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沒了意外的插曲,知淺的大學生活過得尋常又充實。

穿着合适的裝備去軍訓,站軍姿的時候看着同學們偷着懶,同學發現了還拉着她同流合污;休息的時候,喝着帶鹽的水,聽五湖四海的同學讨論着家鄉、美食、帥哥,吐槽本專業屈指可數的男生。

軍訓挺累的,可大學生活挺美好的。

和教官告別的那天,操場上哭了一片,知淺倒是沒什麽感覺。

教官最後一次從她們面前走過的時候,她也只是安靜乖巧地道了聲謝。

教官卻起了點好奇,笑問道:“知淺同學,她們都哭得眼睛都腫了,你怎麽一點表示都沒有?難不成還記恨教官讓你站軍姿呢?”

“我們給教官帶來那麽多麻煩,教官終于可以告別我們,不應該是一件很高興的事情嗎?”知淺覺得應該值得慶賀才是,“所以我很替教官感到高興。”

“哈哈哈,你還挺懂我。”教官朝知淺豎起大拇指,随後笑着往後退了幾步,用大家都聽得到的聲音笑道,“不過雖然你們麻煩不少,但是這一個禮拜我也看到了你們身上的青春和朝氣,想想也是不錯的回憶。”

說完看向知淺,聲音便也降了下來:“這個世界上哪有不麻煩的人,就算是相愛的兩個人也會時常覺得對方麻煩得要命,但也正是因為這樣那樣的麻煩,才會讓人念念不忘啊。”

好事的同學已經借着教官的話起哄了,問他念念不忘的麻煩是不是他家裏那位。

知淺依舊站在原處,有點不太認可。

麻煩就是麻煩,沒有人會喜歡麻煩的。

步入大學的第一堂課就這樣在教官的麻煩理論下圓滿結束,前一晚還熱鬧着歡送教官的同學們,第二天就集體萎蔫,就連對大學課堂的好奇都抵不過腰酸腿軟想摸魚的疲勁兒。

又過了一周,大家才逐漸從軍訓的疲憊裏走出來。

新生們容光煥發地出現在學校的每個角落,冒着朝氣蓬勃的青春,臉上洋溢着歡聲笑語,連帶着大二、大三的學長學姐們也被感染了似的,熱熱鬧鬧地開始準備各種新生晚會、社團招新的工作。

剛剛被任命為班長的柳熙然,新官上任三把火,趁着大家氣勢正好、自掏腰包請了她們班裏所有的同學去某個新開的酒吧進行破冰之旅。

知淺本來不想去,柳熙然直接來了一句:“你是我室友,你都不去我這班長的臉面往哪兒擱?!”

被柳熙然當做表率作用的知淺在得到許行舟的同意後也找不到什麽不去的借口了。

“是啊,知淺那種家裏蹲都要去了,你也別磨磨唧唧了。咱們班可是全員出動!你組織一下,多帶些男生過來,不然陰盛陽衰的,去酒吧也不好玩。”

然而聽到柳熙然的電話後,知淺就覺得自己的好心有點多餘。

不過知道自己只是湊數的、不需要真的做什麽表率,她這趟門出的就比較随意了。

柳熙然定的酒吧是不久前在A大商圈附近開的,比起專攻各種口味獨特的雞尾酒,這裏的酒保倒是更擅長用抓人眼球的手法——挑起紅藍色的火,借着五光十色的燈光,踩着動感音樂的節奏——搖出一杯燒着的酷炫雞尾酒。

