔嘉猛地驚醒,入眼的是繡了百子千孫圖的大紅帳頂。

原來是做夢。

昨夜,她竟然夢見裴季澤去朔方看自己。

這也就罷了,她竟咬了他。

真是荒唐!

“殿下,您醒了?”

一只雪白的手掀來床帳,一絲光亮投進帳內來。

迷蒙着眼睛的少女環顧四周,茫然,“這是哪兒?”

文鳶道: “這是驸馬的卧房。”

謝柔嘉捂着微微有些疼的眼睛想了好一會兒,終于想起來昨日自己大婚。

她見裴季澤不在,問:“昨夜驸馬幾時回來?”

文鳶眼底閃過一抹慌亂。

不過她很快鎮定下來,道:“昨夜驸馬早早就回來,天不亮就起了。”

倒是起得挺早。

謝柔嘉心想如此也好,免得瞧見他尴尬。

文鳶見她信了,心底松了一口氣,忙道:“今日頭一回見舅姑,不宜去得太晚。”

文鳶忙服侍她起床。

外間聽到動靜的侍女适時掌燈。

暗沉沉的屋子裏頓時亮堂起來。

文鳶的眸光落在謝柔嘉的脖頸上,頓時愣住。

只見她雪頸左側與耳後有好幾處紅痕。

就像是被人吻的。

公主昨夜與驸馬洞房了

她正愣神,只聽公主問道:“你這樣瞧我做什麽?”

文鳶忙收回視線,搖頭,“沒什麽。”

這時黛黛領着一群侍女魚貫。

她也瞧見謝柔嘉雪頸處的痕跡,不解,“公主這兒怎麽了?”

謝柔嘉伸出指尖摸了摸,遲疑,“蚊子咬的吧?”

總不可能是裴季澤趁她睡着,偷偷咬的。

“驸馬家裏的蚊子嘴巴真大。”黛黛啧啧兩聲,“可要拿脂粉遮一遮?”

謝柔嘉又對鏡照了照,“還是擦些藥,估計下午就好了。”

一旁的文鳶又有些不肯定兩人究竟有沒有圓房。

她趁着公主盥洗的功夫,折返回內室。

掀開衾被一瞧,只見床鋪上鋪陳的雪白絲帕上,有一抹深紅的血痕。

梅花似的秾豔。

文鳶愣住。

公主昨夜與驸馬真圓房了?

她來不及多想,将元帕擱進一小錦盒內,匆忙出了內室。

這會兒已經盥洗好的謝柔嘉正在挑今日要穿的衣裳。

挑來挑去,指着其中一件扶光色齊胸襦裙,“就它吧。”

她其實平日裏偏好鮮豔的眼色,這樣淡的顏色平日裏甚少穿,只是今日要見舅姑,倒也不必太過張揚。

不過她本就膚白,這件柔軟淡雅的顏色上身,比平日裏少了幾分盛氣淩人的美豔,多了幾分嬌嫩可愛。

黛黛眼底閃過一抹驚豔之色,“公主穿什麽都好看!”

謝柔嘉倒也極為滿意。

黛黛問:“公主今日想要梳什麽發髻?”

又開始犯困的謝柔嘉打了個哈欠,“看着辦就行。”

她正昏昏欲睡,鏡子裏不知何時出現一抹緋紅的身影。

烏的眉,雪的膚,紅的唇。

他靜靜地端坐在輪椅裏,潔白修長的指骨穿過兒茶柔軟的皮毛,那對斂着的含情眸似在通過鏡子看她。

可定睛一瞧,又像似未看她。

這時,正在替她戴耳珰的黛黛突然笑出聲來。

不只是黛黛,屋子裏的婢女都在偷笑,甚至就連文元都眼含笑意。

謝柔嘉正奇怪他們在笑什麽,眸光落在他耳朵上,頓時愣住。

只見他左耳耳珠上有一圈齒痕。

咬他的人必定是與他有仇,都咬出血來。

謝柔嘉偷偷問文鳶,“他昨夜回來時耳朵上可有咬痕?”

文鳶搖頭,“并無。”

謝柔嘉随即想到那個夢。

該不會是她咬的吧?

