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危機
危機
童音何止是冷落了唐熠,她簡直是将唐熠忘出了海馬體。
童音抹了抹眉毛,腦瓜頂冒着傻氣:“嘿嘿。”
直杵杵的站在童音身後那麽久,她只顧着給蘇見擦臉擦衣服,一眼都沒看他,唐熠心裏邊不悅,情緒不高,他學着童音的樣子,敷衍應對。
“嘿嘿。”
笑的特別醜。
童音笑容僵在臉上,讪讪的吧嗒兩下嘴,沒吱聲。
“你不是要玩賽車嗎?去吧。”
彼此沉默了幾分鐘,唐熠扯起嘴角,道了這麽一句。
三好青年唐熠家教嚴格,自小被父親灌輸了“三不思想”。
一、不輕易放過人生中任何一個機會,必要時可以主動争取。唐父認為:主動代表一切可能與不可能的産生。
二、不忽略生活中任何一件小事。唐父認為:人之所以成功,細節往往起到絕對作用。
三、不在不合适的場合做不合适的事、說不合适的話,比如該學習的時候不能打游戲。嗯……這裏被唐父用小紅筆劃成了重點。唐父認為,人應當活到老學到老,學習使人奮進,游戲往往是堕落的根源。
所以,謹遵法旨的唐熠二十六年的人生統計玩游戲時間不超過一個小時。
賽車這一類偏向刺激的游戲,始終被唐父列為“十級不可觸碰”之行列。
唐父認為,越追求刺激的人越無法安分,真正的偉人都是在無數個寂寞的夜裏沉甸出來的。
唐熠根本不可能玩。
一不小心就惹他不開心了。
童音扁扁嘴,“不玩了。”
“我沒生氣,你想玩就玩吧。”
童音這人身上最大的特點就是太會換位思考了,什麽事都為別人考慮,雖然贏得了好人緣,但有時也會被人有機可乘,吃了暗虧。也說不好這算是優點,還是缺點。
早就聽聞東北人性格爽朗,不拘小節,不擅長斤斤計較,唐熠不清楚是不是每一個東北人都不拘小節到童音這種地步,他只是覺得她有點傻。
不過還好,打小就有人誇他精明。
樂于助人是中華傳統美德,他作為社會主義接班人,自然是要和童音互補一下的。
“你沒生氣?”
童音審視他。
她和他認識十年,他動一下手指頭她都曉得他要說什麽,他生沒生氣她還看不出來?
“我大人有大量,不生女人的氣。”
“我在你眼裏什麽時候成為一個女人了?”
她記得他之前總是男人婆男人婆的喊她,不過想一想确實好久沒聽到這個稱呼了,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不叫她男人婆了呢?
一個月前?半年前?一年前?
童音記不得了。
“想的美!我才沒把你當成女人看!但我不把你當成女人,不代表你就不是女人。而且從小到大,哪一次我沒有讓着你?”
童音想想,似乎真是這麽一回事。
唐熠不生氣就行。
童音嘿嘿摟住唐熠的脖子,小小的拍了兩下他的胸口,“就知道你最講義氣!”
就算唐熠不生氣,黃毛的事也使得她對賽車的喜愛減退了幾分,她現在對賽車的興趣一點也不濃烈。
再三确認不想繼續玩了,唐熠才信了她的話。
“接下來去哪裏?”
