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到了午後，黛玉又讓人抱來了兩只小兔子，慕澤在看書，她就在一旁逗着小兔子玩。
慕澤便将書放下，問道: “咱們回府裏去，這些都帶回去麽”
這些，當然不是指這兩只小兔子，還有那些小鹿小鴨小鵝的，都是彼時還是莊頭的陳萬第一日就孝敬了來的。
黛玉想了想，道: “只帶着小兔子和那兩只天鵝。”
慕澤見黛玉喜歡，他雖不大喜歡那只賴着黛玉的小兔子，還是點頭道: “好，兔子不難養，只是不知道天鵝怎麽養，讓人到那邊莊子上去問問之前養天鵝的人都是怎麽養的。”
黛玉點頭同意，笑着撫了撫膝上的小兔子，剛想說話，一只手忽然伸過來，将小兔子抱走了: “哎……”
慕澤将小兔子按在自己腿上，道: “怪熱的，我幫你抱一會兒。”
黛玉歪了歪頭，雖覺得有些奇怪，還是将手收回去，笑道: “你若是喜歡，去抱那一只過來就是了。”她擡擡下巴示意慕澤去看地上正吃草的小兔子。
慕澤看向黛玉，笑道: “我就喜歡她。”
黛玉看着他眼中的深意與溫柔，垂首臉紅道: “不想跟你說話了。”
慕澤笑道: “近些日子天熱，那兩處山上的莊子你若是想去，倒可以去那處避暑的莊子上住些日子。”
黛玉想了一會兒，才道: “不去了，不說趙太醫興許還要到家裏來診脈的事，我這病才好了，只想着往城外躲算怎麽回事誰家想走動一番，倒是找不到我的人了。”
慕澤的身份雖然敏感，但也不能誰家都不去。一天天的自己悶頭過日子固然有自己的樂趣在，但人生在世，總要和別人交際應酬。黛玉這個靖國公夫人，還沒去哪家女眷宴席上露過面，終究是不大好。
這些交際的事，黛玉要比慕澤明白些，畢竟她是國公夫人膝下教養長大的姑娘，而慕澤常年在西北，京中女眷間的規矩知道的不多。
這些事，黛玉既已是靖國公夫人，就是躲不開的，慕澤便聽她的安排，道: “好，那你只派人過去将規矩同那裏的人說了，再查一查賬冊子，其他的事，慢慢再盤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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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澤猶不放心，又道: “至于往後到外頭赴宴那些事，你也不必怕得罪誰，不想去的只管不用去就是，即便是去了，你也不必遷就誰，這個京城裏，還沒有幾個靖國公府得罪不起的人。”
黛玉失笑: “靖國公難道還成了惡霸”
慕澤笑道: “惡霸自然有惡霸的好處。”
黛玉笑了一會兒，方道: “你放心，我心裏有數。”
慕澤又想了一陣子，小兔子已經從他腿上跳走找自己的小夥伴了，他才又道: “還有一件事，你跟前那幾個丫頭，有沒有會些武藝的”
“……啊”黛玉疑惑道。
“你身邊跟個會武藝的，出門到底安穩些。”慕澤認真道。
黛玉無言半晌，道: “京城裏難道還會鬧流寇強盜不成即便我去哪家同哪家女眷有了一兩句的口角，難道她們還會召集下人同咱們家的人打起來不成”
慕澤肅然，道: “你說的有理，的确該事先考慮到還有此種可能，做好防範。”
黛玉: “……”
黛玉忍不住笑出聲來，直笑得前仰後合，慕澤一頭霧水摸不着頭腦，連連捏了幾下黛玉的手，她才勉強停下了笑聲。
黛玉捂着肚子斷斷續續道: “笑得我……我肚子疼……”
慕澤便過去坐在她身邊，躍躍欲試道: “我給你揉揉”
黛玉也不知道是笑的還是羞的，面頰紅潤一片，她雙臂環抱住自己，道: “我……我好了，你那個……那個丫頭的事，我不要會武的丫頭，你別想了。”
靖國公是武将，要上戰場殺敵不假，但黛玉又不是做這個的，她要什麽會武的丫頭難道她要去做綠林好漢，和人拼殺麽
慕澤只好規矩的做好，但還是不放棄丫頭的事，道: “你跟前那幾個丫頭年紀大了，如今開始學武的确晚了，倒可以找幾個小丫頭，先練着，過幾年大了正好能到你跟前來。”
黛玉見他當真認真打算了起來，思忖片刻，道: “紫鵑幾個人的年紀也到了該放出去的時候了，前兩日我還說要給她們放了身契，許她們嫁到外頭去呢。”
這幾個丫頭都是黛玉的陪嫁，慕澤自然聽黛玉的安排，但黛玉又道: “我想着也就這一年兩年的了，你那個教丫鬟學武，這一年兩年的，怕是有些難出師吧不若再等等，等下次那些丫頭大了，再來說這件事。”
只希望到時候，慕澤已經将此事給忘了。
