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朱玉棠見謝臨淵終于說到正題,也了解了他來的意圖,想了想,便道:“謝侍郎盡管放心,只要聖上還未賜婚,事情就不是定局。本王即刻進宮,求父皇賜婚,讓謝绮月嫁給張成。”
謝臨淵沒想到,朱玉棠這般好說話,立刻站起身,感激道:“下官多謝王爺。”
送走了謝臨淵,朱玉棠回了後堂,換了一身衣服,又将此事簡明扼要,說與沈玲珑。
沈玲珑聞言一怔,半晌方道:“三皇子見謝家與我們親近,便想要拉攏過去,只可惜打錯了如意算盤。”
“吏部,向來是評選考核官員的地方。若是落在三皇子手中,他控制了謝家,豈不是朝中四品以下官員的任命選拔,都歸他管了。”
朱玉棠也想到了這一層,正色道:“正因為如此,我才要趕快入宮,以免朱玉瑾捷足先登,到時候,事情反而難辦。謝臨淵,此人倒是個可用之材,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沈玲珑聽了這話,卻是鄭重道:“妾身勸王爺一句,即便是張成和謝绮月大婚,王爺也萬不可以此作為倚仗。謝臨淵鐵面無私,秉公執法,若不是愛妹心切,不會求到王爺門前。”
“王爺幫他,他自然記挂于心。但是王爺,也不必需要謝臨淵做什麽,他只要保持一貫的公平公正,對于王爺,對于國家,就已經是莫大的好處了。”
朱玉棠嗯了一聲,握住沈玲珑的手,輕聲道:“你說的這些,我全然明白。你總是為我着想,有妻如此,夫複何求。”
沈玲珑淺淺一笑,溫和道:“妾身願意為王爺着想,王爺快去吧,別耽誤了正事。”
朱玉棠點了點頭,便急匆匆出門趕往皇宮,經過一道道宮門,總算到了禦書房,聽到皇上讓他進去,他整理了一下衣衫,便進了門,沒想到,朱玉瑾也在這裏。
皇上看起來很高興的模樣,招了招手,笑道:“你來的正好,朕正要跟你說一件喜事。”
朱玉棠猜測,只怕父皇說的,便是朱玉瑾和謝绮月的婚事,急忙跪下道:“父皇,兒臣也有一件喜事,想要請父皇恩準。”
皇上因着北夷之戰大勝,對朱玉棠格外看重,和顏悅色道:“棠兒,什麽事,你且說來。”
朱玉棠正色道:“兒臣在邊關,身中蠱毒,幸有玲珑不遠千裏,遠赴邊關,為兒臣救治。謝家嫡女謝绮月,一路陪同,很是辛苦。兒臣想,不如封謝家嫡女為縣主,以顯褒獎之意。”
“另外,副将張成軍功顯着,兒臣提議,封張成為四品将軍。再有,張成和謝绮月兩人情投意合,願意結為連理,所以兒臣也大膽陳情,願父皇下一道賜婚聖旨,成人之美。”
皇上聽了這話,稍微猶豫了一下,正色道:“不管是封謝家嫡女為縣主,還是封張成為四品将軍,這都是理所應當。只是賜婚一事,倒也有些難辦之處。”
“适才,你哥哥向朕陳情,想要迎娶謝家嫡女為王妃。朕已經應允了,只怕……”
朱玉棠轉頭看向朱玉瑾,神色冷清,開口便道:“謝绮月和張成,本是恩愛一對,情好甚篤。皇兄何必強人所難,橫刀奪愛。我勸皇兄大度為懷,京中名門貴女衆多,皇兄不妨再選良配吧。”
朱玉瑾本就看朱玉棠極不順眼,聽了這話,不由怒從心頭起,只是礙于在皇上面前,不敢放肆,卻也是針鋒相對:“六弟這話錯了,自古以來,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是皇子,是安王,身份比四品将軍貴重多了。謝家夫人也已經應允了這門親事,故而,我才向父皇提起此事,為的是父皇賜婚,也能讓謝家滿門榮耀。”
“六弟為自己部下着想,卻不該跟我說話如此刻薄,這是你作為弟弟,跟我這個哥哥說話,該有的語氣嗎?張口強人所難,閉口橫刀奪愛,這般說辭,簡直是過分至極。”
朱玉棠嘴角微動,最終還是低下頭,道歉道:“皇兄,适才我言語不周,望皇兄見諒。只是,謝家嫡女,我希望皇兄放手,還是讓有情人終成眷屬。”
“我想,皇兄也不是那般狹隘的人,總不至于,讓未過門的王妃,因為性格剛烈,不肯嫁良人,自盡赴死。既然謝绮月不願嫁給皇兄,皇兄又何必如此固執呢?”
朱玉瑾眉頭微皺,冷笑道:“她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若是我必須娶她,我就不信,她還真的自盡不成?”
