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反殺

反殺

怪事,實在是怪事。

陳芙蘭拼命地想想起自己在睡覺前幹了什麽。她想啊想,終于想起來。她好像是在扶一個病人上廁所,那個病人突然暈倒了,陳芙蘭也被壓倒了。再那後面的事,便不記得了。

好像就開始做這個夢了。

陳芙蘭心裏毛毛的,她看電視劇裏有穿越的情節?她該不會也遇上這種事了吧?還是穿越回十五歲的自己身上?

一連過去了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陳芙蘭從剛開始的疑神疑鬼一驚一乍,到後來已經坦然處之。

畢竟她現在初三,學業繁重,整個初三都籠罩着刻苦凝重的氛圍。班上好幾個學生因為成績跟不上,被調出了重點班。而其他班的拔尖的 ,則被調到了他們班上。還有兩個女生,因為成績跟不上,自己放棄了學習。

在這種氛圍的帶動下,陳芙蘭不敢想東想西。她雖然快四十歲,但初中的知識早就遺忘得差不多了。她得比旁人更加努力,更加刻苦。

她已經下定了決心,感謝老天爺給她這個機會,這輩子她要考上高中,考上大學,要好好活一次。

無論是課堂上還是課後,甚至是淩晨,陳芙蘭都在拼命地啃知識。

看到她這樣,張紅老師終于滿意放心了,反過來還勸她也要注意休息,勞逸結合。

趙老師的家人更是從縣城裏送來了時新的牛奶,那還是玻璃瓶的牛奶,光明品牌的。

“看這孩子,瘦成這樣!”

趙老師的女兒是個快四十歲的婦人,叫趙雅蘭,夫家在省城做生意,她平時也幫着打理,更多的時候就是過着富貴太太的生活。

剛聽說自己的老父親命懸一線被一個女娃所救還不太相信,等見了陳芙蘭之後,看她這個可憐又努力的樣子,又聽了她的遭遇,頓時心疼得不行。又是送營養品,又是給陳芙蘭買新衣服。

“牛奶天天喝一瓶,別省着,喝完了我又讓人送來,聽見沒有?”趙雅蘭看着穿上新衣服的陳芙蘭,又塞了兩瓶牛奶在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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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陳芙蘭答應道,嘴角大大地彎着。

她自是懂事獨立,對這種陌生人的關心充滿感激,卻不知在一個幹瘦的小姑娘身上看來,很是反差和令人疼惜。

趙雅蘭越看她越心疼,又聽人說陳芙蘭是個孤女,突然計上心頭來。自己生了兩個都是兒子,既然如此,何不把這丫頭認做義女?

不過,這事兒可得從長計議,要跟家裏人商量,還得陳芙蘭自己同意。

最主要的現在馬上要考試了,趙雅蘭知道重要性,不能讓陳芙蘭分心。于是便從自己手腕上捋下一塊銀色的腕表,親自戴在陳芙蘭手腕上。

陳芙蘭看了一眼這表,雖然她不認得牌子,也知道這個年代這種東西定然金貴。她趕緊想取下來,卻被趙雅蘭重重地握住。

“好姑娘,你平時學習辛苦,用這塊表看着時間。等你考上縣城的高中,我還有更大的獎勵給你!”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陳芙蘭只好說:“謝謝您,我一定會努力的。”

-

一眨眼便到了周末。

初三學習緊張,學校甚至打算不放假。但很多都是農村的孩子,口糧都是從家裏帶,還得回去。于是囑咐這周回去帶上足夠的幹糧,下周就不放假了。

一想到回家能見到奶奶,陳芙蘭心頭又澎湃起來。她打定了主意,将來是要把奶奶從大伯家接出來跟自己一起過的。

趙家人送來好些營養品,她真想全部給奶奶帶回去。往口袋裏裝了好些,最後還塞了兩瓶玻璃瓶牛奶。想着奶奶看到這些好東西,一定笑得合不攏嘴,這才心滿意足地抱着書包往外走。

走了兩步,她又低頭看向手腕。這塊表太貴,走在鄉村小路上太顯眼。陳芙蘭将其取下來,也一并放進書包裏。

走到校門口,看到堂姐陳芙蓉已經在那裏等着了。

陳芙蘭五歲的時候父母意外去世,從那以後她就跟着大伯一家生活。大伯家有兩個孩子,堂哥陳志軍,堂姐陳芙蓉。寄人籬下的日子不好過,陳芙蘭從小沒少被堂哥堂姐使喚欺負。

“走了啊,再見!”

“周一見!”

堂姐陳芙蓉換上了一件白底綠花的連衣裙,紮着一條麻花辮,站在校門口跟同學打招呼。亭亭玉立,膚白貌美,若是旁人不知道,還以為她是縣城裏的姑娘。

以往陳芙蘭看了這情形,都要自慚形穢、低着頭繞遠一點走,免得別人對着她指指點點。

畢竟誰若仔仔細細地看一眼陳芙蘭,就會發現其實她也跟堂姐長得很相似。

只是她長期營養不良、下地幹活,所以又幹又黑。

可是今天,陳芙蘭看到夕陽下笑容嬌俏的堂姐,挺胸擡頭地從她面前走了過去。

重生後的陳芙蓉知道了很多事。

當年她父母在廠子裏出意外後,并不是像大伯娘說的,父母沒有留下一分錢。相反的是,廠子裏發了豐厚的賠償費,同時,每年還會給一筆錢用作陳芙蘭的學費和生活費。而這些,都進了大伯一家的口袋。用作大伯一家買新家具、給堂姐買新衣服、讓堂姐成為衣食無憂的白富美。

這些東西,她遲早都要拿回來!

