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 54 章

太上皇聽着總有點讓人不寒而栗,他如今已經白發蒼蒼,卧病在床,皇帝卻還在忌憚他的餘威,可想而知,當年他是有多麽的強大。

他年長有能力的兒子們最終都敗在了他手裏,只留下幾個沒有勢力和年紀尚小的。

慕澤聽父親提起過太上皇,在慕爍嘴裏,太上皇是位英明神武的君主,但慕澤進京以來,卻絲毫感覺不到。

歲月催人老,太上皇也變了。

但他的手腕并沒有變。

原本以為京城要迎來平靜了,卻沒想到這才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開始。

慕澤問道: “林嫂子如今還是日日來嗎”

黛玉一怔,道: “是……怎麽想起問這事了”

慕澤道: “京中不太平,你出門身邊只有這幾個丫鬟,我不大放心。”

“我讓我的親衛暗中跟着你,再給你點幾個護衛,扮做小厮。”慕澤說出自己的打算。

只是那幾個學武藝的小丫頭才學了沒幾日,還不能出師,否則讓她們貼身跟着黛玉才好。

黛玉見他堅持,只能點頭,又寬慰他: “你放心,我向來出門都帶着人,光天化日的,他們敢做什麽”

慕澤道: “防患于未然,誰知道忠勇王爺會不會狗急跳牆。”

黛玉忽然笑了一下。

慕澤不解: “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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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說陛下,你自己不也是”黛玉笑道, “謹慎些總是好的,是不是若是陛下先前就要辦忠勇王爺,他那些死士不定會做出些什麽事來。”

慕澤一想,道: “有理。”

“凡事,的确不該操之過急。”說到這裏,慕澤冷不丁伸手捏了捏黛玉的臉頰, “是我錯了。”

黛玉不明所以,道: “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但這跟我有什麽關系”

“我只是想到了一句話。”慕澤一本正經道, “溫柔鄉,英雄冢。”

“哦。”黛玉皮笑肉不笑,道, “那慕帥快離了我這個溫柔鄉,別耽誤您的大好前程。”

慕澤忙去拉黛玉的手,笑道: “說句玩笑話,怎麽當真了是我的不是,我已然認錯了。”

黛玉拂開他的手,道: “我不喜歡這個玩笑。”

“是我忘形了,什麽混賬話都說。”慕澤歉疚道, “往後我絕不說了。”

“我當真不是這樣想的,就是因為有你這裏,我在外頭才有動力做那些事,若單我一個人在,又有什麽趣味呢”慕澤肅然道。

“天下之大,有你在家裏,才是我的歸處。”慕澤再去握黛玉的手。

這次黛玉沒有躲開,她輕輕掐了把慕澤的手心,道: “往後不許再胡說八道了。”

“不說了。”慕澤輕吻她的手指, “再也不說了。”

黛玉輕聲道: “我也很喜歡我們的家。”

慕澤将她擁入懷裏,笑問道: “喜歡這個家裏的人麽”

黛玉轉了轉眼珠,故意笑道: “我很喜歡我自己呀。”

慕澤低頭吻她的鼻尖: “我也很喜歡你。”

“我比你喜歡你自己還要喜歡你。”慕澤的吻移向黛玉的唇。

黛玉忍不住笑了笑,卻被慕澤鑽了空子。

唇齒相依,纏綿悱恻。

次日黛玉醒來時,外側慕澤只穿了身亵衣在坐着。

床帳遮的嚴嚴實實,以至于不怎麽有光透進來,慕澤手裏卻在擺弄着什麽東西。

“做什麽呢”黛玉的聲音還帶着才清醒的迷蒙。

慕澤側過身,手撫上黛玉頰畔,道: “醒了還早,不再睡會兒”

黛玉在他手心裏蹭了蹭,稍稍清醒了些: “今日不出門了”

“不急,陪你吃了早飯再去。”慕澤柔聲道。

“哦。”黛玉慢吞吞的應了聲,顯然是還沒徹底清醒。

黛玉才醒過來迷糊又可愛的模樣,真是讓慕澤百看不厭,他真想每天都能看着黛玉醒來。

紫鵑進來服侍黛玉更衣時,慕澤已經穿戴整齊,他今日沒有披甲,只穿了身方便行動的黑色勁裝。

慕澤還在擺弄着手裏的九連環,到早飯擺上桌時,正好将其解開。

黛玉的視線被他吸引過去,盯着他的手指看了許久,見他解開了,好奇道: “怎麽想起來解這個了”

這個九連環還是黛玉前兩日随手擱在妝臺上的,她近來忙,也沒什麽心思解,沒成想讓慕澤這一會兒就解開了。

慕澤笑道: “剛才看見,有點手癢,晚上我再給你帶一個回來。”

“又不是什麽稀罕物。”黛玉抿嘴一笑。

……

慕澤和刑部尚書,大理寺卿進宮向皇帝複命時,正遇到太醫從禦書房裏出來。

繼忠勇王爺驚懼過度後,太上皇也氣怒攻心了。

說是差點救不回來,一命嗚呼,奈何太上皇命大,愣是讓太醫把命給從閻王那裏搶回來了。

皇帝在禦書房裏走來走去,既煩躁又慌亂。

忠勇王爺和太上皇的表現讓皇帝如坐針氈,他們到底還留了多少皇帝不知道的後手他們又有什麽陰謀詭計意欲對付皇帝

慕澤三人給皇帝帶來了一個不知道算不算好消息的消息,他們今天又找到了一處據點,跟前兩處一樣,都是忠勇王爺的,這次多發現了些東西,還抓到了一個活口。

雖然那個活口如今已經是死的了。

“三百死士!”皇帝拍桌大怒, “就在朕的眼皮底下,他們竟然養了三百死士!”

