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青春期躁動
第20章 青春期躁動
初三下學期的考試密集起來,月考加模考,十天半個月做一次年級排名。印寒穩坐年級第一,無論怎麽排名,成績不動如山,明月鋒則不太穩定,發揮好了考第二第三,發揮不好十名開外,總歸掉不出二十名,保送實驗中學高中部沒有問題。
“三次模考的平均名次在前二十五名,就不用參加中考。”王岳揚說,“印寒打算去人大附中還是實驗高中部?”
“反正我上不了人大附中。”明月鋒雙手疊放腦袋後面,身體往後靠,悠閑自在地哼歌,“寒寒可以。”
“我留在實驗中學。”印寒說,自他個頭比明月鋒高一點,座位便調到明月鋒後一排。有小夥伴擋着,他看閑書比明月鋒還多,正捧着一本佛洛依德的《夢的解析》,走馬觀花地快速翻閱。
“為什麽啊?”明月鋒轉身,手肘放在印寒的書桌上,“那可是人大附中哎,最低考人大的學校。”
“實驗中學也不差。”印寒說,他翻過一頁書,眉頭緊蹙,試圖為連續一個月詭異的夢境,尋找一個權威且合理的解釋。
“為了明月鋒留在實驗中學,不是明智的選擇。”如今柳美郴毫不遮掩對明月鋒的厭惡,她對印寒說,“你應該選最好的道路。”
印寒懶得搭理柳美郴,權當耳旁風,誰知明月鋒大力點頭:“是啊是啊。”這家夥仿佛不知道柳美郴讨厭他,一副全心全意為印寒着想的模樣,噎得柳美郴不知道怎麽往下說。
“轉過去。”印寒扶着明月鋒的肩膀把他推回面朝黑板的方向,“別煩我。”
“唉,小時候你從不嫌我煩的。”明月鋒長籲短嘆,“世态炎涼。”
“小時候你也沒管我考哪個學校。”印寒說,他合上《夢的解析》,覺得這書有點浪費錢,他應該去買一本《周公解夢》,中國神管中國夢。
早晨七點半上早讀,印寒連着一個月五點起床,聲稱背單詞,實際搓洗內褲。楚悠幾次撞見,偷笑卻未拆穿,小男孩成長的必經之路,若是她知道印寒夢見了什麽,恐怕笑不出來。
印寒夢見明月鋒在他耳邊唱情歌,唱着唱着吻在唇邊,唇齒糾纏,纏綿悱恻。後面的畫面因為想象力匮乏,沒有具體呈現,只聽着明月鋒急促的呼吸在耳邊回響,印寒猛地睜開眼睛,匆匆沖進浴室洗澡。
一牆之隔的明月鋒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得像頭死豬。
起得太早的後果就是課間補覺,印寒将腦袋埋進手肘,蓬松的卷發像鳥窩。柳美郴托着一沓本子發作業,路過印寒的課桌邊,想要伸手摸一把。
明月鋒仿佛背後長了眼睛,轉身捉住柳美郴的手腕,問:“你想幹什麽?”
“你能摸,我不能摸?”柳美郴強詞奪理。
“認清你的身份。”明月鋒罕見地沒有露出笑容,語氣認真,“你就是不能摸。”
印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猝不及防被明月鋒呼嚕一把卷毛,他嘴上埋怨:“幹嘛啊。”腦袋卻老老實實地趴着任由小夥伴蹂躏。
柳美郴被明月鋒耀武揚威的動作氣得眼眶泛紅,她讨厭明月鋒,經常和明月鋒嗆聲,但明月鋒幾乎從未當衆給她難堪,反倒是她心心念念喜歡的印寒對她不假辭色。
明月鋒的舉動讓她誤以為對方喜歡她。
這個認知使她更讨厭明月鋒。
“把我的毛球球還給我。”明月鋒說,“你又不玩,也不給我。”
“不給你。”印寒說,他換個睡姿,閉着眼睛繼續休息,“好困。”
“大半夜偷地雷去了。”明月鋒吐槽小夥伴一句,斜睨一眼面露尴尬的柳美郴,神色冷漠,“站這幹什麽,發作業去啊。”
圍觀吃瓜的王岳揚火上澆油:“姐姐,明月鋒平時不稀得搭理你,你還真以為自個兒萬人迷啊。”
柳美郴被他說得挂不住臉面,“咣當”一聲将剩餘的作業本摔在明月鋒桌上,扭頭回座位趴着哭。明月鋒一臉莫名其妙,站起身拿着作業本游走桌子之間發給大家,路過米桃的桌子,清秀內斂的女孩碰了下明月鋒的手臂,小聲說:“你沒生氣吧?”
