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書桃辦完事務，複又回到卧房，來請沈玲珑。

沈玲珑站起身，吩咐道：“你把小菜仍舊裝進食盒，我同梅青先去前廳。你親自去一趟素心屋裏，細細搜了，看看有什麽線索。”

梅青是僅次于書桃的一等丫鬟，聽到沈玲珑要讓她陪同前往正廳，自以為得了臉，急忙伸手扶住沈玲珑，滿面堆笑的奉承道：“王妃正該如此，素心姐姐管理府裏的時候，很多事務都很雜亂，如今王妃親自出面料理，想來必定事事妥貼。”

沈玲珑不動聲色的看了梅青一眼，心裏暗想：身邊的人，太機靈太油滑，未必是好事。等料理了素心的事，還是要挑兩個老實本分的最好。

等到沈玲珑進了前廳，劉管事連忙迎上來，恭維笑道：“王妃，奴才已經将府裏的人，都帶過來了，盡聽王妃吩咐。”

沈玲珑嗯了一聲，端坐在主位上，眼光掃過衆人，不疾不徐道：“我入府已有三日，卻不想，就已經有人起了謀害之心。這樣的人，我是斷斷容不得的。今日讓你們過來，就是讓你們看看，背叛主子的下場。”

此言一出，底下的婢女小厮，都有些驚訝，有些膽子小的，臉上浮現出惶恐的神色。

沈玲珑擡眼打量素心，只見素心臉色有些發白，手指發抖，帕子一時拿不住，竟是掉落在地上。

“素心，你上前來，跪下。”

衆人聽到這句話，都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放在素心身上。素心頂着所有人的目光，硬着頭皮上前跪下，仍舊帶着一絲希望問道：“不知王妃喚奴婢上前，有何事吩咐？”

沈玲珑側目示意，梅青便把食盒裏面的小菜拿出來，放在素心腳下。就在此時，書桃也進了前廳，二話不說，便把一包白齒苋扔在素心面前。

沈玲珑嘴角勾起一個滿意的微笑，正色道：“你們都聽好了，素心今日給我送清淡小菜，經我查明，裏面摻加了分量不輕的白齒苋。此藥有毒，可使人身體羸弱，日久神志不清。”

“方才，書桃奉我之命，親去素心屋中，搜出這件東西。可見素心背主是事實了。”

衆人聽了這話，皆是斂聲屏氣，低頭垂眸，靜靜等着沈玲珑的處置。

素心聽到這話，卻是上前一步，言辭激烈地争辯道：“王妃，你不能血口噴人，奴婢不曾加害過您，這一定是有人誣陷，還請王妃查明真相，還奴婢一個清白。”

沈玲珑故意拖長聲調哦了一聲，淡淡道：“有人誣陷？那你且說說，別人如何誣陷？這小菜是你自己所做，并親手端到我的面前，途中可假借他人之手？再者，白齒苋是在你屋裏搜尋而來，你敢說此事與你毫無幹系？”

素心被戳到痛處，心念一轉，卻是站了起來，大聲道：“王妃，誣陷之人就是你。你嫁給王爺，心懷嫉妒，怕我這個侍妾争寵，所以故意設計，想要弄死我，你好歹毒的心腸啊！”

沈玲珑聽到這話，有些惱怒，素心這是無可辯解，故意采用這種禍水東引的法子，想臨死之前，敗壞她的名節。

看來淑貴妃教出來的人，果真有些本事。

沈玲珑輕笑一聲，語氣依舊雲淡風輕：“加害不成，你還要侮辱本王妃的名節，看來這府裏是斷斷容不下你這等心腸歹毒，造謠生事之人了。”

“劉管事，你把她給我拖到院裏，讓兩個小厮即刻将她杖斃。”

劉管事有些為難地說：“王妃，這，是不是等王爺回來，再做處罰？”

沈玲珑臉色有些難看，扶着椅欄站起來，語氣不由加重了幾分：“王爺已經将王府的事務，全權拜托給我。怎麽，劉管事認為，我連懲治一個小小婢女的權力，都沒有嗎？”

劉管事立刻垂手侍立，出聲解釋道：“奴才不敢，奴才只是想着，素心姑娘身份特殊，怕王爺回來，會怪罪王妃。”

素心聽到這話，也覺得有些倚仗，高傲的擡起頭，一臉不屑道：“王妃，我是尚宮局派來的人，是淑貴妃親自挑選，身邊姑姑親自教導的人。我便是百般不好，也該尚宮局處置，輪不到王妃在這裏越俎代庖。”

沈玲珑聽了這話，看向素心的目光帶着幾分銳利，疾言厲色道：“我不管你來自哪裏，誰讓你來的，只要進了這王府，就是王府的人，就歸我管轄。我是王妃，你是侍妾，我不管如何處置你，旁人也不能議論分毫。因為，這是我的權力。”

“劉管事，你還愣着幹什麽，把她拖下去，亂棍打死。也讓合府衆人看着，背叛主上，就是這個下場。”

