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盛夏初戀

第27章 盛夏初戀

“你幹什麽。”明月鋒看着坐在自己床邊懷抱金黃色月牙的印寒,是的,這抱枕還在印寒身邊,即使不再像八歲時那樣金光燦燦,但褪色後的陳舊嫩黃依然溫暖如初。

“我陪你。”印寒說,“一個人睡會很孤獨。”

“我們不是小孩子了。”明月鋒無奈地向牆邊挪動,将半個床鋪留給印寒,“這床只有一米五寬,咱們兩個人睡會非常擠。”

印寒不介意擠,他躺下,霸占了明月鋒的被子和枕頭,又把黃月牙抱枕塞進小夥伴懷裏,拍拍對方的腦袋,說:“睡吧。”

“你是不是以為我會躲在被子裏哭。”明月鋒說,他雙臂墊在腦後,望着天花板,長舒一口氣,“其實我還挺高興的,我終于知道我爸媽是什麽樣的人,他們從無數種幻想,變成現實。”

印寒側躺着,面對明月鋒,一雙黑黝黝的眼珠看不出情緒,他應道:“哦。”

“他們都是很有意思的人,我也要像他們一樣勇于反抗。”明月鋒說。

“我感覺不太像反抗。”印寒說,“但你這麽講也行。”

明月鋒抱緊月牙抱枕,仰着腦袋躺了一會兒,實在有點難受,他偏頭打量印寒,這家夥閉着眼睛,似乎已經沉入夢鄉。

明月鋒睡得不算好,他們不像小時候,能夠像兩只毛絨松鼠蜷縮擁抱,兩個一米八的男孩兒擠在一起束手束腳,印寒甚至将胳膊搭在明月鋒腰間。

清晨,楚悠推門進入書房,發現靠窗擺放的床上兩個男孩鑲嵌在一塊兒,明月鋒沒有枕頭,別扭地枕着月牙抱枕,印寒整個人貼在明月鋒後背,下巴埋進小夥伴的肩窩。這讓楚悠想起七八年前的場景,她彎彎眼睛,走到床邊,捏住兒子的鼻子,說:“看你把鋒鋒擠成什麽樣了。”

“給他換一個大床吧,媽媽。”印寒閉着眼睛說,“我一晚上都在努力不要掉下去。”

“回你自己床上睡。”楚悠拽着印寒起身,“不熱嗎?”

“熱。”印寒說,他盤腿坐在床邊,低眉看着沉睡的明月鋒,“我想陪陪他。”

“唉。”楚悠嘆氣,輕輕抱一下兒子,“早飯做好了,你叫鋒鋒起來吃。”她将一本老相冊放在書桌上,關門離開。

楚悠進來的時候明月鋒就醒了,不過他一晚上沒睡好,懶得睜開眼睛。他翻個身舒展身體,局促了一夜的關節嘎吱嘎吱響,聽見印寒說:“暑假開始了,你打算做什麽?”

“找找我爸媽以往的作品資料,談個戀愛,打籃球。”明月鋒說,“你呢?”

“練搏擊。”聽到小夥伴仍未放棄談戀愛的想法,印寒氣悶地俯身抽出明月鋒腦袋底下的月牙抱枕,踩着拖鞋下床,大力關門。

“?”明月鋒撓撓頭,怎麽了這是。

用過早飯,印誠久和楚悠去上班,家裏只剩下兩個無所事事的男孩。明月鋒坐在書桌前翻看老相冊,從照片裏艱難地找尋遙遠的記憶。

“這個我有點印象。”明月鋒指向右上角的泛黃照片,“我家附近有條小溪,我爸經常帶我去摸魚。”照片裏的明室輝赤腳,手拿抄網,專注地盯着溪水中灰黑色的小魚,幼年的明月鋒蹲在鵝卵石小路上,伸着手臂拍水花。

印寒規矩地坐在明月鋒身邊,托着腦袋看相冊,他指尖壓在一張照片上,問:“這是誰?”

約莫八九歲、比明月鋒大一圈的男孩站在明室輝身邊,眼神略顯呆滞,明月鋒說:“應該是我小叔叔。”相冊中的影像,活下來的只有明月鋒一個,不免令人唏噓。他将相冊塞進書櫃的角落,說,“不看了,找點有意思的事情做。”

印寒打開電腦,熟練地登上自己和小夥伴的QQ。企鵝一個勁兒地咳嗽,消息不斷,他逐一點開窗口,順便用鼠标安撫一下桌面右下角快要餓死的寵物。

明月鋒打開書包,翻出了米桃寫給他的情書,匆匆掃一眼,不像其他女生摘抄些內斂含蓄的詩句,米桃用敘述的語句将心動的場面寫在紙上,為明月鋒展現出少女誠摯的傾慕。

淺粉的信箋,隽秀的字跡,以及落款的【米桃】,每一個細節都充滿着初戀的美妙,明月鋒說:“寒寒,班長給我發消息了嗎?”

