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感冒

第43章 感冒

自從上次一塊兒鬥倒了俞倩,韓琪國看到明月鋒笑容親切,仿佛兩人之間建立了相當堅固的革命友誼,她朝明月鋒招手:“早啊。”

“早。”明月鋒說,他徑直走向窗邊,把書包塞進桌洞,挨着暖氣片坐下。窗戶開了條小縫,冷風鑽進來,與熱騰騰的暖氣片交融,化為舒适的暖風。

明月鋒打開英語書,跟上早讀。

一條過道相隔的王石磊,伸手遞來一塊毛毛蟲面包,小聲說:“給你。”

“謝謝。”明月鋒接過面包,向王石磊友好地笑笑。

兩節課瞬息而過,大課間出門跑操,明月鋒路過韓琪國的課桌,被塞了一封信,他茫然地問:“什麽?”

“上節課間,有個女生來找你。”韓琪國說,“讓我給你這個。”

明月鋒見怪不怪地拆開信封,抻平紙張,粉色的信箋淺淡的香氣,上面寫着自我介紹和傾慕文字,一目十行地快速掠過,他将信紙重新插入信封,還給韓琪國:“送你了。”

“哎?”韓琪國拿着信,“你不要啊?”

“我都沒見過她。”明月鋒說,“你留着吧,要不就撕了。”他踏出教室,英俊的眉眼浮起一絲不耐煩,涼薄如深冬的晚風。

韓琪國小心翼翼地收起信封,等下次女生再來,将情書還回去。

大課間,十九班和二十班的男生聯合打籃球,明月鋒一如既往地耀眼奪目。他挽起校服袖子,露出一截肌肉緊實的手臂,運球、躲避、撤步、上籃,球進了便在原地興奮地跳一跳,沒進就嘆一口氣,等待下一次進球機會。

柳美郴和米桃抱臂站在球場邊看男生們打球,初中時兩個女生的關系不算好,僅僅是一個班的同學,如今因共同讨厭明月鋒這個契機,玩到一處,成了好閨蜜。

“你當初為什麽跟他分手來着?”柳美郴揚起下巴,看向球場中活躍的身影。

“他沒有心。”米桃冷漠地說,“哦不對,他有心,他的心叫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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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明月鋒進了一球,朝籃球架下的印寒揮手,笑容燦爛。

“他們真的談了吧。”柳美郴說。

“這個相處模式,談不談重要嗎。”米桃咬牙切齒,“最氣的你知道什麽嗎?”

“什麽?”柳美郴一心撲在印寒身上,沒有正眼瞧過其他男生。

“他雖然不喜歡我,但挺講禮貌。每次約會,都會給我帶點小禮物。”米桃說,“也會誇我,陪我逛街,這花了我一段時間才意識到他不喜歡我。”

“別的男生還真不如他。”米桃磨牙,“帥氣的混蛋。”

“虛僞的家夥。”柳美郴說。

被前女友和兄弟迷妹瘋狂吐槽的明月鋒迎風打了兩個噴嚏,他擺手:“不打了,歇會兒。”

“你這不行啊。”王岳揚嘲諷,“咋的鋒哥,英年早虛?”

“滾。”明月鋒推開王岳揚,晃晃腦袋,鼻音濃重,“我好像感冒了。”

印寒将明月鋒拉到身邊,擡手覆上對方額頭,說:“沒發燒,去藥店買點感冒藥。”

“嗯。”明月鋒乖巧點頭,他揉揉眼睛,拖長聲音,“你能幫我買藥嗎?我想回教室趴一會兒。”

“好。”印寒有求必應,他将明月鋒的袖子拉下來,蓋得嚴嚴實實,以防被冷風吹,加重病情。

明月鋒身體健康,極少生病,兩年多沒得過感冒,他用厚實的羽絨外套蓋住腦袋,趴在暖氣旁邊,像只羽毛蓬松的胖鳥。

印寒去校門口的藥店買了一板新康泰克,加一盒消炎藥,回班裏接一杯熱水,遞給明月鋒:“吃藥。”

“唔。”明月鋒就着熱水咽下藥片,說,“我後面兩節課一定會困的。”

“困就睡。”印寒包容地說,“不急這兩天。”

