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相信你的枕邊人

66.相信你的枕邊人

沈清安随手按下一層的按鈕,淡道:“既然你懷疑,那我說什麽你都不會信了,不如煜哥你直接去問徐泠洋吧,免得牽連到我。”

林煜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電梯再次打開,長廊盡頭綠樹成蔭,頗有幾分溫泉閣樓的模樣。

這裏是山腳,走過綠樹長廊,迎面落入一幢形似滕王閣的古典建築,牌匾上書寫着“聽海閣”三個大字。

果然是依海而建的房子,林煜一看就喜歡。

沈清安帶着他在閣樓裏逛了一圈,裏面的家具陳設都非常齊全,只是望着大廳一排沉重的太師椅時,林煜忽然想起了江央,他就是死在這樣的房間裏。

“島上只有聽海閣的陳設是這樣嗎?”林煜問。

他怕江央就是死在這裏。

沈清安搖了搖頭,“有一層是會議室,專門處決叛徒,還有就是溫泉閣樓。”

林煜心下松了一口氣。

倒也不是避諱,主要是心裏不舒服。

離開那棟冰冷奢華的山頂別墅,林煜的心忽然安定下來了,這棟聽海閣規模不大,住在裏面一點都不空蕩。

沒兩天,沈清安也走了,嚴琮又不知道在做什麽實驗,林煜也沒看見他,請傭人幫他把東西搬進聽海閣之後就住在裏面了。

其實他也沒什麽東西,就是一些生活用品,徐泠洋在這方面并沒虧待他,吃穿用度一應都按最好的來。

站在二樓的窗前吹着盛夏的海風,林煜覺得有些無聊,腦子忽然又想起濃霧中的梵音,那聲音一在腦中回響,林煜的心就安靜了下來,靜到都能感受到血液在血管中流淌。

以前還在深圳的時候,他閑來無事都會去寺廟裏住一段時間,再看看寧島,這裏沒有寺廟,恐怕連佛像也沒有,JC跟神佛維持着表面的和平,其實徐泠洋和陳漸程對他們多有不滿,怎麽可能讓自己的地盤存在他們的東西?

雖然林煜也不喜歡,但是,那是他的歸處……

沒辦法,他只能在寧島尋摸了幾盒檀香,點上香,坐在蒲團上打坐靜心。

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他要好好想一想。

從大年初一到元宵,林煜都沒看見徐泠洋,直到正月二十幾,才有一件令人震撼的消息傳到寧島。

面色凝重的祁衍在傭人的帶領下敲響了聽海閣的大門,來開門的是留在聽海閣照顧的傭人,他恭敬地說:“林總在二樓。”

“你們不用跟着他,我自己去找他。”祁衍進門之後就擡腿往樓上走。

剛走了幾個階梯,祁衍猛然嗅到一股清淡的檀香,透過雕刻精美的欄杆縫隙,他看見林煜正在蒲團上靜坐,垂下的眼眸溫柔的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面部線條在陽光的籠罩下幾近模糊,輕薄的鼻翼微微輕扇,本就出塵的氣質和周圍古色古香的陳設融合在一起顯得他更加清冷無欲了。

恍惚間,祁衍覺得林煜不像這個世界的人,像當年初見他時那樣,祁衍覺得他像佛子……

祁衍瞳孔一震,身子僵在樓梯口。

為什麽吃了長生不老藥林煜也沒有成神?除非……他本來就有神位!

只是在等一個機會。

腳步聲停下了,林煜睜開眼睛,隔着一段距離對上祁衍複雜的神色,林煜的心忽然一沉,“祁衍?你怎麽回來了?”

祁衍深吸一口氣,“蘇天翊死了。”

話音一落,四周瞬間靜到落針可聞。

“是……怎麽會這麽突然?”林煜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祁衍抹了把臉,一屁股坐到旁邊的太師椅上,搓着手說:“他帶領的那支部隊和一夥犯罪集團在邊境周旋多年,前幾天在最後圍剿的時候,他跟那個頭目同歸于盡了,現在已經葬進八寶山了。”

“怎麽可能?他怎麽可能會死在凡人手上?”林煜根本不信蘇天翊就這麽死了,蘇天翊不僅是少将,他身上還流淌着古神血脈。

祁衍擡眸,滿眼麻木,“煜哥,蘇天翊和時青的事,你應該都猜出來了吧?不然半年前你不會跟蘇天翊說那番話。”

林煜垂下眼簾,“到底是什麽原因?”

