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二根紅線（十四）
陰寒的海風将秦俪宣的頭發吹亂，她踉跄着步子先程義白一步跑入城堡中。
一看見裏面的情景，秦俪宣就會不由自主想起多年以前那個悲劇。那次以白芷菡身死，楚臨轅和璃小草昏迷作為終結。璃小草不久之後醒來，不再記得這一段往事，楚臨轅一直昏迷，無法受到他應有的懲罰。
“漸軒！”秦俪宣跑進城堡之中，看見倒在地上的程漸軒，上前兩步，跪倒在地。她的雙手捧住程漸軒的臉頰，手指一顫，“快點叫救護車。”
程義白上前一步，“怎麽了？”
秦俪宣：“和你當年一樣。”她嘆了一口氣，不知道是在笑還是在哭，“我一開始竟然沒有想到，他想做的事情根本就是和當年一模一樣啊。”
楚臨轅轉過身，将身後的門關上，反鎖，“他們來的真快。”
璃小草：“我還是不太明白，為什麽你最後殺害了白阿姨。因為自始至終，白阿姨和你所遭受的事情都沒有半點幹系。”
楚臨轅的動作一頓，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我知道了。”璃小草繼續說，“大概是因為她的反應和你想象的不一樣吧。”
“你覺得秦俪宣嫁給你是因為被生活逼迫下不得已的選擇，所以想知道秦俪宣在自己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會不會放棄程義白。你以為白芷菡看見他們倆扶持的一幕幕會和你一樣惱羞成怒，反而傷害自己丈夫，卻不料白芷菡根本不會這樣做。”
“在最後的關頭，你看見的是，秦俪宣對程義白不離不棄，白芷菡怎麽都不願意傷害‘背叛’了自己的丈夫，哪怕一句壞話都不願意說。”
“這個世界似乎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樣，似乎全世界都在嘲笑你，說：只有你一人是惡毒的。”
“夠了！”楚臨轅打了璃小草一巴掌，“閉嘴，你明白什麽？”
“都是他們的錯！！！！！”
璃小草半邊臉疼得發麻，她的嘴角滲出血絲，她連連後退幾步，捂着自己的臉，“你仔細想一想，真的全部都是別人的錯嗎？”
楚臨轅的目光一沉。正在這個時候，書房的門被外面拍響，警察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不要輕舉妄動，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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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臨轅無力地笑了一聲，“來得及？我已經殺過一次人了，上一次能讓我安然無恙不過是因為我受傷昏迷了。”
他提高了聲音，“叫秦俪宣來見我。”
秦俪宣出現在門口，她的手指屈起，還沒有敲響房門，就聽見喀噠一聲，裏面的人将反鎖的門打開了。
楚臨轅手中拿着锃亮的彎刀，細細的刀刃抵在璃小草的脖子上。
“西西！”秦俪宣擡頭，緊張地看着楚臨轅，“她可是你的女兒啊。”
楚臨轅的手臂瘦的只剩下一層薄薄的皮，手上的青筋突起，指關節發白，仿佛在下一刻他的手就會一抖，将刀落下。他嘆了一口氣，“誰知道她是不是我女兒呢。”
程義白出現在秦俪宣的身後，“你知道她是。”
“出去！不要出現在我面前！”楚臨轅看見程義白，情緒一下子變得激動，手一抖，就在璃小草的脖子上落下一條血線。
程義白舉起雙手，“好，我走，你不要傷害她。”
等程義白消失之後，楚臨轅的雙肩一松，才又恢複了原來的樣子。
秦俪宣問他，“你想和我說什麽？”
“聽說故意殺人罪是死刑？”楚臨轅的神色淡漠，像是說一件和自己毫不相關的事情。随着他的話音響起，璃小草的眼前似乎又出現了白芷菡死去的時候血腥的場景，她的身子顫了一下，脖子險些擦過彎刀。
秦俪宣明顯也看見了這一幕，神色緊張起來，她咽了一口口水，“是。”
“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難過？”楚臨轅問。
秦俪宣剛張開嘴，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又聽見楚臨轅加了一句，“不要說謊，我想聽聽你的真心話。”
秦俪宣眨了一下眼睛，眼睛有點澀，“我恨你。”
盡管預料到了這個答案，楚臨轅還是覺得自己心口一痛，“繼續說。”
“我不得不承認，我一開始做錯了。選擇你就是一個錯誤，這個錯誤是我在十五年前才意識到的，一開始我只是覺得雖然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但是既然和你在一起了，我就要讓自己慢慢地喜歡上你，就算不能夠也要負責，把你當成親人。”
“其實那天，我出門的時候就做了決定。這是最後一次了，以後只要沒有必要，我真的要斷絕和程義白的交往了。”
“那天？”楚臨轅的嘴唇顫了顫。
“你遞給我傘的時候。”秦俪宣無奈地笑了一下。
當——
楚臨轅的五指一松，彎刀落在了地上，“真的？”他顫着聲音問道。
秦俪宣靜靜看着楚臨轅，“可是那天過後，我開始恨你了。”
紅藍色的燈光順着公路一路遠去。秦俪宣抱着璃小草，整個人都在顫抖。她拿起手機，打電話給程義白，“喂？程漸軒怎麽樣了？”
“還好，情況還算穩定，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程義白的聲音有些疲憊。
秦俪宣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病人還沒有清醒過來，探望的家屬能安靜的就安靜點吧。”護士提醒道。
“嗯。”璃小草點點頭，抱着花，扭開了病房房門。
程漸軒躺在床上，阖着雙眼，像只是陷入了沉睡一樣。璃小草輕輕将身後的房門合上，将花束放在了桌子上，拉了一個椅子坐在了病床邊上。
陽光從病房的窗戶外落入，璃小草看着程漸軒的側臉，突然嘴角一彎，伸出出手輕輕描摹着程漸軒的輪廓，從他的眉骨到鼻梁，最後落在那兩片薄唇上。程漸軒的唇涼涼的，弧形優美，透露出淡淡的粉色。
璃小草撐起身子，向前傾，低下頭偷偷親吻了程漸軒。
程漸軒的眼睫顫了顫，突然睜眼。璃小草吓了一跳，連忙後退，想離開病床。
程漸軒卻不如她意，雙眼一彎，眼角洩出零星笑意，随後雙手從璃小草的身後一攬，将人完全帶倒在自己的懷中。
病房的玻璃窗上貼上了幾張稚嫩的臉龐，他們的眼底寫着震驚，一個個嘴巴長大，發出，“哇——”的聲音。
程漸軒放開璃小草，轉過頭，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惱羞成怒道：“你們在看什麽？？”
璃小草低下頭，将碎發撩到耳後，“都是來看望你的同學啊，那就都進來吧。”
程漸軒炸毛，“不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