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快跑!
第68章 快跑!
明月鋒洗洗刷刷後,躺在健身室地毯上,楚悠給他鋪了兩層厚褥子,與貓窩并排。大黃趴在窩裏,露出一個黃澄澄的大腦袋,兩只耳朵轉來轉去,像兩個勤奮的雷達。明月鋒揉一把貓頭,點點它的鼻子,說:“晚上不準踩我。”
“喵嗷。”大黃不屑地用爪子扒拉開明月鋒的手指,腦袋連着尾巴,把自己盤成貓貓蚊香。
“不理我是吧。”明月鋒偏不讓大黃貓睡覺,他犯賤地揪住貓咪的後脖頸,還沒使勁兒,差點被身手矯健的前貓王咬到手指,他知難而退,松開手,佯裝大度地說,“行行行,你睡你的。”
大黃貓懶得跟無聊的人類計較,繼續扮演蚊香。明月鋒關上頂燈,打開手機,查看微信信息,發給印寒的【在哪兒呢?】仍沒有回複,孤零零的懸停在對話框中。明月鋒皺眉,面露擔憂,他摁下語音通話,聽着叮叮當當的等待鈴聲,期望印寒接起。
三分鐘過去,微信對話框顯示【無人接聽】的标簽,明月鋒一骨碌坐起身,決定出門找尋小夥伴。印寒從未像今天這般全然失去蹤跡,明月鋒害怕出現意外變故,心髒咚咚咚跳個不停,壞念頭叽裏咕嚕冒出腦海,被他強行壓下。随便套上一件短袖,拿起手機聯系印寒的大學同學,明月鋒只認識一個男生,那個一年前在急診有一面之緣的呂笑航。
明月鋒試探地給呂笑航發消息,對面回複速度很快,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印寒的行蹤。明月鋒急躁地在原地轉個圈,突然想起來昨天出門時印寒說要和柳美郴、王岳揚吃飯。
啧,明月鋒舌尖抵出一個單音,他忙着出門沒顧得上詢問,印寒和這倆人有什麽好聊的。而且柳美郴……印寒這麽讨厭她,居然會主動邀請她吃飯?明月鋒察覺到一絲不對勁,急躁的心情安靜下來,轉變為更加微妙、詭異的想法,難不成是歡喜冤家,冰釋前嫌?
好像很合理,明月鋒脫掉短袖,坐回床褥上,一把從貓窩中薅過大黃貓抱在懷裏欺負,将貓咪辛苦打理的皮毛揉得亂七八糟。
孩子大了,明月鋒想,有點私人生活很正常,他沒必要像空巢老人一樣患得患失,他應該成熟一點,大度一點,柳美郴很漂亮,與印寒非常般配。他平躺下來,大黃貓站在他赤裸的胸膛上,伸出前肢,小心地收起爪子,氣惱地用肉墊打在明月鋒的肩膀,打得梆梆響。
明月鋒松開手,大黃貓一頭紮進貓窩,氣哼哼地轉過身,屁股對着他。閉上眼睛,睡覺是睡不着了,明月鋒滿腦子是印寒和柳美郴舉行婚禮的場景,一想到印寒結婚自己鐵定是伴郎,氣得眼睛圓瞪如銅鈴,比大黃貓更像夜貓子。
不能這樣自私,明月鋒對自己說,印寒多去建立社交關系有益于健全人格,是好事,他應該感到驕傲。
就在明月鋒自己快把自己哄睡着,一道微信鈴聲打破朦朦胧胧的睡意,他劃開屏幕的同時掃了一眼時間,淩晨一點四十。
“喂?”明月鋒說。
“明月鋒,我是王岳揚。”王岳揚說,“印寒喝多了,你快幫忙把他帶回家。”
“喝多了?”明月鋒摸索着打開頂燈,“寒寒酒量挺大,你們到底喝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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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量也頂不住踩箱喝啊。”王岳揚說,“而且……呃,總之你快來吧,地點我發你了。”
王岳揚挂斷電話,明月鋒點開他發來的地址,酒吧位于五道口,距離約莫四公裏,倒不算遠。他輕手輕腳打開健身室的房門,印誠久的車鑰匙放在玄關處的鞋櫃上,他将鑰匙揣進口袋,換鞋出門。
淩晨的五道口熱鬧非凡,燈紅酒綠,車來車往。明月鋒開着車,路過一個個十字路口,搖下車窗,沿街尋找停車位,眼疾手快跟在一輛路虎屁股後面,等它離開,立馬占上剛空下的臨時車位。
悅己酒吧,明月鋒望見靛藍色的招牌,給保安交了五十塊錢入場費,手背蓋一個圓形戳,跟随人群踏進煙霧缭繞的大廳。北京早就不讓室內吸煙,煙霧多是烘托氣氛的幹冰,搭配昏暗的燈光,別有一番迷情風味。音樂節奏感極強,叮呤咣啷仿佛敲在耳膜上,周圍年輕男女又蹦又跳,格外解壓。
明月鋒左顧右盼,肩膀被拍了一下,他回頭,王岳揚拉着他往舞池邊靠,大聲喊:“我們在舞池旁邊的卡座。”
“柳美郴呢?”明月鋒問。
“印寒沒邀請她來。”王岳揚說,“就我、韓琪國和王石磊。”
“他跟我說請你和柳美郴吃飯。”明月鋒說,“怎麽只邀請了你?”