慕澤道: “現在還剩下二百人了。”

“二百……是不是還有沒發現的”皇帝指着慕澤問道, “去查,去搜,将那些山都翻上一遍,通通找出來,格殺勿論!”

慕澤領命。

皇帝心裏未嘗沒有這個猜測,那就是這些死士不是這幾年才養的,而是太上皇一直在做,但他從來沒想過告訴皇帝,即便皇帝是他親自選定的皇位繼承人。

可忠勇親王知道,太上皇告訴了他。

這其中暗示的一件事,讓皇帝沒辦法接受,他只能大發雷霆,才能遮掩住他的瑟瑟發抖。

不是忠勇王爺謀反,是太上皇想換掉皇位上的這個人了。

就如同當初他指定皇帝坐上這個位置。

但,這一次不會像上次那樣,太上皇能唯我獨尊了。

接下來的日子,慕澤異常忙碌。

不只是皇帝恐懼,知道這些事的皇帝心腹重臣個個如遭雷擊,誰知道太上皇眼看着人沒了,還能搞出這些事來,真是晴天霹靂。

衆人不由得想到當年太上皇還是皇帝時,雷霆手段,天威赫赫。

恐懼的同時,衆人也堅定着一個想法,絕不能讓太上皇成事,否則他們這些人必定要死無葬身之地。

被皇帝派了搜山任務的慕澤,每日親自帶着人出城,但回回都是空手而歸。

想也知道,有了前車之鑒,太上皇和忠勇親王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錯。

慕澤倒不失望,皇帝卻更驚恐了,禁軍統領和慕澤每日都要被皇帝催促防衛的事。

被皇帝折磨的兩個人不免惺惺相惜,倒是日漸熟悉了起來。

黛玉這邊的應酬仍有,只是當然不會像慕澤這樣忙,她挑着去幾家,不想出門的時候就推說身子不好,不便出門。

趙太醫過來給黛玉診過幾次脈,換了兩個方子,黛玉只能接着喝藥。

慕澤忙的昏了頭,不過有一件事他還沒忘,催着趙太醫趕緊将藥配好給他,趙太醫反複說不要急,急不得。

這日趁着趙太醫來給黛玉診脈,慕澤終于能偷個懶歇一歇。

黛玉警告他: “你不許提藥的事,上次……上次趙太醫來,跟我說……跟我說要我勸勸你,不要急,我真是……真是要沒臉見人了!”

慕澤上次真的被趕到外書房睡了兩天,還是黛玉看他忙的實在太狠,不忍心才讓他再回正院來的。

慕澤深刻的記住了教訓,笑道: “知道知道,我保證什麽都不提。”

黛玉沒忍住,白了他一眼。

明明便宜也沒少占……

趙太醫次次給黛玉診脈,回回都是說黛玉見好了,但因為病根傷了元氣,還是得喝藥慢慢調養着。

這次的方子不必換,趙太醫道: “秋分節氣,天幹物燥,夫人不妨炖些雪梨枇杷來吃。”

黛玉每逢春分秋分必犯咳疾,今年許是先前吃的藥起了作用,沒有像往年似的,病的那樣嚴重,只是少不得還要咳嗽。

“還要少吃些甜的。”趙太醫瞥到桌子上的點心,補充道。

紫鵑去送趙太醫,黛玉看着一碟子桂花糕嘆氣: “今日頭一次采了桂花,做桂花糕,我才吃了一塊。”

慕澤揉揉她的頭,道: “等你的咳嗽好了,想吃多少桂花糕就吃多少。”

黛玉委屈道: “可到時候,就沒有桂花了怎麽辦”

“胡說!”慕澤輕斥, “不許說這種話!怎麽不說你明兒就好了,明日就能吃了。”

黛玉拉着他的手,眼睛亮亮的: “明日就能吃了嗎”

黛玉不是貪嘴的人,這時候非得要吃桂花糕,無非就是想和慕澤撒個嬌罷了。

慕澤無奈,但面對黛玉的身體,他又很堅定: “明天不行。”

“我讓人将桂花收拾好了,擱到冰窖裏凍上。”慕澤捏捏黛玉鼓起來的臉頰,道, “到時候你想什麽時候吃桂花糕,就讓他們給你做。”

黛玉嫣然一笑,正要說話,慕澤又道: “除了咳嗽的時候。”

黛玉撞撞他的手心,道: “好啦,不吃就不吃嘛。”

慕澤笑着過去親親她: “誇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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