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在我這歇
在我這歇
徐亦文感到深深的無語,良久之後才道。
“少爺,您可真不是個人。萬一餘先生哪天知道了真相,您想過您的後果嗎?”
“你不說我不說,沒人知道。”傅遲許毫不擔心,堅信餘訴時不可能發現,“再說,我也不全是騙。我确實崴到腳了,只是嘶——沒訴訴想的那麽嚴重罷了。”
他吃痛地倒吸了口涼氣,是真疼的。
摔倒确實是他意料之外的事。他當時什麽都不管不顧了,腦子裏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能讓訴訴摔跤”!伸手去扶餘訴時的時候,也忘記了手受傷的設定,直接用了纏着繃帶、但已經屁事沒有了的左手。
正是這只左手,讓傅遲許腳下打滑、身體失重時,多了一份支撐。他學過格鬥技,也了解一些如何最大程度規避傷害的知識;盡管摔得厲害,但實際受傷害的程度不深。
輕度扭傷而已,最多不過兩周就能好!
徐亦文出于職業義務,給傅遲許上了點雲南白藥。但礙于個人道德,他還是忍不住吐槽:“如果我是餘先生,我一定不會跟手段如此險惡的您複合。”
傅遲許切聲,心情好得可以無所謂被唱衰:“你可別如果了——你不一直不看好我複合嗎?
“像你這種沒對任何人動過心的小毛孩,怎麽會懂戀愛中的人的感受。”
徐亦文:“您這也算在戀愛?”
“……我單戀,不行嗎?”傅遲許無語。
緊接着說起了正事。
“招商投資的事,都安排下去了吧?盡快落實投資。要是能讓‘機上醫療’服務成為安享航空的特色,那安享航空之後的發展,一定會更加順暢。”
“都安排下去了,”徐亦文掏出手機,核對了一眼,“也對接了安享航空那邊。負責人十分鐘前發來彙報,說算上廠家打樣、對機組人員的培訓,最快二十天後可以在三個航班上試行。具體是哪三個航班,還有待商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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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啊,”傅遲許想了想,“能不能是北都-深城、北都-廣城,和廣城-令川?”
“令川?”徐亦文眉頭一皺,感覺傅遲許這選項別有深意,“前兩個不管是從經濟效益、還是從您的私心角度考慮,都是合理的,但最後這個是……?”
“訴訴今晚對我的構想表現出了濃烈的興趣,讓我記起來訴訴的媽媽也身患隐疾。”傅遲許皺眉,努力地回憶。
他以前對餘訴時關心得還是太少太少了,尤其是家庭、過去成長經歷這塊。如今仔細回憶,他竟不知道餘訴時的媽媽罹患什麽病,有多難醫治?
他只大概地記起來,餘訴時的媽媽身體不好、腳不好;以前他們還在戀愛時,就經常聽餘訴時說媽媽要到廣城看病。
徐亦文恍然大悟,果然這任性二少爺又是為了複合:“明白,我會和負責人溝通。”
“之後你再抽空,調查一下訴訴的經紀人今天去幹嘛了。”
雖然餘訴時用“沒責任和義務”解釋過去了,但傅遲許還是很在意這件事,總覺得餘訴時隐瞞了什麽。
“那個經紀人防備心這麽重,從初見起就對我表現出警惕——還是跟訴訴一個地方出身的中學好友,我不信他會因為‘責任和義務’這樣表面的原因,不陪着訴訴一起來。”
徐亦文居然表現出了猶豫,又開始不在狀态起來:“調查嗎……好,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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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訴時這邊,費了好大一番功夫,終于将哭鬧的媽媽給哄了住。母子兩說好不再為看病的事糾結:餘媽媽不許再為費用的事自責,餘訴時也不能動不動地就用退出娛樂圈做威脅。
洗個澡洗了快一個小時,餘訴時離開浴室時手都被泡得發軟了。
出來一看,客廳那倆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此時正面無表情、一左一右地坐着,捏着手機不知在看些什麽——大概是在處理工作?
“雨下得這麽大,今晚你們都在我這裏歇吧?
“徐秘書,你到隔壁、睡我經紀人家的沙發可以嗎?”
傅遲許自是一萬個可以。為了不顯露出嘚瑟就不說話了,轉頭看徐亦文。
徐亦文頭一回表現出“詫異”這個情緒,眼睛微瞪地問:“原來蘇經紀人就住您隔壁?他是不是不在家,我真的可以就這麽過去睡嗎?”
