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Part37
Part37
Part37
段家夫婦想用婚姻留住段抒白，段抒白自然不會輕易答應，也是後來他的父母軟磨硬泡跟他許下了一年的約定——這一年裏他在對手公司實習，從底層做起，并且和宋青定下婚事。如果一年後他還未改變主意的話，只要宋青答應，就随他所願愛去哪去哪創業還是定居，他才勉強答應的。
至于宋青那邊為什麽那麽幹脆地嫁人，是因為這姑娘沒什麽主見，從小又在溫室裏長大，知書達理、善解人意是沒錯，但卻是個生活白癡，在大街上極其容易被坑蒙拐騙的那種單純得極端的姑娘，這其中也歸咎于她的父母對她偏愛有加，保護過度。就盼着她獨自在外工作能有個人在她身邊照顧，早日成家也就變得理所當然了。
相親了幾個父母覺得條件不錯的，宋青都是反應平平，一句乖順的“都行”，反而讓二老心裏有疙瘩，畢竟他們也不是沒察覺女兒沒有個性和主見的缺點，就怕她這溫溫軟軟的性格嫁人了一昧地順從婆家，那多吃虧啊。
于是宋母就單獨和女兒進行了一次談話，問她：“小青，結婚這種事是交由你自行選擇，爸媽不能完全幹涉的，媽覺得你在這件事上應該多用點心呀。”
宋青放下手裏的書，笑着道：“媽，你和爸爸都是過來人，我相信你們的眼光不會錯的。”
宋母嘆息道：“但是婚姻看的不單是合不合适的問題，還有愛情呢，你不得找一個有眼緣的男人才過得下去嗎。”
宋青認真想了想，道：“我怎麽記得，你和爸爸也是家裏安排的，婚前都沒有見過面呢。”
現實的例子往往很有說服力，宋母一陣頭疼，無奈地感慨自家女兒也就在事實依據上有點自己的想法，她反駁道：“現在和以前當然不一樣啊，現在的年輕人不都崇尚自由戀愛嗎，你真的不動心？”
宋青道：“好像沒有，我覺得兩種都挺好的。”
又是這種不溫不火的節奏，宋母知道再這麽說下去都是一樣的結果，不過她不想輕易放棄，最後抱着點希望問她有沒有覺得不錯，或者崇拜、欣賞的同齡男性。
沒成想這句話問對了，宋青溫吞道：“一定要說一個的話，最近我經常聽願珠說起她的外甥，好像是叫段抒白吧，據她說是個無論外在還是個人能力，以及家庭出身都非常優秀的人，現在在國外讀重點大學，如果可以，我挺想認識一下的。”說到這她頓了下，低頭笑道：“不過，那種接近完美的人，我應該配不上吧。”
宋母聽到這話頓時激動起來，“怎麽可能呀，我女兒這麽好這麽聰明漂亮。”
宋青眨了眨眼，說道：“可我上個月才知道水開了是什麽樣子的。”
宋母：“……”
第一次見面以後，段抒白和宋青就很快訂婚并且舉行了婚禮，只是新婚當晚，宋青就一個人搬進了主卧，段抒白則是在距她最遠的客卧有意保持距離，兩人結婚和沒結沒什麽區別，生意上完全互不幹涉，連見面都很少。
直到某天兩人都沒有行程，宋青早上吃飯就打算去書房看書，然而剛開門，就和正坐在書桌前寫論文的段抒白實線交接了。她愣了下，當即向他道歉：“不好意思，打擾你了。”
門關上，段抒白再次垂下視線望向電腦屏幕，連接上方才的思路接着寫，可還沒寫上完整的一行字，門再次被悄悄打開，他停下手，擡眼看過去，見宋青正蹑手蹑腳地以0.8倍速進來、關門，低着頭轉身去書架那邊。
段抒白的思緒被打斷，注意力還分了一部分在宋青身上，只見她弓着身子去拿書，仿佛這樣掩耳盜鈴的行為能隐身一樣，蠢得人想笑，而且那本書在很高的地方，宋青發現伸長手臂夠不到以後，就只能站起來，站起來前還特意看了一眼段抒白，大概是确認對方有沒有注意自己，結果剛一把目光投向對方，就和剛才進門一樣撞個正着，把她吓得一激靈。
是真的身形一顫，看得段抒白很是無奈，他是有多可怕能什麽都不做就把人吓到，他想了想再怎麽說兩人也是法律意義上的夫妻，假如他父母發現他們沒有絲毫培養感情的跡象，指不定他們又會做出什麽撮合、催促他們。
他起身走到宋青面前，問她：“你要看哪本？我幫你拿吧。”
宋青怔怔地看着他，短短幾秒莫名臉紅，嗓音細又輕柔，“《霍亂時期的愛情》。”書名說完，她特意解釋道：“我夠不到的地方是不可能放的，大概是阿姨打掃衛生的時候，随手放上去的，對不起啊，給你添麻煩了。”
“沒有，不用道歉。”
段抒白輕松的把書拿下來，忽而發現這書眼熟得很，掀開一看果然寫着他的名字縮寫，這似乎是他結婚前些天在書店買的，至于目的很可笑……
他遞給宋青，輕扯了下嘴角，“這本書是我買的，也是我放上去的，阿姨不該替我背鍋。”
“啊。”宋青看他笑了，也跟着笑了起來，心情放松了不少，“我還以為這是我那本呢，沒想到段先生對這類文學小說感興趣。”
段抒白沉默了一會兒，如實道：“因為要和你結婚，所以一時興起想了解了解。”
宋青睜大眼睛，不知該怎麽理解這句話，問道：“了解什麽？”
段抒白與她對視，淡聲道：“愛情。”