劉管事自然不敢違逆沈玲珑的意思，只得吩咐了兩個小厮把素心拖了下去。

院內傳來一道道凄慘的叫聲，有些丫鬟幾乎立不住，更有甚者，互相攙扶着，臉上都是害怕的神色。

沈玲珑依舊坐在主位上，神色如常，過了一會兒，劉管事進來禀報：“王妃，素心斷氣了。請王妃示下，她的後事如何處置。”

沈玲珑幾乎不假思索，立刻出聲道：“拖去亂葬崗，這樣的人，還配用棺木下葬嗎？”

劉管事應了聲是，随即走出去，料理素心的後事了。

沈玲珑伸手撣了撣衣裙，目光再一次從府中衆人臉上劃過，聲音不怒自威：“你們大家都見到了素心的下場，想必心裏也有了數。”

“我不希望這種事情再次發生，今日趁着人數齊全，我給大家立個規矩。以後，不許在背後妄議主子，若是讓我聽到閑言碎語，一經查出，杖責二十，攆出府去，永不錄用。”

底下衆人皆道：“奴婢謹遵王妃吩咐。”

沈玲珑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道：“府裏的花名冊，我都看過了，覺得很有些弊端。如今戰亂四起，聖上厲行節儉，王府自然也是如此。”

“我和王爺兩人，實在不需要太多奴婢伺候。我已經草拟了一個章程，一會兒念到名字的，就去賬房支了銀子，出府自謀生路吧。自然，事發突然，這些出府之人，皆是多給了三個月的月錢，你們尋覓生計的這段時日，也夠使的了。”

“餘下的人，更要盡心盡力，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若有想要走的，現下也可說明，同樣補給三個月的月錢，你們可有異議？”

底下的丫鬟小厮，面面相觑，都不發一言。

沈玲珑見此情景，淡淡道：“沒人說話，看來是沒有異議了。書桃，你點名吧。”

如此過了一個時辰，下人變動之事，終于料理完畢。

沈玲珑入府之時，除了書桃是從娘家帶着的貼身丫鬟。近身伺候的梅青和疏影，都是王府的舊人。

此番變動，沈玲珑細細思量過後，将梅青和疏影調至閑雜處當差，又從二等丫鬟裏，挑了兩個老實本分的，一名紫蘭，一名靈珊，調到自己身邊當差。

如此忙碌一早上，到了中午，沈玲珑也沒了什麽胃口，只吃了幾口飯菜，便卸了朱釵，躺床上歇息了。

沈玲珑這邊用了雷霆手段，安心午睡，淑貴妃那邊，卻是恨得咬牙切齒。

淑貴妃午睡醒來，木槿一邊替淑貴妃打扮，一邊輕聲道：“娘娘，宮外傳來信兒，素心下毒害寧王妃，被杖斃了。寧王妃又整肅王府，把咱們安排的梅青和疏影都撤換了。”

淑貴妃皺了皺眉，輕咬牙齒，恨聲道：“本宮真是小瞧她了，我本想着，她一個落魄侯門女，也翻不出什麽花樣。沒想到，竟有這樣的手腕。”

木槿想了想，還是斟酌着勸道：“娘娘為了三皇子，可謂是煞費苦心。奴婢瞧着，六皇子像是個不中用的，但是王妃卻是個心比天高的，難保不會撺掇着六皇子……”

淑貴妃做出了一個制止的手勢，聲音透着一絲寒涼：“你不必說了，本宮都明白。敢擋瑾兒的路，憑他是誰，本宮都不會輕易放過。”

木槿點了點頭，輕聲細語道：“奴婢還有一句話，說出來娘娘怕是會生氣。”

淑貴妃瞟了木槿一眼，沉聲道：“你伺候本宮多年，有什麽不能說的，盡管說就是了。”

木槿低頭垂眸，小心翼翼地說：“娘娘，您把沈家嫡女，許配給六皇子，當真是做錯了。長樂夫人常來宮裏探望皇後，與皇後頗有些情誼，若是長樂夫人顧念自己女兒，為六皇子牽線搭橋，難保六皇子不會與皇後結成一體，若等他們起了勢，事情可就難辦了。”

淑貴妃眉間微動，輕嘆口氣，也有些後悔，沉聲道：“本宮當時只想着，趕在皇上指婚之前，挑個家族無權勢的貴女，也能預防一二。沒想到，倒是給了他們可乘之機。”

“不過，他們若想起勢，也沒那麽容易。”淑貴妃話鋒一轉，嘴角露出一抹陰狠的笑，“自古以來，奪嫡的皇子，一半是為了自己，另一半是為了膝下子女，都能成為掌權者，坐擁錦繡江山。”

“若是沒有後嗣，便是奪嫡成功，登基稱帝，早晚也要還政于兄弟子侄。如此一來，只怕他們的奪嫡之心，也會冷淡不少。”

木槿點了點頭，又道：“娘娘，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早做打算的好，不若想個辦法，或傷或病，讓六皇子永無登基之可能。”

淑貴妃笑的越發明豔動人，語氣中卻滲着一絲絲的寒意：“邊關戰亂四起，正是朱玉棠建功立業的好機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