祁衍緩緩把這兩件事的聯系講了出來,其中的因果甚至牽扯到五年前。

五年前蘇天翊把時青騙到北京關了二十七天,時青逃走之後被流入境內的不法分子下了蠱毒,他們想借時青的手殺了蘇天翊,後來因為時青和蘇天翊分開了,這件事也不了了之。

沒想到五年後因為林煜陰差陽錯的一句話,解開了五年前時青策劃和蘇天翊分開的真相,蘇天翊怎麽可能放過時青。

沒想到時青回來也正好中了人家的套,催動時青體內的蠱蟲讓他殺了蘇天翊,還好時青心智堅定,沒被蠱蟲驅使,只是他沒完成任務,他就得死……

“蘇天翊用了些方法,把時青救了回來,救回之後,蘇天翊雖然沒死,可是法力沒了,也活不了幾天,所以他在最後的時間,和犯罪分子的頭目同歸于盡了。”祁衍滿臉痛苦。

林煜心口酸澀,無比後悔,“如果當初我沒有一時之氣說出真相……”

“不是你的問題,”祁衍打斷他,“這是蘇天翊五年前種下的因。”

“他爸媽肯定難受死了,還有時青……”林煜悔恨的捂住臉。

“時青他,他現在就是壓抑着痛苦,裝得跟沒事人一樣,我們也不知道怎麽辦了。”祁衍跟時青是發小,看見自己朋友難受,他心裏也不好受。

“按理說,JC跟地府的關系挺好,讓他們把時青的魂魄還回來就可以了,怎麽會變成這樣。”林煜嘆了一口氣。

“這就是我今天來見你的原因。”祁衍說。

林煜擡眸疑惑地看向他。

“蘇天翊也想跟地府談交情,但是地府開出的條件是,南極有什麽。”

林煜眯起眼睛。

祁衍正色問:“煜哥,我知道JC有許多科研項目,但是南極的項目只有一個,并且規模極大,JC到底在南極藏了什麽?蘇天翊寧願一命換一命,都不願意說出真相。”

“你為什麽覺得我會知道?”林煜反問他。

祁衍神色一滞,因為徐泠洋和林煜的關系很好,所以他潛意識就認為林煜知道JC高層隐藏的秘密,可是用這種關系來定義一個人,未免有些膚淺。

“抱歉,因為你是韓董事長的繼承人,所以我以為你應該知道……”

林煜嘴角勾起一抹沒有笑意的弧度:“既然地府直截了當的向蘇天翊問起這個問題,并且還讓你們知道了,那地府這是徹底和JC撕破臉了。”

“這就是關鍵所在,”祁衍有些激動,他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青筋暴起,“參加完蘇天翊葬禮之後,我們就全回來了,徐泠洋和陳漸程進了書房,不知道要談什麽,我想問一句,煜哥,要是真的打起來,JC有勝算嗎?”

JC在人間雖然集科技權勢于一身,可凡人終究是凡人。

林煜神色淡漠地搖了搖頭。

祁衍的心瞬間沉到谷底。

“不是JC有沒有勝算,而是無辜的百姓有沒有勝算。”林煜話語一轉。

祁衍眉頭擰緊,怎麽林煜說話還大喘氣呢。

“跟你講個故事吧,是二十五年的一場戰争,你跟徐泠洋同歲,那個時候他剛出生不久,一場累積了千年仇怨的戰争席卷三界,死了多少神我不知道,因為戰場被控制在天庭。”林煜站起身,修長的身形在陽光中投下一道筆直的影子。

“我聽過這場戰争,聽說叫滅世之戰,戰争爆發之前,為了讓JC和天庭的矛盾激化,我們祁家也被人利用,參與策劃了徐北光的飛機失事案,想栽贓給天庭,要不是陳漸程的母親查出了真相,恐怕就要被人坐收漁翁之利了。”祁衍感慨萬千。

“那人極其善于攻心,陳董事長當年被誣陷,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在從中摻和,”林煜看向窗外的大海,“但是神仙也大多不作為,就像古代的君王,為了鞏固君權,無所不用其極。”

“所以陳漸程和徐泠洋厭惡神明也不是沒有道理?”祁衍摩挲着削尖的下巴說。

祁衍知道,陳漸程對他母親的愛很深。

“積累多年的仇恨,不是那麽容易放下的,更何況你和陳漸程在一起也幾年了,應該了解過陳董事長的往事,我一個外人,不想再置喙別人的事了,以免又造成一些無法挽回的事。”林煜淡道。

祁衍看他的眼神格外複雜,他知道林煜一直很冷漠,“可是你到底想表達什麽意思呢?”

