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很快便入了十月份,謝瓊嬰當日的那番話确實威懾恐吓到了宋殊眠,宋殊眠沒骨氣地又拿起了繡花針給他繡起了冬衣。

皇太子前些時日來找過了謝瓊嬰,果真說了陳讓的事情,恰巧過兩日宮裏頭也傳旨叫二人過兩日入宮。

本應該早些時日去的,只是前些時日皇太後偶感風寒,恐病氣過給了這兩方成婚的新人才耽擱至今。

現在臨近了午時,宋殊眠坐在院子裏的秋千上頭晃蕩,明氏抱着品哥兒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因着她怕狗的緣故,平日裏頭她在外頭的時候下人們只把大黃塞到了屋子裏頭,她不在院子裏的時候便方出來放放風,跑上幾圈。

這樣倒也讓一人一狗井水不犯河水。

今天的天氣十分舒爽,既沒有夏日那般炎熱,也沒有入冬那般寒涼,正午的陽光落在了人的身上照得先前的晦氣陰霾都散去了幾分。

明氏今個兒得空,便抱着品哥兒來尋了宋殊眠,這會二人正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着。

明氏問道:“聽聞你過兩日就要入宮了?”

宋殊眠有些發愁,畢竟她的身份地位比較尴尬,這皇太後又是把謝瓊嬰當做了寶貝來疼,定然也是像長寧公主那樣瞧不上她。

她心裏愁苦,卻也只是點了點頭。

明氏一邊哄着要到處亂爬不安生的品哥兒,一邊寬慰道:“放心,有瓊嬰在,皇太後也不會過分苛責于你的。”

仁聖皇太後是崇明帝和長寧公主的親母,在當上皇太後之前亦是正兒八經的皇後,只是先皇喜其他的妃子甚過于喜她,連帶着苛責了當初年幼的崇明帝。

若非當初謝沉堅定地選擇站在崇明帝的身邊,甚至跟着他一起謀逆,當今的皇帝還真不一定是他。

謝家對皇太後和崇明帝來說,是寵臣亦是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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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謝瓊嬰作為長寧和國公爺之子,自然是受盡皇太後的疼愛。毫不誇張的來說,比起長寧公主來說,她的寵愛有過之而無不及。

只要謝瓊嬰在皇太後的面前給她一二分臉,皇太後見了自然也不會過分為難于她。

宋殊眠知道此等緣故,卻還是笑不太出來。她素來會察言觀色,但她實在是看不懂謝瓊嬰,這人陰晴不定,今晨還在笑,下午就能垮起臉來,宋殊眠有時候都不知道他莫名其妙地氣些什麽。

先前偶聽得底下的丫鬟們議論,那仁聖皇太後疼愛謝瓊嬰到了極點,前些年宮裏頭有個宮女給謝瓊嬰倒水的時候不小心灑了出來,便叫皇太後活活杖斃而死;騎馬的時候謝瓊嬰自己個兒不小心從馬上摔了下去,當天晚上那匹馬就叫人烤了上桌......

等等此類風聲,駭得宋殊眠幾乎不能好眠。

宋殊眠知道謝瓊嬰這人受慣了人捧着,自然不會将她放在心上,誰知道到時候在皇太後面前又是什麽嘴臉,他要是在皇太後面前給自己甩了臉子,宋殊眠想皇太後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給自己這個替嫁娘子賜上三尺白绫。

品哥兒像是知道了宋殊眠的愁緒,一個勁地往她那邊伸手,宋殊眠從明氏的手上接過了他放到腿上,逗弄着他的小臉,明氏見她這樣喜歡孩子,說道:“你和瓊嬰怎麽還沒圓房?若是圓了房大概會好上一些吧,男人嘛,總是這樣的,你床上使點力氣他還能不依你?”

明氏多少也是個孩子的娘了,說起這話絲毫不覺得有什麽,倒把那宋殊眠一張臉說得通紅。

她的膚色白皙,這會臉色兩坨紅暈更顯氣色,明氏緊接着說道:“你生得這樣好,瓊嬰同你行了房事,還能瞧得上外頭的姑娘不成?你喜歡孩子,也只管生個下來,到時候和品哥兒作伴多好。”

現在二房因為世子一事鬧得有些難看,長寧公主沒少給明氏使絆子,然明氏是真心為了宋殊眠好,只想宋殊眠能在這個家裏站穩腳跟才規勸起了她。

宋殊眠是喜歡小孩,但她可不想生謝瓊嬰的小孩,這到時候遺傳了謝瓊嬰的神經兮兮,那可還得了。

這些時日的相處,宋殊眠發現謝瓊嬰看着也不像是個重欲的人,那整日裏頭混在秦樓楚館幹嘛呢,況說每日裏頭也就喝酒玩樂,這樣渾渾噩噩度日有勁嗎?

明氏在這呆了許久,臨近傍晚的時候才帶着品哥兒走了。沒了明氏和品哥兒,院子一下又空了下,給謝瓊嬰的那幾件冬衣也繡完了,院子裏的事務也忙完了,宋殊眠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要幹什麽去了。

她就這樣在院子裏坐了許久,黑夜籠罩了蒼穹,天上只有稀稀疏疏的月光,沛竹知道宋殊眠喜歡一個人發呆,便也沒有催她進屋。

晴萱想去勸也被沛竹攔了去,她沖晴萱搖了搖頭說道:“讓三奶奶一個人坐會吧。”

宋殊眠說到底也不過才十六年歲,縱是再怎麽懂事卻也是會累的,累了她就喜歡一個人坐着,從前沒人催一個人便能坐個一天。

謝瓊嬰今天和趙承軒去了京城附近一處河邊垂釣來打發時間,那趙承軒下午的時候就知道今天運氣不佳,定然什麽也撈不着,趕緊及時止損打道回府。偏謝瓊嬰不信這個邪,又坐了一個晚上,結果也是空手而歸。

