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尾聲·最後一味甜品·1

尾聲·最後一味甜品·1

林朝顏頭一次覺得這條樓梯這麽的狹窄漆黑，一個人走上去要這麽長時間。

回到房間之後，她還是不想将燈打開，就将自己摔在床上，重新打開手機。

幾朵雲飄過來擋住了月亮，室內就只剩下手機屏幕那一點點瑩瑩的光亮。這點光亮就是螢火蟲的屁股，對她而言就是希望。

程钺發短信給她，只有兩個字：等我。

她再打過去的時候，對面又是冰冷的提示音，告訴她對方已關機。

死死盯着這條短信，林朝顏呵地笑出聲，“沒想到這種狗血劇情也能發生在我身上。”

她現在已經回想起初次見程钺時候，他身上的與衆不同。當時她就只是覺得他不像她往常見到的人。

“大概是被抓回去繼承家業了吧。”這是祝依然車上對她說的，讓她往好地方想，“我和小風一起住的這幾天也看到了點兒端倪，他們家确實不是普通人家。”

“甚至不是普通的有錢人家。”祝依然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

她回味着祝依然在車上和她說過的話，她和陸忱風相處的這段時間，雖然這孩子沒什麽要求，甚至在她家能合衣倒在沙發上睡着。但也能看出她教養極好，平日裏吃穿用肯定會是人安排好的。

“這些不是一朝一夕能形成的，況且我覺得她現在一點兒都沒有什麽家道中落的窘迫感。”

現在她想起祝依然的話，才忽然把這其中的關鍵串了起來。

她平時看到的程钺，是他刻意地做了掩飾，即便這樣，他平日裏的一舉一動還是能透露出她的與衆不同。

林朝顏摩挲着那頂棒球帽，手機屏幕一直亮着，就定格在了程钺那條短信上。

短短兩個字，她看了很久。

這張大床前兩天還躺着兩個人，今天她就是一個人了。

那就、等等吧。

這是林朝顏入睡前最後一個念頭。

她原本以為自己昨晚熬了很久才睡着，今天必定睡到很晚。沒想到她醒來時候看了表，才是清晨六點。

似乎是久違的出生旭日将她晃醒的。

她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手機，沒想到手機沒電，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關機了。

林朝顏心忽然缺了一塊似的，慌神地去找充電器，就蹲在床邊盯着手機屏幕看。

直到電夠了，手機自動開機，她又慌又急地去解鎖，将短信和微信都差看一遍。

發現只有連三條的gg，林朝顏坐在了地上，依靠着床看着手機發呆。

直到祝依然來了電話，林朝顏才像是回過神來一樣。

“小小你怎麽樣了？昨天我家裏老爺子忽然來了，今天我把他擺脫掉就去找你……”對面的祝依然壓着嗓子，像是做賊一樣小心翼翼地和她通話。

林朝顏現在心神不寧，也不管那麽多直接在電話裏和她說了昨天程钺給她發短信的事，“他讓我等他，我再打過去的時候已經關機了。”

“依然，我怕。”

“你怕什麽啊？你是不相信你們兩個之間的感情，還是不相信程钺的話？”祝依然好像是終于找到了個可以放肆說話的地方，聲音徒然大了起來。

林朝顏被她吼的一時語塞，說不出來什麽話來回應。

“既然相信，那你就等他，或者給他個期限。不然，管他是程钺還是馬钺，咱們不稀罕他，等姐姐給你介紹個更好的。”

“我就不信了，兩條腿的男人有什麽不好找的，給我一個禮拜時間，相親舞會什麽的我都給你安排上。”

林朝顏聽着祝依然那邊越說越離譜，心不像剛才那麽堵得慌了，“謝謝你依然，我沒事了。”

“這就對了，男人算什麽？該吃吃該玩玩，等我把我老爹這邊毛兒捋順了，就去帶你玩去。”祝依然說完，那邊又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她又壓低了聲音對她說，“那什麽小小，我得先挂了，我爸又開始犯病了。”