在通向酷爽電玩城大門的路上,唐熠問她。
“這裏已經來過了,接下來就聽你的吧,說了要給你一天的時間支配。”
唐熠聳肩,“可是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接近傍晚了。”
童音:“嘿嘿嘿。”
如果童音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那麽她一定不會選擇來這裏。
可惜她沒有預知能力,也不擁有上帝視角,這一刻的她與唐熠肩并肩,言笑晏晏邁向大門口,也邁向了伏擊在暗處的危險。
從酷爽電玩城走出來,餘晖都散了。天薄薄的黑,像有人在滴墨,不停的轉濃。
到地下停車場取車前,唐熠已經把接下來去哪裏想好了。
天黑了,他想他們應該先吃個飯,然後找一個人少、安靜又不失格調的地方坐下待一待,或者聊些什麽,最好聊一些令童音開心的事,忘掉所有的不開心。
停車場沒什麽人,只有他們的腳步聲,靠近車子的時候唐熠聽到細碎輕微的聲響,他一把拉住童音,帶着她一起轉過身。
對面的人小步跑過來,怕打草驚蛇動作很輕,他高舉的鐵棍剛要砸下,對上唐熠冷漠漆黑的眼,他動作一頓。
就是這一頓之間,唐熠朝他肚子狠狠踹上一腳,他倒退了兩步,拉開了與唐熠之間的距離。
事不宜遲,唐熠摁下解鎖鍵,拉着童音就往車裏跑。
可誰能想到,埋伏在這裏的人不止一個。
四方的柱子長寬足有一米,擋住一個人再容易不過。
看着攔在他們面前的一群人,唐熠護着童音不斷倒退。
他們不斷逼近,嗜血兇殘。
童音認得出他們,是酷爽電玩城欺負蘇見的那群人。
他們不是走了嗎?為什麽會在這裏?
像包圍蘇見一樣,他們将童音與唐熠層層包圍,圈子越來越小。
比蘇見那一幕更可怕的是,他們每人手裏都拎着一根成人半個手臂粗細的鐵棍。再如何換位,感受也不及切身體會來得真切,童音此刻倒佩服起蘇見來,至少她不如他那般勇敢剛強。
“唐熠,怎麽辦?”
童音躲在唐熠身後小聲問他,說實話,她有一些怕。如果只是挨一頓打沒什麽,她怕這群人下手不知輕重,她怕唐熠會因她出事。
“一會兒開打你就往外跑,然後找機會報警。”
唐熠從嗓子裏發出聲音,暗中将手機渡給童音。
童音接過,心怦怦跳個不停。她第一次接受采訪都沒有現在來得緊張。
黃毛站在所有人的前頭,他目光陰冷,打在童音的身上足以讓她發顫,他遠遠比看上去要兇神惡煞的多。
“你不是說報警嗎?警察呢?你他媽竟然敢耍老子?不教訓教訓你們,你們就不知道在這片地頭上是誰做主!”
黃毛嘴裏叼着煙,說話時煙跟着嘴巴上上下下,橙紅的火光畫出了個“s”形,是童音心裏真實寫照。
離開之後他越想越不服氣,長這麽大還沒受過這種大的氣,他決定等警察來過後在他們出來的路上找他們的麻煩。可是他等了又等,警察遲遲未來。他終于明白,他被人耍了。
他本不想如此極端的對待他們兩個,可是誰讓他們敬酒不吃吃罰酒,非要在太歲頭上動土,他今天讓他們完好無損的離開這裏,他以後的面子就不用要了!
“給我打!”
黃毛眼神桀骜,一聲令下,他身後的所有人動作整齊劃一,同時擡起鐵棍,沖着唐熠和童音砸下來。
他們動的那一瞬,唐熠也動了。他瞅準縫隙,推開最近的兩人,使勁将童音推到包圍圈外。
童音眼睛熱的滾燙,她讀出唐熠的唇語:“快報警!”
童音手抖的不行,還有兩個人追了過來。太過緊張導致手心全部都是汗,解鎖就費了幾秒時間。
好不容易播過去,她心急如焚的祈禱對面快點接,下一秒手中一空,她尋跡看去,黃毛正握着她的手機。他的笑容布滿萬分邪惡,像地府猙獰的惡鬼。
“你他媽還敢報警?”
