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霸王與小花貓(九)
小霸王與小花貓(九)
香霧袅繞中,緩緩地浮出一張如玉的臉龐,衛玄臉上是讨好的笑容,他輕輕地替老夫人捶着腿。
成敗就在祖母身上了,若是教祖父知曉他才回國子監,便同那梁晟鬥毆,只怕祖父要讓他吃一頓板子,打得他屁股開花,随後差人把他給叉出紫衣侯府,扔到明州府那鬼不拉屎之地。
他衛玄在名頭,雖是紫衣侯,論起來,在這紫衣侯府,也應當算說得上話之人,偏偏祖父教訓起他來,卻是從不顧他紫衣侯的身份,他雖是侯爺,卻連半個世子都比不上。
所幸,他在紫衣侯府,還有祖母這座大靠山,祖父雖愛教訓他,但有祖母在,總是祖父先敗下陣來。
“祖母,孫兒捶得如何?”
老夫人睜開眼,語氣中帶着幾分斥責,道:“玄哥兒,你才回京城幾日,便同你的同窗鬥毆,若是再給你些時日,那宮中的寶座,你是不是也要去坐一坐?”
那梁晟算勞什子同窗?衛玄輕哼了一聲,他和那梁晟只有欺人太甚之恨,并無同窗之誼,天曉得若不是因着新帝的生母姓梁,憑着梁尚書之前的官位,梁晟這厮能不能進出國子監,還是另說呢。
衛玄站到一旁,垂着頭,撇了撇嘴,道:“祖母如今也不疼孫兒了,還不如孫兒這就去找祖父,不過是跪幾日祠堂罷了,左右孫兒在明州府待了半年,什麽苦沒吃過,至多又在明州府待個一年半載的罷了。”
見衛玄一副賭氣的模樣,老夫人再也繃不住,她戳了戳衛玄的額頭,慈愛地道:“怎麽?你從小到大惹下多少禍事,不都是祖母在你身後,給你擦屁股,連你當初得罪了廢郡主謝容,也是祖母親自去求謝太後……罷了,不提那些舊事,如今你翅膀硬了,祖母說你兩句,便不成了?”
難不成祖母這是願意替他遮掩?衛玄心中一喜,忽然覺着保住他的屁股、不讓它開花這事有望。
一邁進餘蔭堂,二夫人李氏便瞧見了在老夫人身旁陪笑的侄兒衛玄,她的臉上浮起笑,眉目柔和地道:“娘,姜先生派來的人,兒媳已經打發了。”
老夫人瞥了李氏一眼,微嗔道:“你倒是好性子,這樣大的事兒也敢攬下來,若是教你爹知曉,不知又要生出什麽波濤來。”
李氏在一旁坐下,端起茶盞,撇了撇浮沫,道:“天塌下來,不是還有娘替兒媳頂着麽?”
聽到這些話,衛玄如何猜不出來是二嬸是在祖母授意下才打發了姜先生的人,他歡喜地沖李氏和老夫人拜了拜,道:“祖母和二嬸的恩情,阿玄記着了。”
“你是老身的心肝兒,祖母如何能讓你受委屈?就是你祖父他委屈你,祖母也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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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玄心中一喜,他就知曉,祖母心裏還是看不得他受委屈的,他緩緩道:“祖母,說起來,孫兒委實冤枉得很。”
老夫人和李氏看了彼此一眼,老夫人挑了挑眉,道:“你且說說你哪裏冤枉了?”
衛玄連忙将與梁晟鬥毆一事細細講來,待他說完,老夫人和李氏俱是一愣,老夫人輕聲道:“梁晟?這名字聽着倒是耳熟得很。”
在侯府多年,李氏自然能猜出老夫人的心思,她連忙會意地道:“娘可還記得前些日子,梁家到侯府來求藥之事?梁家求藥,便是為着梁家的這根獨苗梁晟。”
老夫人微微颔首,道:“梁嬈的弟弟?”
