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勾引”男主

“勾引”男主

蕭思尋不認識自己了,該說是件好事麽。

如果現在她頂着那位“步宗主”的臉,恐怕當場就要血濺三尺高。

有一說一還是原裝臉好哇。

蕭思尋見眼前這人遲遲不回答自己問題,有些不耐,冷着俊臉刷一下将刀架在了這人的脖子上。

“我的耐心不多。”他說,割玉在月光下泛出點點寒光,“回答我,你是誰。”

步枕吟被冰得一激靈,胳膊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差點脫口而出一句:“大膽,為師的脖子你也敢架?!”

幸好轉到舌尖又被她硬生生吞了回去。

這個前世的蕭思尋跟挂壁一樣,感覺能把她吊起來打,而且她現在真手無縛雞之力。

怎麽打,拿頭打嗎?

步枕吟用手指小心翼翼推開割玉,眼見刀遠離了脖子,頓時有了底氣:“我說我是從外面來的,你信嗎?”

“什麽意思?”蕭思尋問。

“意思是我在做夢,你,我,還有周圍的一切都在夢中。”

“你當我是傻子嗎?”

那把被推遠的刀重新咔一下架回到步枕吟脖子上。

蕭思尋釋放出威壓,脖子上的長刀瞬間仿佛變成了一座沉重的小山,壓得她喉頭窒息,喘不過氣來。

“再不說實話,你的命就沒了。”他說的話很有威脅性,但手上卻沒動。

步枕吟忽然莞爾一笑,“好啊。”

蕭思尋臉色變了變,下意識覺得這個回答古怪,且透露出一股不妙的預感。果不其然,還未來得及收刀,下一秒這人握着刀身噗嗤一聲毫不猶豫地捅進了自己的胸膛。

“你!”

蕭思尋驚詫地瞪大眼睛,失措般往後退了兩步,這一退,刀身便跟着從步枕吟的胸膛裏猛地抽出來,鮮血瞬間汩汩湧出,将衣服染紅得觸目驚心。

他這半生殺過無數妖鬼邪祟,卻唯獨沒傷害過任何一個手無寸鐵的普通人。

可現在他卻破了戒,對一個無辜的人出了手。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今晚是他的新婚之夜,他應該很高興。

可看着那些燃燒的大紅喜燭和貼滿到處的漂亮囍字,他卻生出一抹莫名的煩躁和落寞。

這個奇裝異服的年輕女子出現在院子門口時,他就發現了她。

看出這人既不是妖鬼,身上也沒有任何靈力,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

她為什麽來這裏,為什麽要那樣看着他,仿佛見到他很開心又不那麽開心的模樣。

她開心什麽,又不開心什麽呢?

那他自己又為什麽不高興,明明他已經努力讓所有人都高興了。

想不通,種種情緒像團亂麻在腦子裏攪成一團。

按照一貫的行事原則,他不會對這人出手,但今晚他失控了。

是他的錯。

那道身影捂着胸膛上的傷口,兩條腿搖搖晃晃,眼看就要栽倒在地。

蕭思尋跨步上前,眼疾手快地一把扣住她的背,将她輕輕抱了起來。

步枕吟鼻尖嗅到一股好聞的桃花冷香,心道還是熟悉的味道啊,一點也沒變。

然後,她在蕭思尋懷裏陡然睜開眼,嘴一撇,充滿委屈:“你看,我沒騙你吧,我沒死!我在做夢。”這樣說着,嘴裏卻不受控制地湧出一口鮮血。

她頓時慌了,萬分無措地用手去擦嘴角淌下的血漬,不停喃喃:“怎麽會這樣,明明不痛,為什麽我還在流血?我好害怕,我不想死……”

“你不會死的。”蕭思尋注視着懷裏的人,眸中流露出一抹憐憫,他已經把步枕吟當成了一個精神錯亂的可憐人。

通俗點來說,就是神經病。

人們對待神經病一般是比較寬容的,蕭思尋也不例外。

所以當步枕吟睜着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說:“你能不能幫我完成一個心願,這可是我臨死之前的最後的請求。”

蕭思尋雖然完全不信,但還是不動聲色地點點頭,“說來聽聽。”

他忽然來了點興致,這人來路不明,看起來好像真的不會死,他倒要看看這人想搞什麽幺蛾子。

步枕吟說:“你能不能不要和謝杳寒成親。”