正愣神,黛黛這時已經替她梳好發髻。

這時裴季澤把兒茶擱到地板上,溫聲道:“走吧。”

兩人在一衆侍婢的簇擁下朝正院走去。

此刻時辰尚早,天微微透出曦光。

一路行去,亭臺樓閣,假山水榭,花草扶疏,皆籠在薄薄的霧氣當中,如同瓊林仙境一般。

只是一切都透露着煥然一新的氣息,顯然是重新被休整過。

想來當日裴府被查抄時,裏頭必然發生過血流成河的場面。

裴氏一族無故蒙冤,至今仍是待罪之身。

裴季澤為權勢不得不放棄心愛的女子,想來心中不知藏了多少恨意。

只是她不理解的是,他明知自己并不受父親寵愛,為何還要主動尚公主?

正百思不得其解,突然聽到裴季澤問:“殿下可還記得我們的院子在哪個方向?”

謝柔嘉哪裏有心思記這個。

他像是瞧出來,道:“不記得沒關系,微臣帶着殿下多走幾回,殿下總會記得咱們的院子在哪兒。”

謝柔嘉心想等驸馬府修葺好,她立刻就搬走,誰要記得他住在何處。

思及此,她的眸光又不自覺落在他耳朵上清晰可見的齒痕上,瞥了一眼錦書,“本宮來推驸馬。”

錦書連忙讓出位置。

跟随的人意識到兩人有話說,也都特地拉下幾步。

謝柔嘉推着裴季澤向前走了約一射之地,淡淡開口:“我昨夜醉酒可與驸馬說了什麽?”

若不然好端端咬他做什麽?

裴季澤道:“殿下同微臣說了許多的話。”

她心裏咯噔一下,“比如”

話音剛落,端坐在輪椅上的男人突然回頭看向她。

他個子生得高,即便是坐在輪椅中,個頭與她差距也并不是特別大。

謝柔嘉兩年來還是頭一回距離他這樣近。

她甚至可以清晰地瞧見他的睫毛。

他的睫毛生得極長,又濃又密,眸光潋滟,看誰都好似很深情。

謝柔嘉想要躲開他的視線,可又覺得自己心虛,于是迎上他的眸光。

他反倒收回視線,“殿下說瞧見微臣如今過得好就放心了。”

謝柔嘉想也不想反駁,“絕不可能!”

她這個人一向小心眼,裴季澤過得不好,她也未必見得高興。

可若是裴季澤真比自己過得好,她必定如鲠在喉。

裴季澤的眸光落在她緋紅耳珠下的那抹暧昧紅痕上,喉結滾了一滾,“既然殿下覺得不可能,又為何要救我?”

像是被人窺探心中秘密的少女瞪着他,“我不是說過,我那是為報裴叔叔的救命之恩!”

他并未再言語。

謝柔嘉見從他嘴裏問不出實話來,也懶得再追問,想要叫錦書來推他,可是錦書已經落在隊伍的最後。

她想直接将他丢到這裏算了,可看着他的耳朵,又有些理虧在,只好推着他繼續向前走。

約行了兩刻鐘的功夫,一行人終于來到裴季澤父母所居住的正院。

還未進去,遠遠地她便瞧見裴家一大家子都侯在外頭。

老老少少聚在一塊,烏泱泱的,就跟開清談會似的。

為首的一長須中年男人,正是裴季澤的父親,前任兵部尚書裴濱。

他身旁站着一年約三十出頭,長相溫婉可人的婦人應是他的續弦。

至于其他的,大多她都不太認識。

不就随便地成個婚,怎要見這樣多的人?

一貫不喜歡與人打交道,尤其還是與長輩打交道的謝柔嘉萌生退意。

左右外人一向認為她驕縱任性,此刻就算是掉頭就走,想必也正常。

她欲走,突然有人将她的手握在掌心裏。

是裴季澤。

“別怕。”

他輕聲道。

誰怕了!

她堂堂一國嫡公主有什麽好怕的!

原本想要臨陣脫逃的謝柔嘉定了定心神,向前走去。

作者有話說:

傲嬌柔柔:呵,這天底下有本宮怕的人?

腹黑小裴:她好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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