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藏寶閣
65.藏寶閣
午夜的煙花在同時飛向天空，絢爛的色彩灑在臉上，徐泠洋吻了吻林煜的嘴唇，低聲說：“新年快樂。”
林煜擡起疲憊的眼眸，指尖輕輕撫過徐泠洋沾着水的臉頰，“生日快樂，泠洋。”
陽光刺破薄暮的一剎那，龍鳳花燭的火苗也十分應景地熄滅了。
徐泠洋摟着林煜的腰，額頭抵在他胸口處沉沉睡着。
昭示着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龍鳳花燭始終萦繞在腦海，夢中也是如此，一處古色古香的房屋裏披紅挂彩，他穿着大紅喜袍拿着喜秤走到新娘面前。
坐在繡床上的新娘蓋着喜慶的紅色蓋頭，直覺告訴他，這蓋頭下面的人是林煜，一定是他！
他滿心歡喜地按照規矩用喜秤挑開描龍繡鳳的紅蓋頭，血液般豔紅的顏色從眼前掠過的那一刻，一聲沉重的鐘聲響了起來。
徐泠洋心頭一震，不敢挪開的視線卻看見了一尊聖潔的蓮花臺！
蓮花臺上被佛光籠罩的佛子是林煜，他穿着一身潔白的僧袍，脖頸上的佛珠泛出刺目的光澤。
梵音渺渺，檀香缭繞，眼前人瞬間變得遙不可及。
徐泠洋眼眶一紅，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拿着喜秤的手在發抖。
可還未來得及質問，胸口驀地傳來一陣劇痛，他低頭看去，一支降魔杵穿透了心髒，血液像決堤似的往外湧，倒在地上的那一刻，他眼前血紅一片，可還是憑本能伸出手想抓住林煜。
沾血的指尖無力地滑落，他也合上了雙眼。
聖潔的蓮花臺上留下了一道刺目的血痕，可那獨坐高臺的佛子始終未曾睜眼看他……
徐泠洋身子一抖，從夢中驚醒過來，他驚恐未定地看着身側的人。
林煜在他懷裏睡着，輪廓堅毅氣質淡泊……
恍惚間，和蓮花臺上的身影重合了。
徐泠洋驚慌地撈過一件睡袍穿上，慌不擇路地跑了。
正抱着媳婦睡覺的嚴琮被一通電話吵醒了，聽見電話內容，他一點兒沒敢耽擱，披了件外套匆匆往樓下趕。
可他還是來晚了，徐泠洋已經打了鎮定劑，安安靜靜躺在床上睡着了，睫毛溫和地垂在臉上，冷硬的線條因為蒼白的臉色顯得有些脆弱。
“嚴部長……”心理醫生慌忙從椅子上站起來。
嚴琮走到床邊，嚴肅地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我不是說過不要給他用鎮定劑嗎？”
心理醫生哆哆嗦嗦地回道：“董事長趕來的時候身子一直在發抖，瞳孔都有些渙散了，心理治療壓根不起作用，我這才……”
嚴琮滿是寒光的眼神瞪了他一眼。
心理醫生緊張地咽了下口水，解釋說：“都已經三年了，董事長對鎮定劑的依賴可能沒那麽強了，等他醒了再做一次心理治療，應該不會出大問題。”
對于心理疾病的治療，他們已經用過各種手段了，加上徐泠洋不配合，長期使用鎮定劑，嚴琮他們拿他也沒辦法。
三年前徐泠洋和林煜在一起之後就不再使用鎮定劑了，只用定期回來做心理輔導，可今天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床上的人緩緩睜開眼睛，溫和的燈光落在他眼中，空洞沒有半分神采。
“醒了沒？”嚴琮喚了一聲。
“我做了個夢……”徐泠洋喃喃地說。
就因為一個夢，就給自己搞得這麽狼狽，臉色慘白沒有血色，嚴琮有些好奇：“什麽夢啊？”
“我夢見我死了。”
嚴琮：“……”
林煜一睡醒就沒看見徐泠洋的人，不過經由昨晚纏綿一夜的溫情，他覺得徐泠洋應該會同意他搬進這個小閣樓，畢竟一夜夫妻百日恩嘛。
拖着酸麻的身體出了這間閣樓，林煜就迷路了，他方向感一直不太行，出門大多靠導航，寧島錯綜複雜的道路真是為難死他了。