蕭思尋一愣,怎麽也沒想到這人會說出這麽一個荒謬的回答來,可當他垂眼注視着懷裏的人時,這人的眼神還怪真誠的。

就好像,她真的不想讓他和謝杳寒成親。

“為什麽?”蕭思尋幾乎想都沒想就問出了這句話,他其實應該用威壓逼問這人到底是誰,來到這裏有什麽目的,可他什麽也沒做,反而鬼使神差地跟着她走了。

“呃……”

這一問把懷裏人問得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就在這時,謝清念踏進了院子,身後跟了一群叽叽喳喳才入門的小弟子,大概都想來一睹傳說中的蕭師兄的風采。

蕭師兄平日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相當神秘,而且今夜又是他和謝師姐的大婚之日,蕭師兄一定比平時更加清雅飄逸,光彩照人。

果不其然,月光下蕭意師兄俊美出塵得如同天神下凡,仿佛高山上一捧晶瑩冷冽的雪,不沾染一絲塵埃。

只是他懷裏怎麽抱着一個奇裝異服的少女,而且渾身是血,一副快要死了的虛弱模樣。

“意兒,你這是在做什麽?你懷裏那個女子是怎麽回事?”謝清念詫異地質問道。

聞言,那群小弟子齊刷刷看向蕭思尋和他懷裏的步枕吟,吃瓜不嫌事大。

“此事說來話長。”蕭思尋道。

才怪,明明就幾分鐘前發生的事,步枕吟哼哼唧唧心想,忍不住仰頭去瞧他。

從這個角度可以看見他高挺的鼻梁和墨鴉羽似的長睫毛,那睫毛比平日一般情況下眨得稍微快了那麽一點點,不仔細看得話還真的不容易看出來。

在霧雨山溪的時候,蕭思尋說紅薯小狗冰粉不是給她的時候也是這副樣子。

由此得出結論,他就是不想告訴謝清念罷了。

可能因為今晚是謝杳寒和蕭意成親的重要日子,謝清念不想節外生枝鬧出什麽岔子,便沒有再多問,只是道:“你懷裏那女子受傷了嗎?”

“等會我便帶她去藥師那裏治療。”蕭思尋态度恭敬,語氣也很謙遜。

“不必了。”謝清念打斷他,“今晚是你大喜之日,抱着個人到處亂跑成何體統,我叫星樓過來送她去就行了。”

謝清念好歹是一峰之主,對于一個來歷不明的人怎麽可能放任不管,從她安排的人是孟星樓就看得出來端倪。

這時,一個小弟子終于忍不住出聲,兩只眼珠滴溜溜地打量着蕭思尋懷裏的人,好奇地問:“蕭師兄,你懷裏那個人是誰啊,你和她是什麽關系?”

謝清念原本準備走了,聽見小弟子這句,卻是停下了步子,目光落在蕭思尋身上,又掃了步枕吟一眼,語重心長道:“意兒,再過一刻鐘,你們便要拜堂叩首結發為夫妻。作為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娘親,我希望你不要辜負杳寒。”

說到這兒,她猶豫了片刻,“說句實話,我知道杳寒心中還……但她對你的好感我也是看在眼裏的,你不能因此心生嫌隙,凡事都需要留有一線餘地,夫妻之間更是如此。你若是好好對她,杳寒也不是那般冷情之人,相處久了感情也就慢慢有了。”

一旁的小弟子們有些驚訝,雖然還沒完全弄懂謝清念這番話,但也大概曉得謝師姐和蕭師兄成親一事中有隐情,似乎是謝師姐對蕭師兄有好感,但蕭師兄對謝師姐心有隔閡。

有弟子便道:“蕭師兄,你和謝師姐男才女貌,天生一對,很多人羨慕你們還來不及呢,你可要好好對謝師姐!”

另一人附和道:“是啊蕭師兄,你和謝師姐馬上就要結為夫妻了,所謂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哎呀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反正你們倆好好的就好,大家都開心!”

蕭思尋沒作聲,一句“我從未如此想過”凍結在喉頭,最終沒有說出口。

“等等。”

就在謝清念和小弟子們轉身離開時,背後突然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硬生生釘住他們的步子。

“你們不是想知道我是誰嗎?”剛才一直在蕭思尋懷裏鹹魚躺屍的步枕吟突然詐屍,緊接着在衆目睽睽之下,她伸出血淋淋的兩只手捧住蕭思尋的臉頰,飛快地在上面吧唧親了一口。然後轉向衆人,叉腰挑眉:“你們說我和思思什麽關系。”

蕭思尋渾身都僵硬了,尤其是被她口中吐出的那兩個字狠狠震住。

從來沒人敢這麽叫他。

在場的其他人更加震驚,所有人都挂着一副猶如五雷轟頂似的難以置信的表情。

尤其是謝清念,整張臉都綠了。

說話時聲音都在微微顫動:“意兒,這是怎麽回事?你和她真的是……那種關系?”

