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時興起

一時興起

餘訴時反應淡然,很是冷靜地拍掉傅遲許的手:“是洗發水和沐浴露的味道。你喜歡嗎?喜歡我可以把洗護套裝送你。”

他從傅遲許的懷抱範圍中離開,真的進浴室拿了洗發水和沐浴露的罐,放到傅遲許面前。

“喏。”

傅遲許尴尬,一時間坦誠自己的歹心不是,遮掩自己那點鬼心思也不是:“不是的訴訴,我是想說……”

“你要不想洗頭發就算了,我也懶得折騰。反正是湊合着過一晚,顧不得那麽講究了。”餘訴時直接不搭理,轉身進卧室翻出一床夏涼被,和一包印着某五星級酒店名字的牙具,“給。換褲子、擦下半身和刷牙,這三件事總不用我幫了吧?”

傅遲許遲疑,感覺餘訴時已在爆發邊緣。但憑心而說,他又實在不想錯失這麽好的吃豆腐機會:“應該不用吧……”

“那你請吧。”餘訴時瞥了眼浴室,“等你弄完要睡了,我再簡單地幫你鋪一下沙發。”

傅遲許應了聲“好”,卻遲遲沒有動身,就這麽坐着看餘訴時進進出出。一會進房間塗抹精華面霜,用美容儀按摩熱敷;一會兒出到陽臺,拿進來幾盆迷你小巧的綠植。

傅遲許不想動彈。說什麽身上不舒服、難受都是假的,只要能跟餘訴時多相處一會兒,哪怕是多說句話,他都舒服得不能再舒服。

“養的是什麽,多肉嗎?今天風雨這麽大,不會都被掀了吧?”

餘訴時顧着翻出園藝工具搶救多肉,沒轉頭搭理,只是口頭搭腔:“還行,雖然都被淋了,但搶救一下換個土,應該還能活。”

“真可愛,”傅遲許身殘志堅,扶着茶幾和沙發撂着腳,也要湊上前看一眼,“居然還是淡粉色的?這吸飽了水胖乎乎的,一看就是你養得好。

“記得以前你還在讀書時,就很喜歡搗鼓這些小盆栽。無奈北都的天氣太幹燥,養什麽都難存活。”

“所以我搬到深城定居了。

“養不活不一定是環境問題,也可能是方法沒用對。”餘訴時淡然答道,話裏似乎暗含其他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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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遲許當自己什麽都沒聽出來,轉而又用美容儀找話題:“美容儀是原來我送你的那個嗎?不錯啊,挺耐用的,這都用多少年了?”

發現這個小細節的一刻,傅遲許有些欣喜:看吧看吧,他還在用我送他的東西!

——他心裏有我!

可下一秒,餘訴時就打破了他的暗暗自喜:“這個?是你原來送我的那款,但不是你送我的那個。離婚搬家時不想帶太多東西,我都該扔的扔、該賣的賣了,這是賣掉之後我重新買的。”

傅遲許:“既然都賣了,為什麽還要買我送你的這款?”

“當然是因為這款美容儀好用、趁手。”餘訴時總算轉過頭來,理所當然,“你不會以為是我念舊情,想睹物思人吧?”

傅遲許被說得有點無言以對,支支吾吾:“我、我想着萬一呢?”

他真的很想借機問餘訴時一句,你現在是以什麽态度看待我?好說歹說親密相處了兩年,你對我之間,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了嗎?

感性方面在沖動,理性方面則在勸他壓抑。

他之所以要暗搓搓地、一點一點地推動複合計劃,而不是上來就标明真心,都是因為:他怕吓跑了餘訴時。

有些話,現在還不能問。問了多半就是死,但一點一滴地滲透、推進,說不定還能換到點機會。

“沒有這麽多萬一,”餘訴時果然不當一回事,很是無奈地輕嘆,“都是成年人了,坦率直接一些、讓過去的成為過去,不好嗎?

“算了,我還是早點給你鋪沙發吧。你趕緊換好褲子洗洗睡,省得問一些沒頭沒腦的話。”

餘訴時洗手擦幹,動作利落地将床和被子鋪開。傅遲許坐在一旁看餘訴時忙碌的身影,回想起了戀愛那會、他偷偷在餘訴時寝室過夜的時候。

那時候的他有多開心放松,現在就有多郁悶難受。

類似的場景、相同的人,卻終究是有什麽變了。而這個不可逆轉的改變,是他一手造成的。

這晚,傅遲許聞着空調被上獨特的洗衣液香氣,躺在沙發上、看着陽臺外的暴雨呼嘯,幾乎是睜着眼睛過了一晚。

他愈發愈意識到,複合這件事,遠比他以為的還要難上數十倍。曾經他輕輕松松就能撬開餘訴時的心扉,如今各計齊施,換來的只是加重的防備。

——餘訴時拒絕再對他袒露真情。

暴風雨持續下到四點多。

等到蘇嘉鳴八點趕回深城公寓時,外頭已經排洪排得差不多了。整座城市濕淋淋的,處處顯露出被臺風席卷過的狼狽。

各自在沙發上湊合了一晚的上下級二人,也挺狼狽的。一個睡得頭發亂飛,一個額頭上有好深的紅印子,兩人都和平日裏西裝革履、精英氣勢十足的模樣相去甚遠。

“哈哈,”蘇嘉鳴無情嘲笑徐亦文,“你額頭上的紅印子挺标致啊?跟豬肉章似的,蓋上可以出廠了。”