兩人聊了幾句，林朝顏去起床洗漱。

現在開店時間還早，她換好衣服來到了露臺。

她第一次見程钺那天好像就是昨天，可實際上，那天她穿着吊帶短褲，現在的早晚已經很涼了。

鹿島早就在幾天前入了秋，早晚都得穿上長袖長褲，晚上也漸漸聽不到蟬鳴聲了，連樹葉都開始漸漸變黃掉落。

這些都告訴她兩人相處已經過去了多久。

既然信他，那就等等他好了。自己也不必再心存疑慮、徘徊不定。左不過這些日子都是要這麽過來的，等不等又有什麽關系？

似乎是因為早上的清涼讓林朝顏清醒了，就像往常一樣，換上廚師服去将店門打開。

只是今天讓她不習慣的是，她得奔波于前臺和後廚之間。一上午都是客人在問，程钺的去向。

她解釋到最後，連個笑都扯不出來，只是幹巴巴地說“他有事回家了”。

等客人繼續問他什麽時候回來的時候，她便搖頭說不知道。

這一上午總算挨了過去，林朝顏坐在前臺椅子上休息的時候才想起，在程钺來之前，她就是這樣的。怎麽才短短幾個月她就不習慣了？

只要一停下來，她滿腦子都是程钺的身影。

等一個人說起來簡單，她每天都要撥一遍程钺的號碼，每天回應她的都是那個冰冷的提示音。

好在，這幾天店裏生意很好，讓她從早到晚都停不下來，也沒工夫去想他。

這幾天，就連小魏誠也經常過來陪她聊天，還告訴她自己做的熊貓樣式的小餅幹拿去送給同學們，都收到了多少贊嘆聲，她還交了幾個好朋友。

“是不是依然姐姐讓你來的？”林朝顏在魏誠又一次放學來到八月朝顏的時候，問她。

小孩子不會撒謊，小魏誠抱着書包點點頭，乖巧地坐在椅子上。

林朝顏嘆了聲氣，蹲在她身邊拉起她的手：“我沒事的，奶奶還得你照顧，你回去晚了奶奶會着急。你就還像原來那樣，每個周六來。”

“奶奶知道的，她也讓我來陪你。”魏誠眨着雙大大的眼睛，現在因為條件變得越來越好，她臉上的嬰兒肥也明顯了，臉色也比以前好了很多。

林朝顏最後還是說服了她，早早地送她回去了。看見小魏誠奶奶欲言又止的神情，她只上前握了握奶奶的手，笑着說自己沒事。

回去的路上，已經是晚上。即便是入了秋，晚上散步的人依然不減。

她還記的之前她和程钺吃完晚飯經常會來這裏散步，那個時候他總是有意無意地走在她外側，拉着她躲避來去的人群。

一陣車鈴聲響起，林朝顏慌忙避過，匆忙之間踩到了一個人腳上。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注意到您。”燈光微弱看不見人，林朝顏條件反射地低頭認錯。

“你這個姑娘怎麽回事，怎麽不看着點、小林？”被踩的人起先氣憤，後來看清林朝顏的臉之後又含着欣喜。

林朝顏這才擡頭仔細看了看，呼了口氣，“陳阿姨，不好意思我躲自行車沒注意到。”

陳阿姨像是見到她有什麽喜事一樣，“沒事沒事，小林啊你是自己嗎？”

林朝顏一頓，點了點頭，對，現在就剩她自己了。

“那咱們走走，阿姨有事和你說。”

林朝顏被陳阿姨不由分說地拉着胳膊走到人少的一邊。

她還沒來得及問，就看陳阿姨一臉躍躍欲試，就收了話頭，聽她說。

“聽說小程走了？哎不對，現在應該叫小陸了。”陳阿姨滿臉堆笑，“以前阿姨以為你們兩個是一對，今天看了新聞才知道不是，阿姨有個侄子啊，是在大公司裏上班的，月工資……”

林朝顏聽着一頭霧水，連忙止住了陳阿姨的話頭，攥着陳阿姨的手腕急忙問：“阿姨，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明白？”

陳阿姨被打斷之後有點不太高興，又聽林朝顏問，才耐心解釋道：“阿姨看你年紀也不小了，還沒個對象。阿姨的侄子正好比你大幾歲，現在也是單身……”

“不是，我是問您說什麽程钺的事。”林朝顏現在也顧不上陳阿姨的想法。

這幾日她忙到腳不沾地，只要能看手機的時間都在盯着短信有沒有來，其他的什麽也沒顧得上。

陳阿姨一時被問懵了，緩了緩才說：“就是今天的財經新聞啊，你沒看到嗎？小程原來是那個陸家的長孫，今天上電視了，那一身西裝可帥氣了。”

“要我說，這有錢人怎麽就愛好和我們不同，跑這來裝窮打工的了，放着好好的福不享受。”

“不過，我當時就看出來他不是一般人，那氣度一看就是幹大事的人……”

陳阿姨還在那裏說着程钺現在怎麽已經變成了陸程钺的事，話裏全是誇程钺的話，同程钺剛來時，她私下說“這男人雖然長得好，但是沒出息，不能嫁”這種話大相徑庭。

林朝顏忘了自己是怎麽和陳阿姨道別的，最後陳阿姨就拉着她的手說了幾句話才放她走。

她只聽到最後一句“就這麽說定了”，就渾渾噩噩離開了。

陳阿姨帶她走得不是那條回店的路，林朝顏順着這條路走到了海邊。

手機始終在她手裏捏着，握得狠了她手上都有了紅色印子，但當手機舉到眼前的時候，她還是不敢打開看。

入秋之後的晚上，海邊沒什麽人在，偶爾有一對小情侶在海邊嬉鬧，看到一望無際的海，黑色地想要吞噬掉所有東西一樣，也心生懼怕趕緊回家了。

林朝顏自己站在沙灘上，風吹得她有些冷，握着手機的手逐漸冰涼，讓她打開手機的動作都是僵硬的。

林朝顏不怎麽用手機，也不怎麽關心時事，活得就像是個老古董。

可如今的世界，信息傳遞的太快，獲取信息的途徑也多。就算是像她這樣的老古董，只要打開網頁或是微博，那些消息就像排山倒海般地喂給你。

當她笨拙的打開浏覽器的時候，頁面上滾動的新聞，都是那張熟悉的臉。

那張讓她看見了，就視線模糊，手機屏幕上滴落着淚珠的臉。

林朝顏用手背抹幹淨了淚珠，入目的新聞讓她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