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為她穿鞋
第25章 為她穿鞋
動情?他怎麽可能會對徐音動情?
在乎、在意就是動情麽?絕不可能!
魏玉動了動自己冰冷的指節,發出“咔咔”的響聲。徐音不谙世事,是個十成十的傻子,謊話也是那般容易被拆穿。但是不知為何,她所說的每一句謊話他都記得清清楚楚,且這些謊話讓自己難受到極點,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般。
太子說他不會動情,他便也不會動情。他本就是沒有情感的人,又怎麽會喜歡上徐音。
徐音感覺到魏玉一雙幽幽的黑眸中泛上了一層寒意,幾乎要淹沒他的理智。魏玉移回目光,不動聲色地看向眼前的徐音,将她放了下來。
既然自己說不喜歡她,便要離她遠些。
“廠督,我不騙你。”徐音大着膽子,有些心虛般回答。
她哪敢騙廠督啊……若是被廠督知道自己的關心都是假的,他會不會生氣呀?!
徐音這樣想,不禁往後一縮。魏玉淡淡轉過頭,心情似乎好了些,颔首道:“回去罷。”
她咽了一口唾沫,正想走的時候,卻發覺腳上刺痛,每走一步都像是被什麽東西刺着一般。她微微蹙眉,驟然躲在暗處,悄悄脫下自己的鞋襪。
鞋子不合腳,她的腳上多了不少泡。她緊緊抿唇,疼得像是要哭出來。蔥白的手指一觸碰,便是鑽心地疼。
魏玉見身後沒動靜,回頭去看的時候,發現徐音已經脫去自己的鞋襪,光着腳丫不知道在作甚。魏玉上前一瞧,便是看到驚心的一幕。
提督府裏向來沒有女人,都是一群什麽也不明白的小太監,給她置辦的東西自然也不周到,就連鞋子也不合腳。魏玉“啧”了一聲,拿起鞋子開口:“鞋子不合腳,你也不說一聲?”
徐音有些委屈地說:“我也不知道啊,我向來穿得都是這種鞋子,我還以為這是正常的,穿穿就大了呢。”
魏玉忍住怒火,語氣森然:“一群廢物東西,這些事情也辦不好,咱家回去定要剝了他們的皮。”
徐音疼得淚水往下落,離驿站還有那麽遠,她該怎麽回家?這不得疼死!
嗚嗚嗚嗚早知道不回去了,廠督又發瘋又陰晴不定的,自己的鞋子還不合腳……
魏玉眉心擰得厲害,徐音正倒吸涼氣,腳踝處卻感受到了一陣涼意。她微微一怔,那涼意深入骨髓,自己的腳不禁一縮,又被無情地拉回來。骨節分明的手抓住她的腳踝,慢慢地給她穿上羅襪,似乎照顧到她疼,他的動作放輕柔了許多。
她的腳踝白皙而幹淨,自己的手指冰涼,她身上的每一處卻都是熱的。溫度交融,她腳踝的溫度傳到他指尖的溫度上,魏玉半跪在她腳邊,目光一直放在她的腳踝上,不曾離開。徐音微微彎下腰,看向認真為自己穿襪的魏玉,心中有些慌張。廠督今日不兇她了?
更奇怪的是,她覺得今日的廠督有些反反複複,古怪得很。
“廠督、你、你幹嘛呀。”
穿完,羅襪整整齊齊地穿在她腳上,接下來,便是鞋子。魏玉将鞋子輕柔地穿進,穿進去的那一瞬間,徐音咬了咬唇。
廠督今日是怎麽了?平日裏對她兇巴巴,怎的今日這般溫柔?
難不成是要幹什麽壞事吧?!
徐音一想到這兒,立馬跳了起來,擺手道:“我自己可以走,沒事的,咱們走罷!”
魏玉眼神奇怪地看向她。這丫頭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他沒有理會徐音,一手擦過她的脖頸,另一只手攬住她的腰,将她橫抱起來。
怎麽又抱她?!
徐音憤憤地咬唇,卻對上魏玉的一雙冷若冰霜的眸,打了個寒噤。他冷聲開口:“咱家是看你走不了路才抱你,別想多了。”
徐音本在掙紮,又聽魏玉冷笑着說:“你若是再動一下,咱家就把你給丢下去。”
說完,他示威一般颠了颠,徐音吓得一驚呼。
她立馬閉了嘴,一雙玉臂乖乖地環住他的脖頸,以免自己掉下來。二人避開熱鬧的集市,抄了一條小路,終于是到了驿站。
魏玉手臂有些酸,正想叫她下來轉為背的時候,卻發覺小姑娘已經在自己的懷中睡着了。她臉色恢複了紅潤,胸脯一起一伏,呼吸平穩,甚至還有口水蹭在了自己的衣服上。
魏玉心亂如麻。蠢丫頭,居然這個時候都能睡着,殺了得了!
