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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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昀景對酒精過敏這件事,(他自己以為)知道的只有徐星和徐星他老婆。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祝昀景自己都不知道。

因為十八歲之前,他也沒喝過酒。

發現自己酒精過敏,還是小樹苗成團那天,隊長Sun帶着他們一群人,去了MOON。

那天隊長很是豪爽,說随便喝,他買單。

又許下承諾,說跟着他肯定有肉吃,大家都能成為大明星。

說實話,還挺讓人熱血沸騰的。

大家都很激動,玩得很開心,笑得很開懷,喝得很盡興。

包括第一次接觸酒的祝昀景。

然後當天晚上回去,祝昀景就感覺後背瘙癢。

他喊徐星幫他看看,說他背後好癢,好像撓出血了。

他們當時住的是雙人寝,徐星跟他一個宿舍的。

聞言還笑話他,說你是不是太久沒洗澡了,生了虱子。

然後把他衣服一撩開,就看到了滿背的小紅疹。

徐星當時就傻了。

這紅疹的面積還一直在擴散,慢慢地往他臉上爬去了。

兩人二話不說,連忙打車去了醫院。

他倆都屬于那種比較擔心給別人造成麻煩的,所以這事就沒跟經紀人說。

到了醫院才知道,是酒精過敏。

好在祝昀景覺得那酒味道不好喝,就沒喝多少。

醫生說問題不大,打吊瓶,擦點藥,過兩天就能消了。

但對酒精過敏,還喝酒,就那麽兩杯果酒,把自己送進醫院什麽的,實在是太丢人了。

所以祝昀景就拜托徐星不要說。

然後他圍着圍巾,戴着口罩,上了兩天舞蹈課。

好在那是大冬天,雖然室內有暖氣,其他人都只穿着單衣,但祝昀景非說自己熱,別人也拿他沒辦法。

而且他并不是重要的,一切還是看Sun的心情。

Sun那段時間,天天晚上泡吧,白天就嚷嚷頭疼,說不想訓練。

于是舞蹈課結束得也很快。

應該是沒有露餡的。

只不過因為這個原因,祝昀景被團裏衆人笑話過,說他是“裝在套子裏的人”。

祝昀景某些時候奇奇怪怪地自尊心,就搞得他對酒精過敏這事,一直沒人知道。

至少他以為是沒人知道的。

他在娛樂圈沒什麽熟人,更別提朋友,這些年和他熟稔的,也就徐星一個——後面還退圈開店去了。

他一個龍套專業戶,基本很少有機會跟劇組一塊吃飯,也沒什麽人會注意他喝沒喝酒。

真要遇上了劇組聚餐,有人喊幹杯,他抿一口,假裝自己喝了,也沒什麽人發現,更沒人說什麽。

這些年,他喝酒的次數,只手可數。

也就是這段時間,喝得多了一點。

喝之前還會記得給徐星發個消息,讓他記得過來看看,嚴重的話就送他去醫院。

但也沒有很嚴重過。

不過就是起些疹子,癢一會,痛一陣。

哪裏有自己心裏的難受來得痛。

所以現在問題就來了,許炎到底是怎麽知道他酒精過敏的?

當然,真的想要知道,有的是辦法了解。

可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是因為許炎對他有好奇,所以調查了他,都能令他高興好久。

許炎為什麽會知道呢?

因為楊昱跟他說了。

楊昱又是怎麽知道的呢?

因為祝昀景第一次酒精過敏去醫院的時候,楊昱見到他了。

當時祝昀景正在跟徐星小聲的争吵,你來我往的,互相埋汰對方。

楊昱形容這段回憶,用的是“緣分”“可愛”。

許炎是真的不知道有什麽可愛的,他聽楊昱說起的時候,皺了皺眉,說酒精過敏還喝酒,這不是找死嗎?

然後楊昱因為這句話生了他好久的氣。

他花了好大功夫才把人哄好。

現在再想起來……

許炎不禁有些黑臉。

頭頂綠色的沉重感甚至戰勝了尴尬。

他忍不住又有些遷怒祝昀景了。

他瞥了祝昀景一眼,冷哼一聲:“我不能知道嗎?”

那當然不是。

祝昀景愣了一下,感覺到許炎好像心情忽然變糟糕了,有些懵逼。

下一秒,許炎用那種很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然後開口道:“原本之前就應該帶你去做個全身檢查的,後來彭助理給忘了,所以就把你的醫療信息調了出來。”

睜着眼說瞎話的許炎:“有問題?”

沒問題。

很中肯。

祝昀景稍稍地失落了一下。

然後迅速抓住重點:“我很幹淨的!”

許炎:?

祝昀景看向他,目光灼灼:“我随時可以去體檢,明……明天好像不行,我過敏估計還沒消退。過敏好了之後,我随時都可以去體檢的!”

頓了頓,又小聲添了一句:“肛、肛腸檢查也可以做的……”

他臉紅撲撲的,跟懷春少女似的,極小聲自薦:“我還沒跟人那個過呢。”

複又期待地看向許炎:“我真的很幹淨。”

許炎瞬間腦袋就炸開了花。

不是?