不過好在他遇到了沈清安。
“早啊，煜哥。”沈清安笑吟吟地同他打了個招呼。
“新年快樂啊。”林煜笑道。
“同樂，煜哥你這是要去哪？”沈清安問。
“我……我準備搬到這個閣樓，但是……”林煜有些猶豫，這個閣樓靠近溫泉，估計會有很多客人造訪，太吵了。
沈清安一眼就看穿了林煜的想法，“我建議你還是別搬到這裏來，溫泉旁邊濕氣很重，對身體不好，再說了，人多。”
“是，所以我打算回自己房間。”
“不過，”沈清安沉思了兩秒，“山腳有一個依海而建的閣樓，風景不錯，也很安靜。”
“這……是不是得去問徐泠洋？”林煜有些為難。
沈清安轉頭看了一圈四周，“我記得昨天晚上他說要來泡溫泉的，你們倆沒碰上嗎？”
林煜幹咳一聲，“我沒看見他人。”
沈清安還不知道他倆昨天晚上睡在一塊兒了，只知道徐泠洋和林煜關系不一般，還準備特意幫徐泠洋掩藏昨晚帶別人回家過夜的事。
“他一大早就去看心理醫生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心理狀況不太好。”沈清安說。
林煜皺起眉，“心理問題？他有什麽心理問題？很嚴重嗎？”
沈清安心虛地眨了眨眼睛，一副說了不該說的話的模樣，他連忙擺了擺手，“沒什麽，就是他昨天晚上做夢夢見自己死了，給自己吓着了，小事。”
“我能去看看他嗎？”林煜不相信沈清安的解釋。
徐泠洋的經歷林煜雖然沒有親眼看見，但是他能明确地感受到重逢後這個人給他帶來的直觀變化，林煜能猜到他的經歷一定很痛苦。
當初阿震丢下過一句：你可比徐泠洋當年吃得好。
徐泠洋還得了胃病，再加上因為心理原因而接受的治療，林煜越來越想知道他所錯過的徐泠洋的一切了。
沈清安讪笑兩聲，“來不及了，我哥半小時前已經離開寧島了。”
林煜失落地垂下眼簾，“那，能帶我逛逛寧島嗎？天天悶在房間裏，有點兒無聊。”
“沒問題，剛好我可以帶你看看靠海的房子。”
別提寧島了，就算是一棟山頂別墅，一天都逛不完，他們從溫泉閣樓乘電梯去樓上。
沈清安一路跟他介紹：“頂樓，也就是山頂別墅，占了三層，裏面配備的設施和外界的別墅差不多，但是別墅有一層碳合鋼防禦層。”
這個防禦層林煜已經在山體內部的實驗室裏見過了，看來整座寧島的建築都配備了極強的防禦工事。
“這只能應對物理攻擊吧？”林煜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那可不止，這裏材料制作的時候加入了一些礦石，不僅預防物理，還能抗鬼神。”沈清安淡道。
林煜果然沒猜錯，JC堤防神鬼，“我記得以靈體存在的鬼神懼怕的礦産不是早就被JC關閉了嗎？JC也承諾永不開采。”
“這是以前預留的，現在都用在寧島了，別人也說不了什麽。”沈清安眼中滿是不屑。
“你最近這段時間休假嗎？”林煜問。
“也就這兩天，初三就要回到部隊了。”沈清安說。
“聽說墨西哥那邊都安穩了，你不用回去打理父親的事業嗎？”
“我哥需要我，所以一時半會不想回去。”
一口一個“我哥”，看來沈清安對徐泠洋的感情還真是深，林煜望向他的目光格外深沉，“你哥他……”
林煜說的是英年早逝的洛克。
沈清安歪着腦袋，嘴角勾起一抹邪氣的笑，“我哥和煜哥你，包括當年折在爆炸中的其他二十幾個，都是JC最年輕的一代，有人想對你們動手，只能說各自有命，罪魁禍首又不是你，你不用對我愧疚。”
林煜滿目驚愕，沈清安未免有點太冷情了。
——叮！
電梯停在山體內部的某一層，門緩緩打開。
沈清安走出去，慵懶地擡手按下燈光開關，一間鋼鐵房間呈現在眼前，三米外是一扇巨大的鐵門，整個房間像一個大型保險箱。
