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怎麽不生氣啊

第40章 你怎麽不生氣啊

“印主任,這是這周的案卷。”同事将一摞文件夾遞給印誠久,“上午有兩個客戶要到所裏來,您接待嗎?”

“讓老瞿接待。”印誠久接過文件夾,“我上午可能有點事,就不見人了。”

“好的。”同事點頭,轉身離開獨立辦公室,順手關門。

印誠久坐下,打開卷夾,沒看兩頁,傳來兩聲敲門聲。

“老印,開門開門。”瞿建章噼裏啪啦地敲。

“進來。”印誠久說,他揉了揉額角,看向瞿建章,“幹嘛?”

“你不厚道,明明是你的客戶,全丢給我像話嗎?”瞿建章拉開椅子坐下,笑眯眯地說。

兩人是相處十幾年知根知底的老同事,印誠久看得出瞿建章是無聊,找他解悶,沒好氣地說:“你家一個乖巧文靜的閨女,當然沒什麽事。我家倆小子,一個看不住就上房揭瓦。案子丢給你還能拿提成,我空下來時間等着接電話挨訓呢。”

“你家小孩學習成績不是挺好的?”瞿建章問。

“學習成績好和能惹事不挂鈎。”印誠久說,“我家小孩因為打架進兩次派出所了。”

“嚯。”瞿建章睜大眼睛,“厲害啊。”

“昨天又在家商量着給老師下套,估計等會兒學校就打電話了。”印誠久說。

“你不攔着點?”瞿建章問。

“要是聽我的,我至于在這等電話?”印誠久苦笑。

“男孩子嘛,皮一點正常。”瞿建章嘚嘚瑟瑟,“不像我家瑩瑩,寫作文《我的爸爸》還被老師表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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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一邊去。”印誠久瞅他那副不值錢的樣就來氣,擺擺手讓他趕緊出去接待客戶。

不出所料,牆上挂鐘的時針指向十點,印誠久的電話響起,實驗中學的教務主任簡單講了講事件經過,希望他來學校一趟。

二樓的喧嘩驚動了校長,劉利芳好不容易驅散辦公室門口看熱鬧的平行班學生,就見校長眉頭緊皺地走過來:“發生什麽事了?”

“俞倩和十九班學生起了沖突,學生們不要俞倩繼續當班主任。”劉利芳壓低聲音說。

辦公室裏明月鋒坐在小木凳上,托着下巴看向面露難堪的俞倩,他打了個哈欠,陰陽怪氣地說:“俞老師能得罪這麽多人,也怪不容易的。”

“自己生不出兒子,就朝別人家女兒撒氣。”韓琪國說話不留情面,“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思想不開化。”

俞倩有一個女兒,零星的傳言說她女兒是同性戀,明月鋒想到這一層,神情微妙。

校長扒開重重人群,走到辦公室中央,說:“同學們,有人給我講講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嗎?”

明月鋒舉手:“我先說。”

“好,一個一個說。”校長點頭。

明月鋒說:“上學期,五班的汪晨莉傳謠言,說印寒是同性戀,謠言傳得人盡皆知。我是印寒的好朋友,一直沒跟他講,誰知道這學期期中考試前,俞倩叫印寒去辦公室,問他是不是同性戀。”提到這事他怒火上頭,一個勁兒地猛拍桌子,“印寒從一年級起,就是年級第一!讓她這一問,考了年級第八,第八!他從沒考過這麽差的成績!”

辦公室門口圍觀的十九班和二十班的學生們:“……”告狀就告狀,怎麽還罵人。

“我們被分到十九班第一天,因俞倩說話不好聽嗆了兩句,從那之後俞倩再不批改我倆的語文作業,随堂小考的卷子也不判分。我們想着算了,語文而已,自學足夠,将這事忍了下來。”明月鋒握緊拳頭,“誰知道她能做出這種事情,真是枉為人師!”