你這娃?

你這?

我并不是那個意思好嗎!

你這麽一曲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剛剛說話很猥瑣了啊!!!

許炎目瞪口呆,瞪目結舌,有口難言,無從說起。

半晌,木然地轉回腦袋:“哦。”

祝昀景聽到他“哦”了一聲,頓時像是受到了極大地鼓舞,眼睛亮晶晶的。

就一臉開心,看着一點都不像是要去醫院,反而像是被爸媽帶着去超市買年貨的小朋友。

整得許炎有種自己是欺騙小朋友的怪蜀黍的感覺。

就很令人心情複雜。

到了醫院,果然問題不大。

疹子也只起了一些,從肩胛骨往上,到後頸處。

藥膏祝昀景還有好大一瓶沒用完,上次開的,也才過了一個多月,還能用。

沒到需要吊瓶的程度,值班醫生給他打了一針,讓他如果感覺身體不适,要及時過來醫院。

并囑咐他別再喝酒了。

他嗯嗯應聲,又跟在許炎身後出去。

許炎走到了醫院門口,終于還是沒忍住,回頭對着祝昀景就劈頭蓋臉一陣罵。

罵的是他不在乎自己身體,作死。

以至于祝昀景聽着聽着,還笑了起來。

笑得賊他媽甜。

許炎:?

靴靴,有被氣到。

他火氣很大,吼祝昀景:“好笑嗎!”

祝昀景被吼得連忙正色,老老實實搖頭:“不好笑。”

許炎更是堵得慌。

好笑不好笑都很氣人。

他本來不該說這麽多的,但無奈他是個老媽子性子,越說越綿綿不絕,對着祝昀景就一頓語重心長。

說什麽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不能看自己年輕就瞎耗,不為別人也為了将來的自己操點心吧?這次是只需要塗塗藥膏,下次萬一出事了呢?你自己不在乎自己的身體,誰替你在乎?

傻年輕的,別那麽老實,別人說什麽你就做什麽?你又不是沒有嘴,你開口說啊,說你喝不了酒啊!法治社會,他還真能把你怎麽了不成?任何時候都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祝昀景本來還一臉甜蜜地笑着在那聽,聽着聽着,眼眶就微紅了。

這些年,除了徐星,好久沒人這麽關心過他了。

許炎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啊。

他難受的想。

為什麽這麽好呢,幹嘛這麽好呢?

本來我就已經很喜歡很喜歡你了,你還要讓我更喜歡嗎?

好貪心啊。

你這樣,如果不和我在一起,真的很難收場的你知不知道?

因為我會越來越放不下你,執念越來越深的。

這是造孽啊。

許炎這訓人的習慣,一開了腔,就有點收不住。

噼裏啪啦一頓訓完,就看到祝昀景低着腦袋,紅着眼睛,吸了吸鼻子,悶聲悶氣的“嗯”了一聲。

然後他自己愣住了。

忍不住開始反思自己說話語氣是不是太重了,吓到小孩了。

頓了頓,他又硬邦邦地安慰祝昀景:“其實你已經做得挺好了,把自己照顧得也不錯。但還是要多注意一點,不要總逞能,知不知道?”

祝昀景繼續悶聲悶氣的“嗯”了一聲,又吸了吸鼻子。

後面許炎看不下去了,從口袋裏掏出帕子,遞給他,之後轉身往停車場走。

祝昀景接過帕子,卻舍不得拿來擦臉擦鼻涕,他悄悄落後了許炎幾步,從自己口袋裏掏出衛生紙,迅速胡亂的擦了兩下,然後小心翼翼的把手帕收進口袋裏。

許炎轉頭的時候,就看到他正在往口袋裏藏手帕。

許炎:……

沒聽錯的話,你剛剛是不是擤鼻子了?

都弄髒了的手帕你藏進口袋裏……

許炎很是頭大。

但祝昀景在後面低着頭,一副低落的模樣,又搞得他有些心軟。

于是教訓的話沒能說出口,轉回頭,就當做自己什麽也沒看見了。

祝昀景藏好了手帕,又坐回車上。

坐得極其端莊乖巧。

然後一路忐忑着,擔心許炎找他要回那個手帕。

不過可喜可賀的是,許炎并不打算要回被他弄髒了的帕子,而且看在他把帕子藏起來的份上,哪怕沒弄髒,許炎也不至于要回來。

從醫院出來,許炎便直接開車,把祝昀景送到了家。

車停在祝昀景樓下的時候,祝昀景再次傻眼了。

他直愣愣地看向根本沒有開口問過他住在哪裏卻知道他住在哪裏的許炎:“許總……您怎麽知道我的住址的?”

許炎:……

祝昀景:……

車內死一般的寧靜。

許久,許炎黑着臉,咬牙切齒:“我不能知道嗎?”

祝昀景慫慫的縮了下腦袋:“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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