皇上見朱玉瑾和朱玉棠争執不下,正色出口道:“好了,你二人本是兄弟,何必為了一個女子争吵不休,讓外人看着,成何體統。”
“朕也聽了你二人所言,若是那謝家姑娘,心無所屬,也就罷了。如今謝家姑娘,既然已經有了良緣,瑾兒,你不妨再尋良配。你是兄長,便讓一讓你弟弟。”
朱玉棠聽了這話,連忙跪下,沉聲鄭重道:“兒臣多謝父皇,張将軍在邊關,立下汗馬功勞,還望父皇下一道賜婚聖旨,也能寬慰張将軍以及謝家。”
朱玉瑾只覺得心口發堵,咬牙道:“父皇,兒臣将心儀女子相讓,已屬勉強。怎麽,他們二人,多大的身份體面,還要父皇賜婚,如此大張旗鼓,他們配嗎?”
皇上到底顧慮朱玉瑾的心情,想了想,只好道:“玉棠,你兄長說的也有道理,既然他們二人彼此有意,男婚女嫁,也就是了,何需這道賜婚聖旨。”
朱玉棠也知道,能争取到這般結果,已經是極大的勝利,也不敢再多請求,只好道:“是兒臣思慮不周,兒臣替他們二人多謝父皇。”
既然事情已經說開,朱玉棠也不想久留,便道:“父皇,若是無事,兒臣想去探望母妃,還請父皇應允。”
皇上溫和笑道:“你去吧,這些日子,你母妃對你也甚是思念,你陪她說說話,也好。”
朱玉棠告退出來,朱玉瑾只覺得一口氣堵在心頭,不說不快,還是忍不住道:“父皇,六弟打敗北夷,得勝歸來,倒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父皇,兒臣以為,六弟分明是看我不順眼,甚至是有意拉攏吏部,所以才從兒臣手裏搶走這門親事。”
皇上斜睨了朱玉瑾一眼,淡淡道:“瑾兒,你心裏想什麽,你真以為,朕不清楚嗎?朕沒有說破,就是顧念父子情分。你說玉棠有意拉攏吏部,那你呢,你想娶謝家嫡女,又是為何?”
朱玉瑾臉色微變,急忙開口道:“父皇,我……”
皇上做出一個制止的手勢,神色平靜道:“你不必再說了,朕還有些奏折需要批改,你也退下吧。若是你想去看看你母妃,也可,順便告訴她,讓她多抄寫佛經,少些歪心思。”
翊坤宮裏,淑貴妃聽了朱玉瑾的訴說,立刻站了起來,咬牙道:“朱玉棠真是越來越大膽了,他想要幹什麽,原先還裝出一副醉心山水,不求名利的模樣,現在打了勝仗,便這般張狂起來了。”
“只恨本宮沒能早早了結了他,拖到今日,反而讓他起了勢。瑾兒,你也不必為此事煩憂,太後壽宴,便是他的死期。他不是張狂嗎,我倒要看看,他還能張狂幾日!”
朱玉瑾雖然對朱玉棠恨之入骨,此刻卻是有些猶豫,輕聲道:“母妃,聽父皇的意思,像是有些疑心。母妃派興昌去包圍寧王府一事,直到現在,父皇還有些不快,也不肯來母妃宮中。母妃不受寵,兒臣也不得父皇喜愛,連帶着舅舅,也吃了挂落。”
“兒臣想,要不,等風頭過去,再慢慢的整治朱玉棠。太後壽宴近在眼前,這樣的事,可是不能出差錯的,一旦出了差錯,被查出來,反而引火燒身。”
淑貴妃眉頭緊皺,臉色大變,氣憤道:“我可咽不下這口氣。慢慢的整治?你何時也這樣畏首畏尾起來了,你也不想想,我們哪裏還有慢慢整治的機會?”
“若是等到朱玉棠越發勢大,朝臣都舉薦他當太子,我們可能還沒找到機會動手,就要被朱玉棠設計害死了。你沒聽過一句話嗎?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趁着他還沒那麽大勢力,我們必須當機立斷,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皇兒,你不要猶豫,就聽母妃的。母妃已經部署好了一切,錯過這次機會,還要細細籌謀許久,我們不能放棄!”
朱玉瑾最終堅定了神色,咬牙道:“好,那就一切聽母妃所言,這一次,我們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淑貴妃點了點頭,目光中帶着狠厲,語氣十分的冷:“誰敢擋你的路,他就必須死。”
景仁宮裏,皇後讓朱玉棠坐了,又讓宮女到了茶,這才溫和笑道:“棠兒,你這些日子辛苦了,應當在家好好休息。本宮這裏無事,你又何必跑這一趟。”
朱玉棠神色平和,眸中一片清明,語氣也帶着一絲清亮透徹:“母後,兒臣承蒙母後照顧多年,出征回來,自然要先來看望母後,若是母後一切安好,兒臣才能放心。”
皇後輕笑一聲,神色更加溫和,笑道:“你有這份心意,很好。正巧,本宮有一件事,要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