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霸王與小花貓(十)
小霸王與小花貓(十)
“侯爺,您要的東西。”
恭敬地将一大沓紙放在桌上後,衛十八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衛玄,他委實佩服侯爺,竟敢拿老侯爺罰侯爺抄的《論語》,去糊弄國子監的姜先生。
老侯爺和姜先生還蒙在鼓裏,毫不知情,偏偏侯爺還總是一副物盡其用的模樣,放眼大宋,敢這麽玩的,也只有他家侯爺了。
換做是他,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這麽玩,老侯爺的家法可不是吃素的。
瞥了一眼桌上的那沓紙,衛玄笑了笑,微微颔首,道:“祖父可曾發覺?”
衛十八搖了搖頭,道:“老侯爺并未發覺。”
“十八,做得甚好,過幾日燈會,爺帶你去逛逛。”
衛十八哭笑不得,侯爺去逛燈會,若是惹出什麽幺蛾子,不還得是他在後面想法子擦屁股麽?
他還未來得及說話,衛玄便擺了擺手,道:“你先退下罷,明日爺還要早早去國子監呢。”
衛十八退下後,衛玄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他盤着腿,将小花貓放在腿上,捏着它的兩只白爪子,輕聲道:“苔枝,爺想着,過幾日帶你去逛燈會,你可開心?”
衛玄帶她去燈會,自然是好事,只是……謝容擰着眉,若是衛玄能松開她的手,她指不定會更開心。
困意襲來,衛玄忽然打了一個哈欠,他定是這些日子操勞太多,衛玄伸了一個懶腰,随即抱着小花貓,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謝容猛地睜開眼,盯着衛玄的臉看了半晌,她才睜開眼看向窗外。
她想到了不必等到衛玄帶她出去,也能聯系上青玉她們的法子。
艱難地從衛玄的懷抱中掙脫出來,謝容悄聲跳上窗,在紫衣侯府多日,她對紫衣侯府的各個院子早已摸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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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容不迫地出了紫衣侯府,往城外的破廟而去,在破廟的青磚下,藏着海棠紅,那是只有青衣樓之人才看得懂的煙花,她從前無事,便藏了一些在那破廟之中。
到破廟時已是子時,謝容扒拉着青磚,等她放好煙花,已是小半個時辰之後的事了。
破廟中帳幔重重,于她而言,正是一個再好不過的地方。
謝容扯下一塊破布,叼着它上了梁,将它挂在梁上,青玉雖是她的心腹,但連宋珩都會害她,更何況她附身在這只貓上,她委實不敢貿貿然告訴青玉實情。
挂好破布後,謝容跳下了梁,有這衣衫在,隔着帳幔,加之窗戶關着,房中昏暗不明,旁人只會覺着帳幔中有人。
準備好所需之物後,謝容便蹲在帳幔後,等着青玉到來。
“郡主,您還活着?”
帳幔那頭傳來青玉和青水微顫的聲音,謝容心頭一熱,若不是她如今還是只貓,若不是這事太驚世駭俗,她定要好好同她們說說話。
她失蹤許久,生死不定,青玉她們定急壞了,只是,她如今不過是幽魂一縷,如何能算活着?
謝容沉默着,她雖無法親口回答青玉所問,但所幸還有這些木板在。
謝容用爪子沾可點水,輕輕地在板子上寫下要說之話,随後将板子推了出去。
青玉拾起板子,只見上面寫着:青玉,青水,我如今不便見人,不便出聲,你我只隔着這帳幔說話便可。
這的确是郡主的筆跡,郡主真的還活着?青玉心裏咯噔一聲,郡主不便見人,也不便說話?新帝究竟對郡主做了什麽?