暖氣片烤得明月鋒半邊身子麻癢,他打個長長的哈欠,趴在桌子上眼睛半阖。感冒藥生效易讓人困乏、感知遲鈍,明月鋒也不例外,課沒聽進去幾句,哈欠連天,眼淚汪汪。

印寒加快寫作業的速度,争取在晚自習寫完所有卷子,放在明月鋒桌邊。

“什麽?”明月鋒迷迷糊糊地半睜着眼,看向印寒。

“你回去把最後兩道大題和作文寫掉,剩下的題抄我的。”印寒說,“等病好了再聽課。”

許是病中脆弱,明月鋒頓時感動得不能自已,他一把抱住印寒的腰,拖長聲音撒嬌:“寒寒你太好了,沒有你我可怎麽辦啊。”

明月鋒平時也活潑,表達直白,但沒有現在這麽熱情,一副沒了他活不下去的樣子,惹得印寒心猿意馬,他尴尬地摸摸明月鋒後腦勺的頭發,說:“快點好起來。”心下又不想讓明月鋒好太快,畢竟這麽依賴黏糊的模樣不多見,他稀罕得很。

一通情緒宣洩,明月鋒吸吸鼻子,打開印寒的試卷奮筆疾書。高三卷子如山如海,老師不會收上去批改,只在課上講解題目和做題思路,無須擔心被老師發現抄襲。

晚自習下課鈴響起,明月鋒抄完選擇填空,剩下的題不想寫,把卷子團起來塞進書包,就着熱水吃兩片藥,被印寒拖着向校門走去。

九點的北京,夜色黑沉,家長接孩子的汽車停駐道路兩側,顯出幾分熙攘熱鬧。明月鋒和印寒見怪不怪地踏出校門,感冒藥的作用讓明月鋒變得遲鈍,他聽到身後悉悉索索的聲音,像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寒風拂過後頸,汗毛戰栗,等明月鋒反應過來,一把匕首插在他的左臂。

血液滲出,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在漆黑的夜色中看不明晰,明月鋒聽到吼叫,他茫然地眨眨眼睛,轉頭去尋印寒的身影。這感冒藥也太有效了,明月鋒心想,他安心地伏在印寒肩頭,說:“我好像,被人捅了。”

“是的。”印寒強自鎮定,“汪晨莉捅了你,你沒及時躲開。”他的聲音低沉,有懊悔惱怒,以及軟弱的心疼,“她已經被警察帶走,咱倆等等救護車。”

“不太疼。”明月鋒說,“幸虧今天吃了感冒藥。”

印寒沒說話,他不敢去動匕首,生怕引發大出血,只是緊緊地抱住明月鋒的腰,語氣中洩出沙啞,似是哭腔:“我聽到她走路的聲音,以為是野貓,就沒在意。我明明可以……”

“噓——”明月鋒打斷印寒的自責,他懶洋洋地說,“我又沒死。”

急救車警報聲由遠及近,停在路邊,兩個醫務人員走過來,檢查明月鋒的傷口。印寒緊張地站在一旁,生怕聽見噩耗。

“很幸運,厚外套擋住一部分刀刃,沒有徹底捅進去。”急救醫生領明月鋒坐進救護車裏,拔掉匕首,脫去他的外套,用紗布包紮傷口,說,“但刀口挺深的,需要去醫院縫針。”

“小孩子之間多大仇啊,捅這麽用力。”醫生感嘆。

“可能是,額,”明月鋒還有力氣開玩笑,“欺騙感情?”

“厲害,玩得夠花。”司機笑着接茬。

印寒捂住明月鋒的嘴巴,瞪他一眼,說:“好好休息。”

“唔唔。”明月鋒點頭表示知道。

印寒坐在救護車裏,後仰靠着車壁,心髒咚咚直跳,回想起十分鐘前發生的事情,仍然不敢相信。汪晨莉揣着刀守在校門口,看他們踏出校門便跟了上來,在印寒有所察覺的時候,她猛蹿一步向明月鋒腰間捅去,幸好印寒動作快,拽明月鋒一把,刀尖狠狠紮進左手臂。

汪晨莉被校門口值守的警察按在地上,倒也沒掙紮,咧開嘴向明月鋒的方向充滿惡意地大笑,仿佛是個實打實的瘋子。

也确實是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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