林煜扭臉看他,陽光籠罩半張臉,另外一半隐在黑暗中,竟生出了幾分詭谲莫辨的美感,“滅世之戰的戰場雖然控制在天庭,但是人家也受到了波折,例如火山爆發,海嘯地震等等,甚至有人以為到了世界末日,竟然炒起了諾亞方舟的船票,現在想想挺可笑。”

望着他,祁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了。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可是,按照你的說法,徐泠洋和陳漸程對神佛的意見很大,并且我知道天庭曾經誣陷陳漸程的母親弑佛,這麽些年他雖然沒說,但是我能感覺到他對這件事耿耿于懷……”祁衍說到一半,忽然止住了。

他知道陳漸程是個記仇的人,譬如陳漸程當初和好友謝钰一同去地府求了血石,只要同性情侶是正緣就可以繁衍後嗣,可是沒想到,謝钰有了孩子,可陳漸程卻和祁衍一直沒有孩子。

這些年他雖然沒說,但是祁衍能感覺到陳漸程心裏不舒服。

那他現在和林煜說了一番關于陳漸程的話,豈不是在說陳漸程和徐泠洋可能會挑起戰争?

祁衍咳嗽一聲掩飾尴尬,“我知道,徐泠洋其實是個很好的人,他父親的死也有祁家的原因,但是他看見陳漸程那麽在意我,甚至放下仇恨支持我們在一起,這麽多年我對他挺愧疚的。”

林煜欣慰一笑:“祁衍,你該相信你的枕邊人。”

祁衍無話可說,只能起身離開,可剛要下樓,林煜忽然叫住他:“祁衍,我聽說你是半神,是昆侖的神仙,你對昆侖有感情嗎?”

祁衍背對着他,情緒有些低落:“雖然我也不喜歡昆侖,但那是我母親的出生地,和我又有着血脈聯系,世上的任何東西都可以割舍,唯有血緣無法抛棄,昆侖在我心裏,多多少少有些不一樣。”

林煜沉默的垂下眼簾。

山頂別墅的書房門口,傭人走路靜悄悄的,連大氣都不敢喘,書房內也同樣寂靜一片,沉着臉的徐泠洋靠在椅子上一言不發地抽着煙,坐在他對面的陳漸程翹着二郎腿,滿臉陰郁。

剛參加完好友的葬禮,并且蘇天翊的死對他們而言是一個很大的損失,可這事能怪誰?

要不是五年前蘇天翊自己種下惡因,今天會自食惡果嗎?

讓徐泠洋更惱火的是,蘇天翊是為情而死,太窩囊了,憤怒的同時,他自己心裏也有點害怕。

“嚴琮到底幹什麽呢?”陳漸程有些受不了這個氛圍,率先開口。

“已經去叫了,馬上過來。”徐泠洋沉聲說。

“那現在該怎麽辦?謝钰是怎麽被囚禁在歸墟你沒忘記吧?”陳漸程提醒了一句。

“沒忘。”徐泠洋當然不會忘記。

歸墟涉足人間之後就跟JC合作了,歸墟太子也是他們的好友,眼看自己的權威馬上就要受到挑戰了,天庭當然不幹,用一條逆臣的賤命,栽贓謝钰,逼他回了歸墟。

不過為了保證愛人和孩子的安全,謝钰臨走時給JC留下過一支精銳部隊。

“這兩年我讓沈清安把這支武裝融進部隊裏了,早上我已經通知他調回澳洲随時待命,巴西墨西哥,金三角和馬六甲一帶的武裝也随時候命,至于國內幾大世家這次在葬禮上也表态了。”徐泠洋臉如寒冰。

陳漸程滿意地點點頭。

“之前為了表态停了幾座礦,現在重新開啓吧。”徐泠洋又對他揚了揚下巴,JC的經濟支柱來自礦産,由陳漸程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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