童音這個舉動如同撮鹽入火,嚴重刺激到了黃毛。他一把捏住童音的脖子,礙事的手機被他扔在身後,彈了兩下平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隔絕了手機,就好像隔絕了一切生機。黃毛的手勁不斷加大,呼吸到的空氣越來越微弱,童音嘴巴張到最大,艱難的扭動脖子,想要去瞧一眼唐熠。
唐熠被十多個人夾擊,仍舊從一個人手中搶來了一根鐵棍,有了鐵棍的他戰鬥值直線上升,有時防備不住還是會被打兩下,好在不是要害之處。
感受到死神的逼近,童音眼角淌下一滴淚,視線沒移開唐熠半分,瞅見他被打,她就心痛的不行。
都是因為她……
唐父身居要職,高官之子格外受人重視。出于父親的愛子之心,五歲那年唐熠就被送到了武術班學武術,大學之後還去部隊當了幾年兵,對付他們這種沒什麽武術基礎、專靠人多取勝的人簡直是小菜一碟。
但他做錯了一件事。
他不應該将童音推出去。童音沒有自保能力,很容易受制于人。
看到童音的手機被搶,被人掐住脖子,他腦子嗡了一聲,後悔沒将她保護在身後。
黃毛的手越收越緊,他起了殺心。
那一刻童音真的以為自己會就此死去,想她堂堂一個流量小花、當紅女星,就要死在這冰冷陰暗的地下停車場裏,還真是諷刺。
童音難受的合上眼,至少死了不會是眼凸的醜樣。
等待死亡來臨是人生中最煎熬的事,徹底窒息之前,童音得到了解脫。
有人說,當一個人真正死去,其實她是換了另外一種方式活着,仿佛靈魂升華。
魚貫而入的空氣及觸手可及的地面給了童音一瞬間的錯覺,她以為她以另外一種方式生存了下去,直到她再次聽到黃毛的慘叫。
她唰的睜開眼,唐熠高挺的身影出現在她面前。
這一刻唐熠在童音心中的形象無限放大,頭頂天、腳踩地,無人能敵。
黃毛被唐熠打倒在地,唐熠毫不客氣,一棍子削在他的右臂。
“啊!”
黃毛抱着胳膊慘叫,歇斯底裏又撕心裂肺。
“打!你們給我往死裏打!”
黃毛含淚嘶吼。
竟然敢打他?他父親就算再氣也不曾動過他一根手指頭!
在鐵棍落下之前,唐熠只來得及将童音壓在身下,牢牢護住。
密密麻麻的棍子砸在唐熠身上,童音試着抱住唐熠的腦袋,可她被唐熠護在身下,卯足了力氣只夠得到唐熠的後腦。
唐熠咬着牙忍着痛,仍舊有悶哼聲遺漏在童音耳側。
“別打了,你們別打了。我求求你們了……”
唐熠臉比紙還白,童音無助的哭,怎麽求都不能讓打紅了眼的他們停下手。
有水滴滴在童音的額頭,她以為是唐熠額頭冷汗,可有血腥味傳了過來,她一瞬間僵住,放大的瞳孔親眼目睹一束血自唐熠額頭冒出,流過臉頰,落在她的身上。
“唐熠!”
童音想伸手摸一摸唐熠的額頭,她想看看他哪裏受傷了,可她不敢松手,她怕沒她手臂護着,他們會打唐熠的後腦。
鋪天蓋地的絕望自全身各處襲來,她開始顫抖,更深的是恐懼,她被黃毛掐住脖子時都不曾這般惶恐不安。
唐熠的身體軟到在童音懷中時,童音将唐熠抱的更緊。
神志不清間,童音似乎産生了幻覺。
那些拿着鐵棍的惡人如人人喊打的老鼠一般逃竄。當她摔倒在地上,閉上眼睛之際,似乎看到了光明之神,他渾身上下發着光,手心溫暖如日照,他和風細雨的問她,“你還好嗎?”
好……不好……他不好……
童音眼前一黑,陷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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