他呼出一口濁氣,還是将徐音放下來,抓住她的兩條柔軟的手臂,将她放在自己的背上。她不重,魏玉将她背起,一步步很穩地朝驿站走去。
此時已經是深夜,驿站漆黑一片。發覺有人進來,随行的福安從桌上起來,急着開口:“廠督、廠督您終于回來了!奴才們都找了您老久了。”
他絲毫沒瞧見魏玉背上背着一個人。
魏玉微微蹙眉,低聲道:“噤聲。她在睡覺。”
福安這才借着微弱的光瞧見徐音。他立馬閉了嘴,說:“奴才明白。”
福安不解。廠督對夫人這般好,莫不是真動情了?廠督從未待一個女子這般過……
她将背上的徐音放下來,改為抱在自己手上,進了徐音的房間。
不似之前那般往床上一扔,他的動作很輕,将她放在床榻上。
月光透過窗牖灑進屋,徐音翻了個身,渾身蜷縮在一團。魏玉一怔,還是給她掖了掖被腳,離開了房間。
今後要和她少接觸,他想。
若是自己沉陷進去……
他絕不準這樣的事情發生。
·
徐音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她起身來,開始費力地思考。
昨日她不是和廠督一起回去嗎?為什麽又在自己的房中?
莫不是廠督背她回來的?
她這樣想着,掀開被褥下床。一下床她便瞧見床邊放着一雙鞋,不禁一怔。再往上看,桌上放着一盒藥膏,是西洋那邊所制。她上了藥,穿上新鞋開始瞎想。
受人之恩定要道謝,但如今廠督在哪裏呢?
她思忖着,蹑手蹑腳地來到魏玉的房門前,用手敲了敲門。
沒有人應。
廠督不在嗎?
“別敲了。”
一聲淡淡的男聲從自己耳邊傳來,徐音循着聲音回頭,發現眼前的人是太子殿下,忙行禮:“見過殿下。”
太子眉眼疏離,眼神不善。他凝聲問;“你找魏玉作甚?”
徐音将昨夜廠督背自己回家和今日發現鞋子和藥的事情都說了出來:“我想謝謝他。奶娘說過,受了別人的恩,要去謝謝人家。”
太子越聽臉色越是難看,像是潑了一層墨。他淡淡開口:“你今後離他遠些。”
徐音一怔。她問:“為什麽呀?”
“他不能對你有情,”太子凝聲說,“離他遠一些,不然總有一天,你會害死他。”
……害死他?!
徐音往後踉踉跄跄地退了一步,驚愕地開口:“為什麽呀?”
太子的語氣越來越急促,逼道:“你沒有必要問那麽多。只是孤告訴你,魏玉和你不會有可能,今後離他遠些,不要去害死他!”
徐音吓了一大跳,忙不疊點頭:“我、我知道了。”
她一雙水汪汪的眸裏,泛上了委屈的情緒。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委屈,簡直莫名其妙。
太子滿意地點了點頭。若是這樣,人家姑娘都恨不得離他三尺遠,那魏玉便不會再誤入歧途了罷?
徐音緊緊咬唇,懷揣着心事離開了魏玉的門前。
她和魏玉不會有可能是什麽意思呀?
她絞盡腦汁思考着,卻怎麽也想不出來。但若是自己離魏玉遠些,那徐家的事情該怎麽辦?徐家的事情,與江南貪污案有關……
廠督這個時候不見蹤影,自己也沒跟在廠督的身邊,指不定他又去幹壞事了。
她長嘆一聲,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盯着桌上的藥瓶發愣。
如今事情發展到如今的情況,她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辦。不管了,先救出徐家的人再說!
·
一晃便到了下午,魏玉總算是回到了驿站。
聽見樓下傳來的聲音,徐音忙不疊下樓。走到一半,卻又聽魏玉在樓下道:“今日他們要請晚宴,咱家回來換件衣服。咱家倒想看看,這群貪官究竟要搞什麽名堂。”
徐音咬咬牙,背貼着牆壁,想起小王爺寄給她的信,上面便說徐家反詩案是與江南貪污案有關,那這場晚宴,她不得不去。
“你在這裏作甚?牆上有灰。”
一聲淡淡的男聲從她耳側傳來,她一擡頭,看見的便是魏玉微斂的黑眸。
徐音心虛地碰了碰鼻尖:“廠督,這場宴會我能不能去?”
魏玉冷然開口:“你去作甚?”
她将雙手背在身後,解釋道:“我一個人在這裏好無聊。晚宴上有很多好吃的,我特別想去。你讓我僞裝成福安的樣子當個小太監侍候在你身邊也可以呀!”
“不行。”魏玉微微眯眼,無情地拒絕。
“廠督好不好嘛,”徐音急得眼淚花兒都要出來,“你又不準我一個人去集市上玩,我若是在驿站裏逃了怎麽辦?江南那麽大,你也找不着我呀。”
她胡亂說着這些話,眼圈紅了一大片。但不知為何這句話驟然間讓魏玉臉色大變。
他嗓音冷然,臉色黑沉如水,一步步逼近:“你想逃到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