“柳本來想來,印寒不讓。”王岳揚說,“可能是嫌她講話不好聽。”
明月鋒瞠目結舌,反應過來忍不住笑:“柳美郴沒跟他急眼?”
“初戀擁有優先豁免權。”王岳揚打趣。
兩人一前一後朝卡座走去,明月鋒虛眯眼睛,看到卡座處圍站一圈人,兩男一女,其中一個花臂男生舉起酒杯,動作嚣張,杯口即将貼到印寒臉上。
“那些人是誰?”明月鋒問。
王岳揚搖頭:“不知道,今晚好幾撥陌生人看印寒長得好看,想和他玩,都被他拒絕了。”
“他媽的。”明月鋒心頭火起,小跑幾步要去解圍,只見印寒突然站起身,抄起酒瓶砸到桌子邊緣,玻璃碎片撒了一地,他面無表情地拎着半個酒瓶往花臂男人的臉上戳。
男人後退一步要躲,卻被印寒一手扶肩膀,擡腿踹向胯骨,踉跄往後倒去。王岳揚停下腳步,說:“我覺得不用幫忙了。”
“草,救人啊!”明月鋒擔心喝醉的印寒下手沒輕沒重,給人打出個好歹,他一把拍掉印寒手裏的破酒瓶,将人拉進懷裏,“寒寒,還清醒嗎?”
印寒幽深的眼珠盯着明月鋒一張一合的嘴巴,慢騰騰地擡眼,與他對視,點頭。
明月鋒松了口氣,有意識就行,別帶着他一塊兒揍。
酒精致使印寒腦子反應慢,深入骨髓的肌肉記憶卻不容小觑,他反手拿起桌上的一個空酒瓶,往明月鋒身後扔去,準确地命中企圖偷襲的另一個男生的面龐。
“啊——!!!”女生的尖叫壓過震耳欲聾的音響,“殺人啦!”
“閉嘴。”明月鋒嫌吵,他擡起雙手捂住印寒的耳朵,以免女高音刺激到小夥伴,再讓他不由分說地揍女生一頓,“感覺怎麽樣?有暈暈乎乎的感覺嗎?”他想判斷印寒喝醉到了哪個程度。
“嘴巴,木的。”印寒說,他伸手指向驚恐的女生,流露出幾分委屈,“他們欺負我。”
聞聲趕來的韓琪國和王石磊聽到這句颠倒黑白的告狀,欲言又止,轉而詢問王岳揚前因後果。
“他們跟你說了什麽?”明月鋒問。
“要微信,我不給,他們就要,打我。”印寒說,他吸吸鼻子,聞見自己嘴巴裏的酒味,伸手把明月鋒推遠一點,“不好聞。”
“不好聞還喝。”明月鋒說,他攥着印寒的衣領把對方拉近一些,“我開了叔叔的車,停在外面的臨時車位,趁他們沒報警,咱們趕緊跑。”
“臨時車位不能停太久。”印寒說。
“是的,停久了被貼條,罰二百塊。”明月鋒說,他轉頭看向王岳揚,“酒有人結賬嗎?”
“印寒付過了。”王岳揚說。
“行,我們走了。”明月鋒說,“你們想玩就繼續玩。”
“啊?這就走了?”韓琪國驚訝,指了指地上的兩男一女,“他們怎麽辦?”
“不知道啊,我不認識他們。”明月鋒說,他拽了拽印寒的手腕,“快跑!”
當着一衆看客的面,兩人一陣風似地沖出酒吧,跳上汽車,大搖大擺地揚長而去,留下目瞪口呆的王岳揚、韓琪國和王石磊。
“草。”王岳揚搖頭苦笑,“不愧是明月鋒,真缺德。”
“那、我們怎麽辦?”王石磊問。
“……我們也跑。”韓琪國說,“走走走,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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