身邊跟着幾個會武的丫頭，靖國公夫人怕是要成為京中世家高門裏頭最特立獨行的當家主母了。
黛玉并不想出這個“風頭”。
慕澤沉默片刻，道: “我再想想。”
黛玉不想他再想了，于是黛玉起身拿了本書到手裏，道: “我看方才你在看這本書，我來考考你如何”
慕澤下意識正襟危坐，道: “我只略讀一遍，細看的第二遍尚未過半。”
“無妨。”黛玉笑道， “我上次翻開此書也是在一年前了。”
慕澤只好道: “你問。”
被黛玉難住的慕澤接下來果然沒有再提教丫鬟學武的事，黛玉想着，等會了京城，京營裏的事那樣多，慕澤也該沒什麽心思想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了。
次日晨起，用過早飯後，紫鵑就帶着人到卧房打點收拾，只留了雪雁在黛玉跟前伺候。
黛玉還在再去外頭走走，就對雪雁道: “我們這裏不用人伺候，你去幫着紫鵑。”
雪雁顯然是有些意動的，主要是慕澤陪在黛玉身邊，她待着總覺得自己很礙眼，還不如跟着紫鵑她們過去忙。
不過雪雁也怕主子們身邊沒有使喚的人，想要個茶都不方便。
黛玉笑道: “我想要什麽，自有人支使，用不着你。”
雪雁大着膽子觑了眼慕澤，只見他正滿眼都是柔情蜜意的望着黛玉，雪雁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忙不疊福身跑了。
黛玉轉過頭來看了眼慕澤，道: “你又吓唬雪雁了”
慕澤無辜道: “我為何要吓她”
黛玉道: “那她為何跑的這樣快”
慕澤認真道: “她想趕着收拾好箱籠包袱，快些回府”
黛玉忍不住笑了一聲，道: “我也想快些回府了。”
慕澤笑道: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外頭不管再好，總還是自己家裏好。”
黛玉一怔，顯然是頭一次聽到這句話，她搖頭笑道: “家裏自然是最好的，只是咱們府上倒該是金窩銀窩才更合适些。”
慕澤想了想，點點頭，皇帝敕造的靖國公府，的确該是金窩銀窩。
離開前，黛玉又着人給幾個莊子上的人派了些賞，打頓棍子再給顆甜棗，從來了黛玉和慕澤只管處置人，尚未施恩，臨走前好歹給人嘗點甜頭。
……
回到靖國公府時，夕陽只剩下了餘晖，将帶出去的衣裳和各色器具打理擺放好，就到了晚飯的時辰。
黛玉見紫鵑等人又忙着擺飯，笑道: “忙來忙去的，你們也辛苦了，那邊匣子裏的錢，自己抓兩把去。”
紫鵑等人都笑着謝賞。
慕澤只管瞧着黛玉看。
黛玉奇道: “你看我做什麽”
慕澤朝黛玉伸着手，笑道: “太太今日賞了那麽多人，怎麽不賞我”
“我替老爺料理了莊子上那些事，卻也不見老爺賞我啊”黛玉笑吟吟的回道。
其實有時候老爺太太聽起來，還是有滋有味的，慕澤分神想着，一聽就是兩口子。
……還是年紀不太小的兩口子。
“府中上下所有的家私，連帶着我這個人，都是太太的，我還有什麽可能給你的”慕澤笑道。
黛玉哼了一聲道: “到底是誰給了誰的呀，你這可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嗯。”慕澤聽得自己想聽的話，笑意滿滿道， “是我全得了，得你為妻，是我的福氣。”
黛玉不妨竟落入了慕澤的“陷阱”，登時羞的滿臉透紅，拿了筷子低頭夾菜，決計不肯再看慕澤，更不和慕澤說話了。
紫鵑等一衆伺候的丫鬟壓根不敢吭一聲，就連呼吸都盡量放輕了，但這不妨礙她們在心裏感嘆，爺這副好脾氣的笑模樣，真是只在太太跟前才能見到。
用過晚飯後，黛玉還是不肯理慕澤，慕澤便将昨日看過的書拿來，讀着裏頭的句子，一句一句的問黛玉。
黛玉自己正看一本棋譜，耳邊聽着慕澤的聲音根本看不下去，終于忍不住擡頭瞪了人一眼。
慕澤笑了笑，道: “我有疑，請老師教我。”
黛玉板着臉，道: “我忙着呢。”
慕澤笑道: “那我等你忙完。”
黛玉道: “堂堂大将軍，竟也耍賴。”
慕澤搖頭晃腦道: “同自己媳婦說話，也叫耍賴麽這不是叫閨房之樂”
黛玉輕嗔道: “滿嘴的胡言亂語，你再說下去，我可真的就不要理你了。”
慕澤忙閉上口，表示自己絕對乖乖的，不再多說一句話。
鬧了這一會子，到了平日裏黛玉安睡的時辰，紫鵑過來提醒道: “太太，該安歇了。”
慕澤和黛玉卻立即被這句問的雙雙怔在原地，竟無一人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