但不是現在,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中考。

堂兄陳志軍騎了一輛嶄新的自行車,他是來接陳芙蓉的。

陳芙蘭走過去的時候,兄妹倆都看着她。見陳芙蘭像沒看到他們似的,二人都覺得很意外。

畢竟以往陳芙蘭都只敢繞着他們走,見了他們也畏畏縮縮的。

陳芙蘭如今畢竟快四十歲的心态,自然不會再像曾經那樣懼怕堂哥堂姐。她一心迫不及待地想回家,太陽快下山了,她還得快些走,不然半夜到不了家,奶奶又該到村頭等她了。

陳芙蘭走的快,陳志軍也沒急着追上來。他回頭載着陳芙蓉,不緊不慢地跟在陳芙蘭後面。

直到進了回村的小路上,陳志軍才騎着車追上來。

“站住!”陳芙蓉在後面喊道。

陳芙蘭當做沒聽到,陳志軍騎着車別住她。

陳芙蓉從車上跳下來,沖上來就想推陳芙蘭。

沒想到陳芙蘭以前木愣愣地随便人打随便人推,今天卻躲開了。

還站到一旁,一雙杏仁眼圓睜着,看起來竟有點不怒自威的意味。

陳芙蓉有點被這種莫名的氣場吓到了。

陳志軍把車停穩了走上來,先是打量了陳芙蘭一眼,随後笑道:“喲。這是長脾氣了啊?哥哥姐姐喊你,都不搭理人了。”

陳芙蘭瞥了一眼他們身後的自行車。

她想起以前上小學的時候,大伯騎自行車送他們上學。堂姐坐前面,堂哥和她坐後面,堂哥總是把她從車上推下去。

一開始的時候,陳芙蘭還以為他們不是故意的。她摔在地上,哭着喊大伯,喊哥哥姐姐等等她。但是後來她明白了,天越來越黑,自行車越來越遠,永遠也不會回頭。

此刻,陳芙蘭看着那輛新自行車,平淡道:“哥哥姐姐叫我,是要讓我也一起坐自行車回家嗎?”

“想得美你!”陳芙蓉脫口而出,“你還想坐自行車?你憑什麽?”

面對陳芙蓉的驕橫,陳芙蘭不再說話了。

在陳芙蘭的印象中,後來堂姐嫁了省城高官的兒子。在那之後,偶然再看到她時,堂姐永遠是一副優雅娴靜的樣子。這樣潑婦一般罵人打人的模樣,是她偶然看到她那位大伯娘的做派。

面對兩人的蠻橫無理,陳芙蘭沒有像以前那樣恐懼懦弱。她只是平淡地看着他們,像看着兩個撒潑打滾的熊孩子。

而她的淡定平靜,卻激怒了堂姐。陳芙蓉冷笑一聲,“聽說你這周沒少往辦公室跑,怎麽?還想繼續念書?少做夢了。媽已經去李拐子家說親了,聽說連彩禮都收了。”

陳芙蘭救了人,受到趙家人的感謝。這件事只在老師們之中知道,因為學生們都忙着學習備考,所以都沒有太張揚,免得這時候讓人分心。

但堂姐的話卻一下子驚醒了陳芙蘭。

她這一周光撲在學習上了,全然忘了李拐子這件可怕的事。

這時候,堂姐陳芙蓉看她書包裏鼓鼓囊囊地,便想上來搶過去。

“什麽東西這是?”

若是在以前,陳芙蘭是不敢反抗的。

可這時候不一樣了,陳芙蘭見堂姐手伸過來要搶她的書包,下意識地就抱緊了。

橫眉冷豎:“你幹什麽?”

陳芙蓉被她這樣冷冷盯着,有些害怕。現在的陳芙蘭看人,總給她一種戾氣的感覺。

但是一想到有陳志軍在,她便也蠻橫着膽子,“我看看你這包裏這麽鼓,該不會是偷同學的東西了吧?打開看看!”

畢竟是經歷過社會底層的摸爬滾打,面對這種蠻狠不講理、還上來動手的潑婦,陳芙蘭下意識地就想踹她一腳。

但這裏畢竟荒郊野外,又有陳志軍這個男人在,她不好硬來,只能死死地抱着書包不被搶過去。

“你抱那麽緊做什麽?你肯定是偷人家東西了。哥,快來!”陳芙蓉大聲喊道。

陳志軍哼笑一聲,走過來幫忙。

眼看他越走越近,陳芙蘭知道今天讨不到好處。于是趁着兩人不注意,從書包裏拽出玻璃瓶牛奶,哐當一下砸在陳志軍的太陽穴上。

“啊!……”

陳志軍捂着腦袋,搖搖晃晃地往後退,一個趔趄,坐在泥水溝裏。他指着陳芙蘭,想要站起來,卻發現手上有血,整個人不知是吓得還是怎樣,直接暈倒過去。

“啊!!”堂姐陳芙蓉尖叫起來,“你、你殺——”

“閉嘴!”

陳芙蘭在她嚷嚷起來之前,呵斥道。

堂姐畢竟是一個十五六歲的真少女,從小在父母的嬌慣下長大,哪裏見過這種陣勢。頓時身子一縮,不敢出聲。

陳芙蘭道:“他只是暈過去了,一會兒就醒了。”

這力道她是心裏有數的。她剛才那一下,至多讓陳志軍昏迷,并不會傷及要害。至于出血,那是玻璃瓶瓶蓋劃的。

陳芙蘭看了她二人一眼,轉身離開了。

“你、你站住!”堂姐在後面叫嚣,陳芙蘭根本不理會她,而是将牛奶裝進口袋裏,腳下加快速度。

卻沒急着回家,天快黑了,她現在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必須要做。

李拐子。

這輩子,她再也不想她的人生中出現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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