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二根紅線（十三）

“你回來晚了。”白芷菡坐在椅子上，沒有回頭，徑自說道。

楚臨轅推開監控室門的動作一頓，“什麽意思？”

“楚先生還是自己看看吧。”白芷菡放松下來，坐在椅子之中。

監控屏幕上，璃小草站在秦俪宣和程義白的面前，疑惑又警惕。“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自然也沒有瞞得住的事情。”白芷菡又說。

楚臨轅猛地沖到屏幕前，“西西！離開那裏！！”他失态地喊完之後，才想起拿起變聲器，穩了穩自己的聲音道：“請玩家将無關人員清理出場。”

秦俪宣聽見了聲音，沖着璃小草說，“西西，回到你原本呆着的地方去。等媽媽來找你。”她确定背後的那個人是楚臨轅，也确定楚臨轅不會傷害自己的親生女兒，所以将璃小草趕走是必要的。

璃小草站在原地猶豫不決。從她的角度看去，黑暗中程義白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坐在地上，自己的母親頭上帶着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頭罩。黑乎乎的城堡中陰風陣陣。

璃小草想到了行為舉止怪異的楚臨轅，料定問題是出在了楚臨轅的身上。可是楚臨轅現在在哪呢？

她離開了大廳，在走廊中穿梭，總不見楚臨轅。頭頂的燈也打不開，有人故意斷掉了城堡中的電。

楚臨轅看着璃小草的身影又隐入黑暗之中，面色變換幾何，最後決定出去尋找璃小草，如此便給了白芷涵可乘之機。

“嘶——”白芷菡倒吸了一口氣，雙手從背後伸出。她細白的手腕上多處兩道滲血的印子，當地一聲，一個斷開的镯子順着她的手心滑落。

白芷菡輕手輕腳離開了監控室，往大廳走去。

而此時此刻的大廳，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程義白的眉頭一簇，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秦俪宣看不見程義白的狀态，但也本能地感覺到了不好，連忙跪在了程義白的面前，“你怎麽了？”

“冷……”程義白張嘴，震驚地看見自己一股白霧随着他的話音從他的雙唇之間溢出，“剛剛我的手腕被一個尖刺刺中，好像有什麽東西注入了我的體內。”

程義白無力地順着牆壁滑下，“我，我要沒有力氣了，俪宣，看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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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義白難受地閉上了眼睛，秦俪宣試探着伸出自己的雙臂，小心翼翼地将程義白擁入懷中，就像夢中做過的一模一樣。好冰！這是她的第一個感覺，秦俪宣感覺自己身體的熱量被程義白帶走，但是依舊不願意放手。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奇異的香味，秦俪宣的眼皮也越來越沉。

大廳的門口出現了一個嬌小的身影，白芷菡看着抱在一起的兩個人，沉默了許久，突然冷笑了一下。她垂在身側的手握緊成拳，知道此刻自己的“富有”已經不能使自己大度地看着秦俪宣和程義白相處下去了。

患難見真情的事情不能發生。

白芷菡捂住自己的口鼻，等空氣中的迷煙大部分散去之後才上前去。

“站住！”身後響起了楚臨轅的聲音，白芷菡回過頭，看見楚臨轅從黑暗中逐漸清晰的身影，“我果然低估了你。”

一連串鮮紅的血珠從白芷菡手腕處的傷口滲出，走了這麽遠的路都沒有幹涸的血跡，足以說明她對自己下手有多麽狠。

白芷菡回過頭，先是靜靜地看着楚臨轅，她的目光延伸到了楚臨轅的身後，突然勾唇笑了一下。随後，她飛快轉身，将身後展示臺上的花瓶摔碎，從地上撿起一片尖利的瓷片，向楚臨轅沖了過去。

楚臨轅皺眉，不知道白芷菡準備幹什麽。

白芷菡用力将撞開，繼續往後跑。一回頭，楚臨轅猛地明白了過來。他身後不遠的地方無聲無息地跟着一個矮小的身影。璃小草正在往這邊走來，她無法避免和白芷菡迎面撞上。

白芷菡手上還拿着瓷片……

楚臨轅長臂一伸，将白芷菡用力拽回，“你要做什麽？”

“放手。”白芷菡警告道：“你難道希望自己的女兒看見自己這麽癫狂不堪的一幕嗎？”

楚臨轅：“不放，把你手中的瓷片放下。”

白芷菡咬牙，反手将瓷片向楚臨轅頸間的大動脈劃去。既然自己的敵人是一個沒有正常道德觀的變态，那也不必用正常的手段對待他了。不如反抗。

白芷菡有一點支持：璃小草就要來了，楚臨轅必定會收斂。

白芷菡有一點小心思：給程義白看看，到底哪個人才是那個為了他付出更多努力的人。

可是事情終究不會如她個人的心思發展。在着一場豪賭之中，白芷菡注定是一個失敗者。

楚臨轅的瞳孔緊縮，手腕一轉，彎刀就朝白芷菡的脖子上抹去。鮮血從自己身體中流盡的感覺很不好受。

白芷菡只覺得世間的景象都像變成了慢鏡頭，她慢慢地滑倒在冰冷的地面上，璃小草慢慢地怒吼，一道強烈的光将楚臨轅撞到了牆上。

随後是程義白的臉。

他站在寒冬的便利店門口，手上拿着兩杯熱牛奶，高挑的身影是那麽地出衆。白芷菡忍不住，上前去，特別傻地來了一句，“帥哥的牛奶是這家便利店裏買的嗎？”

程義白低下頭，面無表情地将牛奶塞進她的手裏，“送給你吧。看見熱牛奶就習慣性地買多了。”

白芷菡看着自己手中的熱牛奶，轉頭，問程義白，“這樣不好吧？”

程義白轉頭，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你覺得不好嗎？”

白芷菡一噎，沒有回答。

程義白嘆了一口氣，似乎是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邁開步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同一個空間的兩個不同的人，進行着相似的回憶。秦俪宣在沉沉浮浮的眩暈昏迷之中，走上了一條熟悉的街道。

程義白的身影逆着光，他停在路口，在等待。她占到程義白的身旁，程義白就開始往前走，所以秦俪宣很清楚程義白剛剛的确在等自己。

“你有什麽想喝的嗎？”程義白突然問。

“牛奶。”秦俪宣搓搓手，笑道：“我還挺喜歡喝牛奶的，你喜歡什麽？”

程義白沉默了一下，回答，“涼白開。”

秦俪宣：“啊？”

程義白：“騙你的。”

秦俪宣覺得那條路很長，自己竟然走不到盡頭。看不見說好的熱牛奶，看不到身後的路。

似乎有人說過，最痛苦的不過是和自己喜歡的人是兩條平行線，從來都沒有相交的機會。但是秦俪宣知道，相交其實比平行更加痛苦，因為只有一點，那一點之後兩個人只好漸行漸遠。明明看見了這個結局，她還是要走下去，并且拼盡全力希望自己能和程義白平行。

程義白出去讀書的時候會遇見白芷菡。他最後會按照自己的想法對符合自己理想型的白芷菡産生感情，意外闖入他的生活的秦俪宣只好成為一個重要的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