“郡主……青玉想見一見您。”
“青水也想見您,屬下和青玉跟在您身邊多年,不管您成了什麽模樣,屬下都……”
她何嘗不想見青玉?謝容在心底微微嘆了一聲,随即又在一塊木板上寫道:若你們執意要見我,我會即刻離開。
寫完,謝容便将木板推了出去,看清木板上的內容後,青玉和青水俱是一愣,兩人連忙道:“郡主吩咐,屬下定會遵從。”
謝容舒了一口氣,第一關總算是闖過去了,她在木板上寫道:青笙他可還好?
那日她飲下毒酒前,吩咐青笙去梁家查探梁尚書的隐秘,也因此,青笙沒被牽扯進來,但她心中卻總有幾絲不安。
待謝容推出木板後,青水即刻拾起木板,微微一愣,随即哽咽道:“青笙他沒了。”
如一道驚雷劈在頭上,謝容幾乎愣在當場,她驚愕地抓起一塊木板,寫出疑惑,将木板推了出去。
青玉拍了拍青水的肩,道:“青笙那日去了梁府後,便再沒回來過,屬下和青水夜探梁府,在梁府的地牢中,找到了青笙的青衣令,後來……”
青衣令是青衣樓之人的信物,瞧着只是一塊尋常無奇的玉佩,但卻另有乾坤,非死不離身,若青笙他沒了青衣令……
青笙是先帝送她的暗衛,幾乎是陪着她長大,青笙一向沉穩有禮,怎麽會……謝容閉上眼,掩去眼中的痛意。
按下心頭的驚痛,謝容在木板上寫道:可查明了?青笙他的确……
青玉道:“千真萬确,據梁府的暗樁所言,那日梁府的确捉到了一個毛賊,毛賊被打死後扔去了亂葬崗,屬下……”
青水忽然凝噎道:“屬下在亂葬崗找到了青笙的屍首,青笙的臉被劃花了,但那屍首身上的胎記,與青笙身上的胎記相同,郡主,是梁家動的手。”
梁家怎麽敢?謝容睜開眼,在木板上寫道:盯緊梁家和宋珩,我要他們血債血償。
看清謝容推出來的木板上所寫後,青玉一愣,道:“郡主,您的失蹤,果然與新帝有關?”
宋珩何止與她的失蹤有關?宋珩是親手将毒酒送到她面前之人。
謝容苦澀一笑,在木板上寫道:宋珩與謝家為一丘之貉,我失蹤後,謝家與宋珩如何應對?
看清木板上所寫後,青玉連忙答道:“謝家、謝太後、太皇太後與新帝,均派了人尋找郡主的下落,還有,謝家在您失蹤後,便将您名下的店鋪轉到了他們名下,只是屬下早已有所準備,他們搶去的,不過是些爛肉。”
好一個詩書傳世的謝家,好一個溫良恭儉的謝太後。
這些人倒是一如既往,面子功夫一點都不肯落下,謝容輕笑了一聲,往日的榮華郡主,如今不過是個死人,縱是有人有心尋她,只怕也找不着她,何況這些人果真有心尋她麽?
不過,宋珩與謝家都以為沒了她便能安安穩穩,她偏偏要攪得他們不得安寧。
宋珩不是一直想要謝家的權麽?她如今便把這塊肥肉送給他,權當做她送他的第一份禮。
謝容在木板上寫道:把謝微、謝徵貪墨之事抖出去,至于皇陵一事,先放到一旁。
青玉一愣,道:“郡主,您這般是……屬下明白了。”
用爪子沾着水在地上寫了八個字後,謝容便跳出窗去。
久久未有回應,青玉撩開帳幔,卻見其中空無一人,窗戶半開着,青水跳出窗外,月色蒼茫,并無半個人影。
青水悵然若失地盯着那塊懸在梁上的破布,道:“青玉,外面沒有人,郡主已不知所蹤,郡主她……為何要躲着我們呢?”
青玉愣了愣,随即指着地面,道:“青水,快進來,郡主給我們留了話。”
地上的水跡未幹,只見地上寫着:初一十五,會于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