整個酒吧的氣氛就是這樣:熱烈、炫目、動感,好像踏進那扇門後,身體都會不由自主地跟着動起來。

“這位同學你好啊。”有人攔住知淺。

“不好意思,我不太舒服。”知淺找了個借口直接把人擋回去了。

可人來人往的,走了一個就有下一個。

知淺笨拙地跟着音樂的節奏、像個冰塊一樣四四方方地跳着奇怪的舞,打消了別人的企圖,也開拓了一條悄無聲息滑向角落的路。

“呼。”她安靜地靠牆站着。

知淺确實不太習慣這樣的場面,從小到大許行舟都把她看得很好,說是個家裏蹲倒也不算過分,有時候她也會想,那個時候如果許叔叔沒有回來,許行舟還會不會答應讓她來上大學。

酒吧入口處突然爆發了一陣歡呼,像是潮湧一般連綿不斷地往酒吧內傳遞着翻浪般的喜悅。

人群自然而然地分出了一條路,像是在恭迎歸國的王子殿下——知淺看到了周容時。

他的穿着一直都很簡單,之前在酒店是一條寬松的圓領短袖配運動褲,現在是一件白T和牛仔,大概好看的人真的不需要太多的修飾,一舉一動的氣質都是渾然天成的。

手心無緣無故地冒着汗,知淺摸出手機向許行舟發消息,心沒由來的虛。

一行字反複斟酌三四次,最後用平鋪直敘、毫無感情的第三者角度描述了周容時的出場,然後才按下發送鍵。

許行舟回複消息的速度本就不定,可比起之前無所謂的等待,現在就有點煎熬……

視線在周容時和手機屏幕上來回逡巡,知淺擦了擦額角的濕潤。

周容時視線一定,猝不及防地和知淺對上。

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知淺在第一時間連忙轉身,擡頭尋找衛生間的标識,逃似的地連忙離開。

周容時其實沒想來的。

和知淺道別之後,他就忙着公司的事情,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好像沒什麽不同,但是一空下來,他就覺得不對勁。

房間裏太空了、游戲太無聊了、連姜斌都長得不一樣了。

“忘記一段戀情最好的辦法就是開展一條新的戀情。”姜大少摸到了新的酒吧,熱情無比地向周容時推銷,“之前聽人說,今天有一大票新鮮的學妹會去,少爺,走起?”

“知淺怎麽了?”周容時抓取關鍵詞的本領也變怪了。

“之前聽人說了啊。”姜斌還沒反應過來,樂呵呵地沉浸在幻想的豔遇之中,“一大票學妹!”

周容時很想拉某人過來瞧瞧真正的花花公子應該是這個德行。

只不過純碎的念想罷了。

“哦。”倒不是真的想去認識新的學妹,不過是要掩蓋聽錯字兒的尴尬,“去看看吧。”

然後就出現了幻覺。

餘光裏多了一只小白兔,周容時招搖地和酒吧裏的小學妹們打招呼,卻又不敢确定一眼,生怕那點幻影像個泡泡似的,經不起認真推敲。

直到聽見柳熙然的自我介紹,确定今天學前教育專業的小學妹都來了,周容時擡頭、精準地找到那個碰巧的緣分。

等見着人摸索着逃開,嘴角的笑意也壓不住了。

“這麽巧的話,學長和我們一起玩吧。”柳熙然在旁撺掇着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知淺也來了的,我去叫她,正好可以組局玩游戲!”

姜斌自然是樂意的,不過卻也拿不了周容時的主意,撞了撞周大少的胳膊,問道:“玩嗎?”

周容時想了想,壓下嘴角的笑意,有點拿捏不準:“看她的意思吧。”

姜斌目瞪口呆,耳尖的柳熙然連忙順着同學們的踴躍搶答,沖去衛生間找到了知淺。

許行舟的消息簡單明了,他不僅不會介意,還希望知淺和周容時好好交往。

不是來往,而是交往——一個容易引發遐想的詞彙。

知淺捏着手機,想問問許行舟,她算是他的女朋友嗎?

可波瀾不驚地打完這一行字,連她自己都覺得毫無意義。

她和許行舟都默認了男女朋友的頭銜,卻又非常默契地婉拒了男女朋友之間該有的一切可能。

他們好像都在等,等一個恰到好處的機會,轉變彼此的身份,徹底坐實了男女朋友的身份。

可是……真的會有那麽一天嗎?