宋青一怔，不确定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段抒白心裏是願意和她搭建感情橋梁的呢，她心裏微微一動，小聲問道：“段先生，可以問一下你談過戀愛嗎？或者有沒有喜歡過一個人？”
段抒白坦率地答道：“都沒有。”
聞言，宋青的笑意更深，格外溫婉動人，她道：“我還是第一次遇到和我一樣戀愛經驗完全為零的人欸，還真是緣分啊。”
段抒白也不禁輕笑了一聲，“嗯。”
“不過這樣很容易被爸媽他們看穿吧。”宋青認真地看着他，意識到眼前這個長相俊雅的男人是她的丈夫，忽而想起了宋母說過的“自由戀愛”，以及她近日看的愛情類小說，內心深處那顆未曾沐浴陽光的種子此刻被一束光照亮，悄然冒出了萌芽，她猶豫了一下，試探地說：“段先生，我們要不要練習一下？”
段抒白不明所以，微歪了下頭，“練習什麽？”
宋青也歪頭笑道：“練習怎麽當老夫老妻呀。”
這一轉折點徹底改變了他們不曾交接的平行線軌跡。他們有了第一次約會，段抒白發現他和宋青口味相同，但都有選擇恐懼症，每次吃飯前都要糾結好久，最後宋青總會憑“都行”二字把決定權交給段抒白，硬是把他逼成了一個果決的人，但也因此他們家多了一個大物件——“吃什麽”轉盤。因為這個細小的變化，生活漸漸地有了煙火味。
到後來，随着感情升溫，有了第一次牽手，好奇去嘗試了情侶們喜愛的真人密室逃脫游戲，從進門開始，宋青就一直緊貼他，玩到第二扇門就主動拉住了他的手，女生的手嫩得像豆腐一樣，讓他手顫了一下，輕輕回握不敢用力，夜晚躺在床上時，手心都在發燙。
第一次擁抱，宋青的在珠寶設計大賽上獲得了一等獎，她一直以來憧憬的設計大師親自為她頒獎，段抒白在觀衆席為她鼓掌，為她感到驕傲和欣慰。幕後，他送上鮮豔亮麗的玫瑰花，問她有沒有什麽想要的，只要是他能做到的，都可以滿足她。
宋青微低着頭，彎腰把花放在了地上，再次直起身來時張開雙臂，神情和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含羞帶怯，“可以抱我嗎？”
他們的感情逐漸升溫，肢體接觸也多了起來，他們又有了第一次親吻手背、額頭、臉頰、嘴唇、脖頸……
經過半年的了解，段抒白被她的優點吸引喜歡上了她，看到了她的缺點，和缺陷，因為喜歡她，包容了她的一切，直到後來愛上了關于她的所有。情到深處時，再怎麽古板無聊的人都變得有情趣、浪漫起來。
某一天黃昏時分，段抒白和宋青在別墅的後院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氣氛使然他們靠得越來越近，接了個吻。
一吻畢，他從衣服口袋拿出了一個小黑盒子，打開後是一枚鑽戒，補上了沒給過她的求婚現場，蹩腳的念稿式深情告白，并承諾她會給她一個完整的婚禮，兩情相悅而幸福的婚禮。
翌日，他們就找人算了個良辰吉日，期間迫不及待地發起了他們親筆寫的請柬。甚至在第二場婚禮到來之前一起去三亞旅行，在海邊牽手散步、撿貝殼，拍了很多的照片，此刻的幸福就仿佛定格在了它最美好的時候。
不過他們在一起快一年了，親密行為都還停留在較為深入的吻中，段抒白卻感到很滿足，他對性不是很有興趣，而且更多的是他太愛宋青，以至于不舍得碰她。
但萬萬沒想到的是，宋青那麽腼腆，臉皮又薄的人，竟然會在夜晚來臨之前就給了他一盒……明示她要把第一次給他。
段抒白的大腦宕機了，這麽久以來，那次是宋青第一次見他臉紅得幾乎要滴血的表情，還有那隐晦的□□，把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給一掌拍扁了，結結巴巴地說要去海邊練習沖浪，兩人都陷在幸福的漩渦裏迷離恍惚着，默默期待着夜晚可以快點到來。
然而那天的夜終歸來得太晚了，天空還是一片灰蒙蒙的風平浪靜，海上卻始終波濤洶湧，海浪重重地拍打着沙灘，白日裏蔚藍的海水染上了濃重的墨色。
猶如一頭吃人的惡獸……
“你聽說過離岸流嗎？”
講到這裏，隋祥宇忽然問了句。
商時宜正沉浸在令人羨煞不已的愛情故事中，不知不覺間忽略了故事的悲情結局，這下被隋祥宇一句話拉回了現實，她茫然無措地緩緩搖頭，卻又在一瞬間明白了過來，猛地擡起頭，“你是說！”
隋祥宇嘆了口氣，晃着酒杯盯着深紅色的酒液翻起陣陣波浪，心裏也悶得難受，宣告了這個喜劇開頭悲劇收尾的結局：“她被卷入了離岸流，沒救回來。”
他喝下最後半杯酒，笑着搖了搖頭，說道：“從那以後啊，他就再也沒跟我喝過酒，你知道因為什麽嗎？”
商時宜直覺到了原因是什麽，加上過去那一幕不願再回憶的畫面再次浮現，她如鲠在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隋祥宇道：“他說，酒解不了愁，越喝越清醒，看得着摸不着更讓人生不如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