徐亦文也是北方人身板,雖沒有傅遲許一米八八的身高這麽亮眼,但目測至少有個一米八三或八四——總之比餘蘇二人高。

穿着不太合身的圓領條紋衫、休閑衛褲的徐亦文,看着不像精英秘書,更像剛離開校園的大學生。被蘇嘉鳴損也不惱,異常乖巧道。

“我用了你的洗發水、沐浴露、吹風機,還拿了你浴室裏的空調毯。現在都整理好,放歸原位了。”

蘇嘉鳴陰陽怪氣地回:“行,感謝您大駕光臨。歡迎您下次再來?”

傅遲許還在跟頭發糾纏,試圖将翹起的頭發壓下去。

餘訴時看着都替他累,索性勸道:“要不就算了吧。反正你今天不用出席正式場合、坐飛機也坐頭等艙,翹個頭發而已,不礙事。”

“不行,這太破壞我在外的形象了,”傅遲許還在較勁,最後靈機一動,“要不訴訴,你借我頂帽子戴?至少能擋一下。”

餘訴時還能說不嗎?轉身進房給傅遲許找了頂棒球帽。

忙活老半天,總算送走兩尊大佛。

房門關上的剎那,餘訴時長長地松了口氣:“真是造化弄人,折騰死個人……”

“怪這臺風來得不是時候,一下攪亂了我們兩的計劃。”蘇嘉鳴的臉上略顯疲态,撥開傅遲許蓋過的被子在沙發上坐下,自己倒了杯溫水,“阿姨送回去了,坐的最早一班的飛機回令川。她說叫了順路進城的親戚接她,讓我不用擔心到達的問題。”

“嗯,”餘訴時跟着坐下來,對好友露出一個感激的笑,“謝謝你嘉鳴,也辛苦你了。我媽那個脾氣,換成其他人來更該搞不定。”

“哎,”蘇嘉鳴不在意地擺擺手,“我倆誰跟誰?別人不懂你的苦和累,我這個高一起就和你同班到畢業的朋友能不懂?

“我的任務圓滿完成了,你的呢。弄清傅遲許的意圖沒,他到底是不是想跟你複合?”

對于這個問題,餘訴時的回答是:“不是百分百地想,也至少得是百分之九十九地想。”

蘇嘉鳴:“這麽肯定?你之前不是還覺得不可能嗎?”

“之前我總覺得是巧合,或是我想多了,但這趟陪他出席晚會,我能很明确地感覺到他的‘意圖’。”餘訴時淡然道。

賣慘也好,借着晚會、借着臺風、借着受傷的名義,試圖吃他豆腐也罷,都是傅遲許在暗暗試探他對他還有多少情感。

餘訴時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感覺不到這麽強烈的複合意圖?

“既然你都感覺到了,你還敢留他過夜、前前後後地照顧着他?”

蘇嘉鳴詫異,第一反應又是家裏的大白菜被豬拱了!

“他沒趁機吃你豆腐吧?”

餘訴時低頭,将沙發上傅遲許蓋過的被子往旁掀開:“昨天的雨下得這麽大,他又确實因為我受了腳傷。這種情況下,我怎能任性地、因為情感上的顧慮而不收留他?

“你也不用太過擔心。雖然傅遲許想複合,但……說不準他能堅持多久。”

蘇嘉鳴皺眉:“什麽意思,你覺得他是一時興起、随時随地?”

“嗯。”

看着被他随手放在桌上的美容儀,餘訴時垂眸。

“我感覺不到他的‘真心’。”

-

一周後,北都電視臺。

聞柯帶着自譜曲的手稿,興匆匆地穿過長廊、來到和餘訴時共用的休息室。因為想着是共用的空間,心情正好的聞柯就沒顧着敲門,徑直推開房門熱情打招呼。

“小時哥哥!”

“……你別老念叨‘三萬塊’的事了,都過去——”

休息室裏只有餘訴時和經紀人蘇嘉鳴。聞柯推門而入時,餘訴時正和蘇嘉鳴在聊些什麽,反應過來後急剎車停住。

“小聞,你卡點卡得真準,再過兩個就到你錄了。”

餘訴時若無其事地跟聞柯聊起來。蘇嘉鳴坐在一旁,看着聞柯只是笑。

這對拍檔的反應非常默契,但是可惜,聞柯沒那麽好哄騙。心思敏銳的他立馬意識到,這其中大有文章!

“兩位哥哥在聊些什麽?”他好奇地追問,做出天真無害的樣子,“‘三萬塊’是……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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