“正是,梁晟上頭還有兩個姐姐,梁二姑娘梁嬈,梁大姑娘梁婉,梁婉出嫁多年,如今在冀州府。”
“若是梁家的人,倒不足為奇了,”老夫人道,“玄哥兒,這梁晟看着倒是個有城府的,你日後且上點心,莫要再被他算計了。”
衛玄連連點頭,他在梁晟這厮身上栽過一次,難不成還會栽第二次麽?梁晟這厮敢陰他,就莫要怪他對梁晟下黑手了。
心願既遂,惦記着疏影院裏的苔枝,衛玄便歡喜地出了餘蔭堂,剛從餘蔭堂出來,衛玄便驚覺他仿佛把荷包丢在餘蔭堂了。
那可是謝容的荷包,他還等着哪一日謝容被捉回來了,他拿着這荷包去找謝容算總賬呢。
衛玄擰了擰眉頭,連忙回了餘蔭堂,守在外面的丫鬟本欲通禀,衛玄卻想着不過是取個荷包,便擺了擺手,示意丫鬟不必通禀。
還未踏進去,衛玄便瞧見了落下的荷包,他拾起荷包便欲回疏影院,卻聽房中傳來二夫人李氏的聲音。
“娘,玄哥兒他性子一向跳脫,也不肯好好讀書,宮宴那晚太後的話倒是點醒了兒媳,兒媳便有了給玄哥兒娶親的念頭。可憐玄哥兒他爹娘走得早,他的親事只能由我們這些做嬸嬸的代勞,兒媳便将此事說與夫君,夫君也覺着甚好,兒媳想着,玄哥兒娶了妻,想來也能收了那些有的沒的心思。不知娘覺着如何?”
老夫人道:“你不說我倒是忘了,玄哥兒他如今也大了,若是給他娶親也不錯,你可有什麽人選?既是玄哥兒之妻,必定要大大方方才行。”
李氏道:“兒媳還未打聽,若娘也覺着好,兒媳便去好好打聽打聽。”
一盆冷水從頭澆下,衛玄愣了愣,捏着荷包的手也緊了緊,顧不得去同祖母辯駁,連忙回了疏影院。
心事重重地踏進疏影院,衛十八便迎了上來,衛玄自是沒有同他說話的興致,他擺了擺手,便把自個兒關在了房中。
把荷包扔在桌上,衛玄呆愣地坐在窗前,雙手撐着臉,他活了這麽多年,從未想過娶妻一事,尤其是在謝容那惡女扒光他的衣衫,還将他摸了個遍後,他對女子更是沒了半分興趣。
讓他娶妻,還不如殺了他。
從前,他哪怕再頑劣,祖母可從未起過這些心思,如今,衛玄嘆了一聲氣,這還不如被打得屁股開花然後扔到明州府去呢。
衛玄微微嘆了一聲,轉過頭,看向羅漢床上的小花貓,道:“苔枝,這可如何是好?祖母非要給爺娶妻,給你找一個女主子,這世間女子……爺瞧着與謝容那惡女都沒甚差別。偏偏……祖母她們還希冀爺娶妻後,會好好讀書。”
衛玄委實不明白,為何祖母總是覺着他娶了妻之後,便會用心讀書呢?
謝容舔了舔毛茸茸的爪子,衛玄的話她并未放在心上,左右他們彼此看對方都不順眼,衛玄覺着她是惡女,她還覺着衛玄是纨绔呢。
她幽深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那個荷包,荷包的樣式極簡,只繡着一枝海棠花,若她記得沒錯,那是她丢了的荷包。
這荷包,她找了許久,倒是未曾想到,竟在衛玄手裏,按理說,衛玄這厮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為何還留着她的荷包呢?
謝容輕輕地搖了搖頭,衛玄如何,并不是要緊事。過幾日便是燈會了,若是衛玄肯帶她出去,她指不定能找着聯絡青玉的法子。
至于老夫人給衛玄娶妻一事,與她何幹?她伸了一個懶腰,從容地跳上書桌,尋了個安逸的位置便閉目養神起來。
衛玄忽然拍了拍腦袋,他猛地沖上前去,抱起小花貓轉着圈,道:“苔枝,你真是爺的福星。”
被轉得暈頭暈腦的謝容不解又微怒地看着衛玄,她分明什麽也未曾做過。
她正要把爪子拍上衛玄那張攤餅都嫌大的臉,卻聽衛玄道:“爺真是傻!怎麽被祖母的話一吓,就忘了這一茬呢?讀書讀書……既然祖母因爺不肯好好讀書一事要給爺娶妻,只要用讀書上進一事,胡亂将祖母搪塞過去便是,還為這事愁了那麽久。”
衛玄得意地一笑,他這大好的人生,怎能用在那些同謝容沒甚差別的庸脂俗粉身上?
他如今雖登上了京城第一霸的寶座,但還未做出什麽功績來,如何能為兒女情長所耽?還沉迷于溫柔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