沒等蕭思尋解釋,小弟子個個義憤填膺:“蕭師兄,你怎麽能背叛謝師姐?!枉我對你那樣敬慕,看來是我看錯人了!”

“蕭師兄懷裏那個穿得奇奇怪怪的女人一看就是個狐貍精的樣子,真不要臉!”

步枕吟忽然笑了一聲,嘲諷開滿:“要我說,你們這些人的敬慕可真廉價,比我腦子進水買的那些股票基金還不值,綠色看多了還能護眼呢,你們看多了容易乳腺增生,真尼瑪晦氣!”

她下意識撸起袖子想動手,摸到光溜溜的手腕反應過來她現在沒有金骨絲,于是秒變柔弱,往蕭思尋懷裏一靠,“思思,他們罵我就算了,他們還罵你。”

蕭思尋:“……”

你不也罵回去了,雖然聽不懂,但感覺很厲害的樣子。

“意兒!”謝清念勃然大怒:“給我解釋清楚!講道理,今晚我對你真是太失望了!你若是不不滿,大可以講出來,倒不必戲弄于我!”

步枕吟準備反駁,卻被蕭思尋用了個禁言咒。

他的聲音在頭頂輕柔響起:“這個不能罵。”

然後他低下頭來,一雙墨瞳幽幽注視着她,平靜地問:“你為何要害我?”

“我從沒想過害你。”步枕吟眨巴着眼睛,真誠地回答道:“我想救你。你知道嗎,再過一刻鐘,謝杳寒就會在大殿和蘇子珩當場私奔,而你會淪為整個清寂道的笑柄。”

蕭思尋一怔,沉思片刻,不解:“那你為何要救我?”

步枕吟勾唇一笑,和他談條件:“你帶我離開這裏,我就告訴你。”

謝清念瞪着步枕吟,厲聲呵斥道:“你敢!小小狐媚,休要勾引意兒!”又轉向蕭思尋,“意兒,你這樣做簡直是大逆不道!”

“蕭師兄,你可千萬別聽這狐貍精的!”

“他們老說我是狐貍精哎,那我好歹勾引一下你吧。”步枕吟說着,伸手摟住了蕭思尋的脖子,眸光盈盈流轉:“思思,咱們私奔吧。”

蕭思尋掃了一眼滿含憤怒、責怪之色的謝清念和小弟子們,然後轉過頭來,死死盯着步枕吟,良久,沉靜語氣裏蘊上冷酷殺意:“你要是騙了我,我會殺了你。”然後自殺。

後面這句他沒說出來。

話音方落,步枕吟只覺身子一輕,蕭思尋抱着她瞬間消失。

他的實力現在已是逆天,只要想走,沒有人攔得住他。

只留下謝清念和一群小弟子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蕭意就這樣帶着那個女子走了。

夜風清涼,步枕吟被蕭思尋抱在懷裏,一點不覺得冷。

“我們這是去哪兒?”她問。

蕭思尋沒作聲。

片刻後,兩人落在了一片懸崖邊上,那崖邊開滿了小小的細細的野花,似曾相識。

蕭思尋将她放下來,兩人并肩站在崖邊。

一刻鐘後,遠處燈火通明的山門和大殿傳來劇烈騷動,人聲沸騰,好像在吵什麽,陣仗鬧得很大。

風中傳來弟子的叫喊聲:“……那個蘇子珩回來了!”

步枕吟抹了把嘴角的血,沖他嫣然一笑:“好了,你不用殺我了。”

可随着她話音落下,身影便消失在空氣中,除了蕭思尋崖邊空無一人。

“喂,你……”

一個驚覺,蕭思尋從夢中醒了過來,頭頂是熟悉的半截镂空屋頂,不遠處的地鋪上步枕吟睡得香甜。

他在旁邊盤腿坐下來,撐着下巴凝視着她的睡顏。

“思……思……”

嘴裏緩緩吐出這兩個字,從沒有人這麽叫過他。

然後,蕭思尋失眠了。

第二天起床頂着兩個偌大的黑眼圈着實把步枕吟吓了一跳,以為他被誰揍了一頓。

小蕭:可是她叫我思思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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