時至辰時,院子裏頭已經沒了人,只那桂花樹的秋千上還靠坐着一人。宋殊眠上身着粉藍琵琶袖圓領比甲,下穿流光馬面裙,随意绾着的發髻上頭插着一支琉璃白玉簪,少女倩影婀娜,肌膚潔白若雪,在漆黑的夜裏宛若綻放着耀眼的光芒。

夜風迎面襲來,秋天的風帶了一絲涼意有些許割人臉,謝瓊嬰面上一如往日的神情,然那眼中卻展露了一絲笑意。

這樣黑的天,有個人陪着終歸是好的。

終歸是個十九歲的少年,縱使再如何不堪,也會叫這樣的情形觸動。

謝瓊嬰走至宋殊眠跟前。

宋殊眠本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眼前忽然黑了一片。

擡眼望去,謝瓊嬰一身黑衣,面如冠玉,一張臉叫細密的光映照得如同白瓷一般,此刻正居高臨下地俯視着自己。

宋殊眠回過神來,才發現天已經這樣晚了,晚到謝瓊嬰都從外頭回來了。她還未開口,卻聽得他問道:“你是在此處等我嗎?”

他的嗓音微啞,聽着像是許久沒說過話了,那雙黑眸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其實不是的,然看着謝瓊嬰的神色,竟像是有一二分期待的模樣,她還是點了點頭。

“嗯,在等郎君呢。”

她仰着頭的時候脖頸更顯修長瘦弱,再往上看去是一張豔麗的紅唇,眼神若流動的春水。

謝瓊嬰哪裏不知道她在撒謊,只是輕笑一聲,他笑得真心實意,笑容明朗在這樣昏暗的環境下都快要晃了她的眼。

宋殊眠有些後悔騙了他,因為他笑得是那樣的開心,讓她心裏有些過意不去了。

她從秋千上跳了下來,然卻因為坐了太久導致雙腿發麻,兩腳沾地,直撲撲就要往地上倒去,宋殊眠吓得不行,雖旁邊站着謝瓊嬰,但以她看來,謝瓊嬰定反應不過來扯她,沒了法子,她只能閉緊了雙眼只等着接下來的疼痛。

腰上被一只大手攬住,宋殊眠只覺腰間一緊便被攬進了謝瓊嬰的懷中。

變故發生得突然,好在謝瓊嬰反應迅速。宋殊眠後怕在他的懷中喘着粗氣,女子的喘息聲在這漆黑的夜幕之中格外的清晰,若有若無地想起刺進了鼻子。

宋殊眠晃過了神來想從謝瓊嬰的懷中出來,然他卻沒有想松開手的意思,反而攬得愈發緊了。

謝瓊嬰發現,他不排斥宋殊眠,他甚至喜歡和宋殊眠親近。

以往席月不是沒有想爬過自己的床,但她縱是脫光了在自己的面前卻也沒有感覺,在青樓裏快活的時候就算是情至濃時也下不了手,而如今就這樣抱着宋殊眠他卻有了那種想法。

他不是君子,不會管宋殊眠怎麽樣想,有了想法便直接把人打橫抱起。

宋殊眠慌了,“你......你要作甚?”

謝瓊嬰笑着對她說道:“總該圓房了不是嗎?”

宋殊眠看他這個架勢,知道今晚是躲不過去了。

他不管懷中的宋殊眠臉色吓得發白,只是進了屋後擡聲喊道:“備水。”

那邊候着的晴萱和沛竹對視了一眼,便知道這是要圓婚禮當天沒圓的房了,二人忙低頭退出了裏間,去外頭燒起了水供一會完事之後再用。

謝瓊嬰将宋殊眠放到了床榻之上,蹲在地上為她脫去了繡花鞋,後又為她褪去了鞋襪。

宋殊眠見他上來又要脫衣服,急急喊道:“還沒沐浴呢!”

“不用了,幹淨的。”

宋殊眠暗罵,先前還嫌人髒,現在怎突然這樣急,連這都等不及了。謝瓊嬰都這樣說了,自己也不能再說什麽了。

宋殊眠婚禮當天是看過那些行房事的畫冊,她知道這麽一回事,然如今忽然要做,心中難免有些不安。

屋內的燈還掌着,身下的人面上紅得都快滴出了血來,謝瓊嬰察覺到了她的緊張,好心地伸手将她小臂擡起搭上了眼,輕聲說道:“既然害怕,那就不看了。”

略帶低沉的嗓音在這一刻帶了些意味不明的味道,蠱惑着宋殊眠的心。

他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耳側,本來遮擋眼睛的手後去捂住了嘴,生怕喊出了什麽難堪的聲音來,謝瓊嬰一開始還曾克制,然到了後來再沒了耐心和斯文,偏宋殊眠推他也推不開,到了最後只能攀着他脖子求饒。

偏偏越是求,換得他越是用力。

火紅的床幔斷斷續續晃蕩了合計半個時辰的時間才停,期間宋殊眠昏了不知道幾回。

事後,謝瓊嬰穿好了中衣起身,看着床上昏死過去的人才發覺自己方才有多過分。

這場房事确實如同謝瓊嬰印象中的那樣,女子哭喊,男子失魂。

但,他一點都不曾排斥宋殊眠,甚至想要叫她跟着自己一同沉淪。

謝瓊嬰想,徐彥舟做過最好的事就是把宋殊眠送到了他的身邊,除了偶爾會耍耍小性子以外,他很滿意宋殊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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