“他、他今天去朋友家玩了,所以不在。”餘訴時差點把謊話說漏嘴,趕緊給自己找了個補,“沒事的,我剛才跟他打過招呼了;今晚情況特殊,他也能理解。
“他那邊的東西你也可以看着用,反正我跟嘉鳴很熟,經常相互串門,很多時候連家門都不關——這一層也就只有我們兩戶人家。”
餘訴時簡單擦好頭發,進屋找了兩身碼數較大、傅徐二人應該能穿下的衣服,一人一套先給發下去。再用備用鑰匙開了蘇嘉鳴那的門,帶徐亦文過去。
最後從蘇嘉鳴那回來時,傅遲許已經無所事事好一會兒,擡頭一見他就露出張苦瓜臉:“腳疼……”
餘訴時無奈,将家門輕輕虛掩上。忙活了一整晚,這才空下來查看傅遲許的傷勢:“扭得厲害嗎,有多疼?”
去到傅遲許身邊低頭一看,嚯——右腳紅腫得可怕,像腳踝上長了個拳頭似的!配合褐紅色的消腫藥,看着很是觸目驚心。
傅遲許非常應景地倒吸了好幾次涼氣,愣是通過聲音讓餘訴時感同身受:“腳踝以下的部分,疼得像是不是我自己的了,火火辣辣的。”
餘訴時:“冰袋應該凍得差不多了,我去拿來替你敷一下?”
“一會兒吧,”傅遲許扯了扯襯衣,經過雨水和吹風機的洗禮,原本平整挺正的昂貴襯衫已經變得皺如鹹菜,“現在更想洗澡換衣服,髒衣服吹幹後穿在身上好難受。
“訴訴,能不能幫我換衣服、順帶擦一下身子?”
餘訴時無語:……
合着前面鋪墊了這麽多,主要目的是這個?
“不能。”餘訴時當然是拒絕,“你到底是受傷了,還是殘廢了?”
傅遲許沒駁餘訴時的話,只是為難地擡了擡左手和右腳:“是受傷了,但你看我傷的地方都這麽湊巧,正好上下各一邊。我想自己動手,也有心無力啊。”
“這個好辦,”餘訴時起身,“我把徐秘書叫回來?”
傅遲許:“不行不行。他也就工作能力不錯,生活方面是個妥妥的愣頭青,哪裏懂照顧人?再說我跟他是上下級,讓他幫我幹這些,也太奇怪了。”
“我幫你幹就不奇怪了?”餘訴時氣不打一處來,“傅遲許,你能不能自重?我們都離婚兩年了,你在外面還有一窩子的聯誼對象和追求者;你讓我幫你換衣服擦身子,你覺得合适嗎?”
“什麽聯誼對象和追求者?”傅遲許迷糊了,“要說林易鳴的話,他真的真的只是個誤會!除此之外我哪還有什麽追求者?
“換衣服擦身子而已,又不是要幹那檔子事,哪有你說的這麽不堪?醫院裏的護工還得幫病人更衣呢,也是不自重?”
傅遲許越說越小聲。
又确實說得餘訴時無處反駁。畢竟傅遲許的手傷和腳傷,都是為保護他而弄的,他需負很大責任。再且護工和病人的類比也沒用錯——你需要、我服務嘛,一個給錢一個賺錢;而餘訴時和傅遲許是一個還人情、一個被欠人情。
糾結太多,反倒顯得他多感情用事、多在意似的。
“躺好,等着。”餘訴時撇嘴,最終還是進了浴室。
因為傅遲許從小養尊處貴,身上的少爺毛病特多,所以以前還在戀愛時,餘訴時就經常照顧傅遲許這和那,對擦身子換衣服這事也是信手拈來、再熟練不過。
他先是一個一個扣子地替傅遲許脫掉襯衫,用熱毛巾給擦了臉、耳後、脖子、雙臂,以及胸膛和後背。過程中他的手屢屢觸碰到傅遲許的肌膚,溫熱的觸感讓他很想當即縮回手,但還好他習慣克制,幾次都忍住了條件反射。
不得不說,傅遲許的身板比以前強健、結實了不少,觸着明顯更有韌性了。
那按理說體質應該會更好的啊,怎麽就更容易受傷了呢?
分兩次擦完上身,餘訴時繼續沾濕毛巾,用濕毛巾重點替傅遲許擦頭發。他們這些商務人士老愛用摩斯定型,不沾水洗洗、這樣半濕不硬的,還真是怎麽看怎麽怪——太随性不正經了。
“要不我扶着你,去浴室洗手臺前簡單洗一下?”餘訴時很專注,說着放下毛巾,用手替傅遲許撥了撥頭發,“只靠濕毛巾沾的那點水,根本擦不掉你頭發上的摩斯。”
傅遲許卻沒回答,忽然擡起那只完好的右手攬過餘訴時的腰,霸道地将餘訴時圈抱在懷裏:“訴訴,我……”
擡頭看餘訴時的剎那,傅遲許的雙眸迷離顫動得厲害。他非常用力,右手掌甚至掐住了餘訴時的腰側;嘴唇顫抖了許久,卻是滾了滾喉結,像是極力克制什麽沖動那般咽下一口唾沫。
“你、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