“這件事……”校長正欲說兩句話緩和局面,卻被神情激動的明月鋒打斷,他指向俞倩:“你女兒考上個好大學,就盡情禍害別人家孩子?我們也是有父母的孩子,不是你的提線木偶!”

印誠久左腳踏進辦公室,恰好聽見這句話,頓時有些穩不住情緒,他問:“怎麽了鋒鋒?”

校長來不及打圓場,看見打頭女生手中飄揚的聯名信,韓琪國喊:“俞倩,滾出十九班!”

“滾出去!”

“什麽屁班主任,她不配!”

女生們群情激奮,一個賽一個吼得大聲,惹得高一和高三的學生們紛紛探頭查看,好奇不已。

“我們兩個只是俞倩針對的衆多學生之一。”明月鋒吸了口氣,平複情緒,他順勢推出韓琪國,“校長,您聽聽其他學生的心聲。”

韓琪國毫不畏懼地挺身而出,口齒清晰地羅列俞倩不配為人師表的言行,包括但不限于暗示送禮、開設補課班、重男輕女、說話陰陽怪氣、利用班會課罵人、在班裏安插眼線等等。

“她說,報她的補習班,一學期語文課可以提高二十分。”韓琪國說,“然而她只是在卷子上放水,批改的時候多給二十分,月考的時候照樣沒有提升。”

明月鋒聽見這句話,噗嗤一聲笑出來,俞倩不批改明月鋒和印寒的卷子,他倆沒意識到還能這麽幹。

校長越聽眉頭越緊,等韓琪國講完,轉頭對俞倩說:“先讓二十班的語文老師帶十九班。”

二十班的語文老師齊樂同站在牆角吃瓜吃得開心,突然被點到名字,愣了一下,連忙答應:“好的,那俞老師……”

“俞老師先回去休息兩天。”校長說得隐晦,在場的所有人心裏明白,俞倩沒機會再幹實驗班的班主任,別說實驗班,幹平行班的班主任都危險。

“情況我了解了,同學們回去上課,我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複。”校長說。

孩子們清澈飽含信任的眼神落在校長身上,韓琪國大力點頭:“謝謝您,給您添麻煩了。”

明月鋒和印寒站在一邊,并未如其他學生般感激,俞倩第一次帶實驗班,做事如此嚣張跋扈,與校長的縱容脫不開幹系。他們被俞倩針對将近一年,深知俞倩阿谀奉承、谄媚勢利的做派。每周一的升旗儀式,他們僅需根據俞倩朝那邊笑得燦爛,便知曉校長和副校長的位置。

站在一旁默默聽了許久的印誠久開口:“校長,我是印寒和明月鋒的家長,關于俞老師平時的為人,我家孩子沒少和我抱怨。這倆孩子成績不錯,中考之前,人大附中給我打電話,出于對實驗中學教學質量的信賴,我沒有把孩子送去那邊。”

“經過今天這件事,我有些失望。”印誠久說,“俞老師曾要求家長會最好由父親參加,我來過幾次,我愛人也來過幾次,我們兩人對俞老師的印象截然相反。”

“家長會是件小事,窺一斑而知全豹,俞老師對家長的态度差別尚且如此,對學生肯定更差。”印誠久說,“我不想看到我的孩子們毀在俞老師手裏,不得不與教育局的朋友聊了聊。”

教育局這三個字引起了校長的警惕,他說:“哎呀,不必鬧成這個樣子,我們實驗中學一向重視師德師風建設。您放心,齊老師性格溫和,對待學生一視同仁,定不辜負您的信任。”

齊樂同比俞倩年輕些,他眼巴巴地看着印誠久:“我高一教過他倆。”

“好的。”印誠久說,他看向校長,“我再信您一回。”

見事情塵埃落定,明月鋒和印寒走出辦公室,他用手肘杵一下印寒,嗔怪道:“剛才都是我在說話,你怎麽不生氣?”

“生氣。”印寒唇角上揚,眼中盈滿清淺的波光,“看見你生氣,我就不生氣了。”

“你氣死我算了。”明月鋒鼓鼓腮幫子,別過頭不理小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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