“發了。”印寒說,“她問你要不要出去玩。”

“幫我問下她家在哪,我騎自行車接她。”明月鋒将紙箋裝入信封,問,“你要不要一起去?再找個女孩,多叫些人避免尴尬。”

印寒硬邦邦地拒絕:“不去。”他感覺胸口像壓着一塊巨石,沉甸甸地喘不上氣。

“好吧。”明月鋒拉開抽屜,找出來五十塊錢揣進口袋,拿起鑰匙挂在脖子上,“我晚飯前回來,你記得跟叔叔阿姨講一聲。”

“嗯。”印寒雙手疊放,趴在電腦屏幕面前,無精打采地答應。

“回來給你帶好吃的。”明月鋒呼嚕一把小夥伴的卷毛,盯着屏幕上米桃的回複,将地址銘記在心,“我走啦。”

印寒沒吱聲,明月鋒拍拍他的肩膀,轉身離開書房,站在玄關處換鞋。

騎車去米桃家的路上,明月鋒買了一角桃子味的奶油小蛋糕和一杯桃子味酸奶,自行車轉過街角,入眼便是穿着嫩綠連衣裙的米桃。她頭戴寬大的遮陽帽,連衣裙勾勒出少女窈窕的身段,站在牆邊的陰影中,皮膚白裏透紅,朝明月鋒腼腆地微笑:“熱不熱?”

“熱死了。”明月鋒将半冰不冰的酸奶遞給米桃,“班長想去哪玩?”

“不要叫我班長。”米桃小聲說,“怪怪的。”她側身坐在自行車後座,“去涼快的地方。”

“我過來的時候,路過一個大商場。”明月鋒說,“咱們去商場走走?”

“嗯。”米桃吸一口酸奶,語氣帶着些歡快,“好喝,你要不要嘗嘗?”

“你喝。”明月鋒說,“這是新口味,我和印寒從小喝到現在,經常放學買一杯嘗嘗。”

五層的綜合商場冷氣十足,他們坐在臨窗的長凳上吃完了小蛋糕,米桃問:“你之前談過戀愛嗎?”

“沒有。”明月鋒說,“聽王岳揚說戀愛很有趣,我想試試。”

米桃仔細思索半晌,說:“那我們現在還不叫談戀愛,因為你并不喜歡我。”

“我讀完了你寫的信,信裏的我也不像我。”明月鋒說,“可能相處一段時間,你就不喜歡我了。”

米桃想了想,說:“我挺驚訝你願意和我出來玩。”她歪腦袋,靠在明月鋒肩膀上,“今年暑假的時間,希望能再長一點。”

明月鋒說:“前面有個雜貨鋪,咱們去看看。”

“好啊。”米桃站起身,大方地牽起明月鋒的手,臉頰飄起一朵紅雲,“是不是太快了?”

明月鋒低頭,盯着兩只交握的手,心中騰起的第一感覺是“不如毛絨絨”,他果然還在對被印寒搶走的毛球挂件心心念念,他說:“想牽就牽。”女孩子的手溫軟細膩,摸起來倒沒有王岳揚描述得那樣令人心跳失速,至少明月鋒此時的心境毫無波瀾。

明月鋒問:“約會一般做什麽?”

“看電影,逛商場,去游樂園。”米桃說,她抿唇,羞赧地解釋,“我也沒有談過戀愛,看小說裏是這樣講的。”

“等天氣涼快了,咱們去游樂園。”明月鋒說,他聊天技巧高超,從米桃的話中找出對方感興趣的話題深入挖掘,“你們愛看的戀愛小說都講些什麽?教教我。”

接下來的一個半小時,內向的米桃班長滔滔不絕。

夕陽西下,楚悠推開門,瞧見印寒一個人躺在沙發上,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莫名顯得頹喪。

“鋒鋒呢?”楚悠問。

“出去約會了。”印寒說。

“約會?”楚悠頗感興趣,八卦地問,“和你們班哪個女孩啊?”她是位開明的家長,不介意小男孩兒們品嘗愛情,況且她青春期的時候,比倆男孩早開竅得多。

“我們班班長。”印寒翻個身,面對沙發靠背,把腦袋埋進靠枕中,聲音憋悶,“他以前收到情書從不去約會的。”

“試試又沒壞處。”楚悠坐在沙發扶手上,“班裏不是有個喜歡你的女孩嗎,進展得怎麽樣?”

“下周二你就能見到她了。”印寒冷漠地說。

楚悠疑惑地睜大眼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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