“這裏是？”林煜有些好奇。
沈清安走到門邊，在密碼鎖上按下一串數字，“算是個收藏室吧。”
“密碼這麽簡陋？”林煜看着他就按了四個建議密碼，厚重的大門就緩緩彈開了。
“徐泠洋他又不在乎，金錢乃身外之物。”沈清安無所謂地攤開手。
确實，他連長生不死都不在乎。
林煜悻悻地想着。
沈清安站在他面前，忽然說：“其實煜哥，如果你覺得你對我有愧的話，其實我該感謝你。”
他筆挺孤寂的背影落在林煜難以置信的眼中，他還沒意識到沈清安話裏的意思。
沈清安轉過身，笑眯眯地說：“你別怪我冷情，你也知道我生在一個什麽樣的家庭，我們家族培養繼承人的方式非常殘忍，骨肉相殘比比皆是，小時候父親就告訴過我，只有絕對強大理智的人才能坐上那個位置，他對我是這樣，對我哥也是這樣。”
林煜沉默了，□□家族關系盤根錯節，十分複雜，往往為了一點兒小利都能奪人性命，更何況是日後要和自己争權奪利的人，只有活下去的人才能擁有一切。
洛克和沈清安的父親就是這麽培養他們，導致洛克和父親之間矛盾頗深，和自己的弟弟更是沒有一點感情。
如果林煜真的對洛克的死心懷愧疚，那反過來他也是幫沈清安除掉了一個競争對手。
“我也希望有一個好哥哥，恰好，徐泠洋彌補了這個空缺。”沈清安咧嘴一笑，露出一顆俏皮的虎牙。
林煜抹了把臉，“這種培養方式還真是……”
“中國道教有一個詞叫六親緣薄，生在這樣的家族我沒得選。”沈清安無所謂地搖了搖頭，“只是，我父親還是因為我哥的死失去了理智。”
“人終究有七情六欲，更何況是血緣關系的父子……”
林煜突然頓住了，倘若這麽說的話，他和景昭之間的仇恨早就沒了血脈的羁絆，早就失去了人類的七情六欲，只有無盡的冷血。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沈清安輕快地笑了兩聲，“好了，煜哥，別多想了，別讓過去困住未來了，逝者已逝，生者還要活下去不是嗎？”
他将厚重的鐵門打開，頭頂的感應燈逐步亮了起來。
逐漸開朗的視野被金色的光芒全部占據，這是一間大到看不到盡頭的藏寶室，一排一排的架子上擺放着許多國家或者古文明的古董，有很多金銀玉制品或者罐子放不下了就堆在地上。
當真是绫羅綢緞堆成山，珠寶玉石鋪滿地。
林煜甚至在裏面看見了許多博物館的鎮館之寶，他不禁汗顏，到底是世人眼前的寶藏是真，還是私人收藏的才是真呢？
往前走十幾米都是人間的寶藏，再往後就當年神仙送的禮了，栽種在塬土裏的瓊樹，養在汐水裏的靈寵蟠龍，還有蓬萊的各種靈丹妙藥，歸墟寒玉打造的承影箭和許多讓人眼花缭亂的法器。
“好東西看得太多有點審美疲勞。”林煜才走了十幾米就不想往前了，鼻息間聞到的是暗玄草清淡的香氣，聽任池浔說過，這玩意兒開在二十七重天的仙草，聞一下能大幅度延壽。
沈清安啧啧兩聲，“确實，這些也花不出去，只能收藏自己過眼瘾，那咱們出去吧，我不該一開始就領你到這兒來。”
林煜點點頭。
這些龐大的財富都是JC幾百年的積累。
走進電梯，林煜竟然覺得呼吸順暢了，可能是財寶帶來的壓力有些大吧。
看着電梯按鈕，林煜指着一個數字問：“山體內部的實驗室也包括醫療項目對吧？上去我去的好像就是這一層。”
沈清安點點頭，“這些就是嚴琮的地盤了，我是不管的，他最近也不知道在實驗室裏倒騰啥……”
“那你呢？”
面對他忽然的質問，沈清安迷茫地擡起頭。
“我……我這個……”沈清安憨笑兩聲，“就是當兵啊。”
“你在的部隊應該是徐泠洋的私人武裝，他不缺一個普通士兵，所以你應該是管理，這到底是什麽部隊？嚴肅到你跟他都不放心交給別人？”林煜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