“知淺!你上什麽廁所呢?趕緊出來,周容時來了!”柳熙然興沖沖地進來,急哄哄地拽着發呆的知淺往外走。

她總是風風火火地替別人做決定,沒等知淺看清楚站在自己身邊的那個人,柳熙然已經組織着大家開始抽簽分組了。

“……”知淺眨了眨眼睛,餘光瞥見周容時熟悉的球鞋,悄無聲息地把頭一轉,對上站在她另一邊的姜斌,有禮貌地打起招呼:“學長好。”

姜斌被白晃了眼,像是一只玉兔迎面撲上了他的心髒——咚咚咚的,也不知道是被撞得心跳加速了,還是被迷得心跳加速了。

周容時的手擦着知淺的耳朵,一巴掌拍在姜斌的額頭,把人的魂拍回來了。

“你好你好,我是姜斌,周容時的同學兼發小!”他算是知道周容時為什麽這麽異常了,擱誰見了這小學妹能放得下啊。

尤其是周容時那種聖父了。

知淺擡手撩起鬓角的發絲別到耳後,順手捏了捏耳朵——明明沒有碰到,可耳朵就是癢癢的。

“抽簽!”柳熙然抱着紅色的簽筒走過來。

知淺她們班裏20個女生,柳熙然的朋友和他叫來了18個男生,再加上周容時和姜斌正好可以和女生湊對。

另一個男生抱着藍色簽筒從另一邊轉過來,兩個抽簽桶分別停在知淺和周容時面前。

邊上一圈都已經抽到了自己的號碼,和相應的隊友碰了頭,剩下的就只有周容時、姜斌和知淺。

姜斌迫不及待地抽出了藍色12號,紅色12號的女生期待雀躍的表情瞬間跌至谷底。

與此同時,還沒抽簽的知淺也是微微一愣。

左手裹着右手的祈禱沒能如願,虎口被驚吓過度的大拇指掐了一口,咋呼着丢下右手垂到身側。

“用不着這樣吧。”姜斌頓時一臉悲傷。

他的條件其實非常不錯,可惜他總愛和周容時待一塊兒,以至于相形見绌,心甘情願地成了配角。

12號女生連忙道歉:“姜學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也超級喜歡你的,只是、只是……”

“哈哈哈哈,我知道我知道,只是周容時更帥嘛。”姜斌心寬得很,更何況他對周容時也确實是心服口服,笑着過去和12號女生碰頭,卻被人一把拽住衣領。

周容時抽走姜斌手裏的簽子塞到知淺手裏,轉身分別從紅色和藍色的抽簽桶裏拿出一紅一藍的11號簽,給姜斌分了一個。

“都是男女組隊多沒意思。”周容時勾着姜斌的肩膀,把人按在身邊,“我和姜斌一組,你們兩個女生一組吧。”

知淺捏着簽子,眼睛睜得圓圓的,好像有點意外,又好像松了口氣。

姜斌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臉懵逼地對着周容時擠眉弄眼,被周容時一個燦爛的微笑忽悠過去了:“……”

“謝謝學長。”知淺低着腦袋,小聲地向周容時道謝,然後朝另一個女生那邊走去,自然而然地拉開了和周容時的距離。

就像飄絮般的雪,輕軟地降落,融成雪水滋潤大地。

一個冬天憋屈的苦悶都能給消了,更何況是姜斌那點怨氣。

“不錯不錯。”柳熙然其實是想把知淺和周容時湊成一對,見周容時有這樣的意見,自然不敢反駁,只是她的計劃也沒有就此作罷。

“那麽接下來就按照1號組vs2號組、3號組vs4號組……的分組進行團隊晉級賽!”柳熙然拿着話筒話音一轉,“第一場的比試——心動你就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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