“跟神經病生什麽氣。”明月鋒将本子遞給米桃。
“給你。”米桃塞給明月鋒一顆旺仔奶糖,“吃甜的,心情好。”
“謝謝班長。”明月鋒對米桃笑了笑,将奶糖收進口袋。
米桃臉頰微紅,借由打開作業本的動作遮擋羞澀,她一直暗戀明月鋒,性格使然,不敢和明月鋒搭話,頗為羨慕勇敢追愛的柳美郴。
兩人之間的互動被印寒盡數收入眼中,冷淡孤傲的學神朝明月鋒伸手:“給我。”
“什麽?”明月鋒丈二摸不着頭腦。
“奶糖。”印寒說,“我想吃。”
“……”明月鋒将手心沒捂熱的奶糖遞給印寒,忍不住多絮叨兩句,“糖吃多了壞牙。”
印寒充耳不聞,撕開包裝丢進嘴巴,腮幫子鼓起的樣子似乎非常不喜歡奶糖醇厚的甜味。
“給,漱口。”明月鋒擰開水杯塞進印寒手中,“我記得你不愛吃甜的。”
“突然想吃。”印寒喝兩大口水,像送藥片一樣咽下沒化完的糖球。
臨上課,柳美郴去衛生間洗了把臉,眼眶通紅地坐下,似乎自己覺得丢人,遂捂住雙眼緩解情緒。
印寒還在為明月鋒和米桃之間的對話煩惱,他知道明月鋒享受被追捧的感覺,這家夥像只花蝴蝶,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可他就是煩躁。
想找個紙盒把這只花蝴蝶扣起來。
明月鋒無聊地翻開化學課本,盤算着最後一節體育課去打籃球。最近忙着月考和二模,他好久沒摸籃球了。
米桃掏出壓在書包下方許久的情書,上面泛着淡淡的丁香花清香,她想找個機會當面給明月鋒。
終于熬到化學課下課,明月鋒合上書本,沖出教室,他要去體育辦公室挑一個完美的籃球!印寒收好書包,坐在明月鋒座位上幫小夥伴收拾文具和書本,再拿幾個小面包裝進口袋。
柳美郴站在明月鋒書桌旁,問印寒:“我可以摸一下你的頭發嗎?”
“不可以。”印寒果斷拒絕,他拉上明月鋒書包的拉鏈,問,“剛剛你和明月就是因為這個吵架嗎?”
柳美郴不說話,眼神執拗地盯着印寒濃密蓬松的卷發。
“他做什麽都可以,你不可以。”印寒說,“我說的夠明白嗎?”他站起身,朝門口走去,他不想錯過明月鋒打籃球。
“你就這麽讨厭我嗎!”柳美郴喊道。
印寒腳步停頓一瞬,快步走出教室,順手關上門。
如果喜歡一個人的表現是這樣自以為是,印寒絕不歡迎其他人的喜歡。
明月鋒除外。
“傳球,傳我!王岳揚你聾啊!”明月鋒習慣性把短袖下擺系一個結,雙手擡起示意王岳揚傳球,短袖随着動作向上移動,露出一截細窄精瘦的腰。圍觀的女生發出一陣躁動,更有甚者吹了一聲流氓哨。
印寒走到球場邊,想找個合适的角度觀看比賽。女孩們占據了大多數位置,他一時沒找到落腳的地方。明月鋒雙手放在嘴邊比作喇叭,朝印寒的方向喊:“寒寒,幫我看着外套!”他特地用外套占了個好位置,非常樂意向小夥伴展示他打球時的英姿。
印寒找到了球場邊團成菜葉的校服外套,以及外套下隔灰的報紙,估計是明月鋒從體育老師辦公室順來的道具。他彎腰坐下,抱着明月鋒的外套,側倚籃球架看球場中心躍動的人影,不知不覺眼皮下墜,陷入淺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