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許宴。
林曦在心中默念着他的名字，一路焦急地尋找着，她推開後臺一扇又一扇房門，卻沒有看見許宴的身影。
她順着走廊來到了比賽的舞臺上，場館裏的大燈早已經熄滅，只剩下幾盞角落裏的小燈還有電器微弱的紅光，但這幾乎沒有什麽作用。
舞臺上的金色碎片還沒有被清掃，一部分散落到了觀衆席下。
這裏沒有人，光線也不好，每走一步都能聽見空蕩蕩的回聲。
有一種繁華落幕後的蒼涼之感。
“許宴，你在這裏啊，他們都在找你。”
林曦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場館裏回蕩，餘音缭繞。
她在在觀衆席中找到了許宴，他幾乎有黑暗融為一體，若非林曦眼尖還發現不了他。
她快步走下舞臺，朝着許宴所在的位置走去。
“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林曦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場館裏多了一團耀眼的白光。
她站在許宴的身邊，看着他。
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場館裏也很安靜，林曦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輕快有力。
許宴的眼睛一直盯着舞臺上，像是沒有察覺到林曦的到來，沒有什麽反應。
“許宴！”林曦又叫了一聲，他才擡起頭，“嗯”了一聲。
“找到你我也就放心了，他們都在等着你，你趕快過來吧，我先走了。”林曦看他沒有什麽異常，也松了口氣，說完就走。
在她轉身的那一刻，許宴突然抓住了林曦的手腕。
大掌将纖細的手腕牢牢扣住，屬于他的溫度傳來，似乎從手腕一路到了臉頰。
林曦只覺得臉在發燙，心跳也變得極快。
這個姿勢有些過于暧昧了。
“你為什麽不對我說恭喜？”許宴的聲音悶悶的，聽起來很是委屈，“明明你對他們每一個人都說了。”
林曦詫異地愣在原地，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這真的是從許宴嘴裏說出的話嗎？為什麽聽起來這麽像撒嬌？
不是她不想說，只是當時許宴的眼神讓她忍不住心生怯意。
人家都問上門了，解釋又像是借口，怕他不會信。
林曦只好硬着頭皮說：“恭喜你奪冠。”
說完她又恨不得咬舌頭，懊惱不已，這不是更顯得敷衍嗎？
“哼。”
她聽見許宴輕笑了一聲，然後松開了手。
手腕一空，她的臉反而更熱了。
這到底算什麽？
林曦沒有談過戀愛，在這方面遲鈍得像個木頭人。
“你不會是因為這件事才躲到這裏來的吧？”林曦試探着問，雖然顯得自作多情，但沒法不讓她這樣聯想。
許宴沒有正面回答，像一尊靜默的雕像。
林曦尴尬地低下頭看着腳尖，猶豫要不要走。
“我第一次站在這裏是十八歲，第一次登上kpl的舞臺。”許宴突然開了口，他的聲音很輕，聽起來很溫柔。
“舉起冠軍獎杯的那一刻，我覺得很輕松很簡單，我今後的人生一定會拿到一座有一座冠軍獎杯。”
“今年我二十二歲，對職業選手來說大概算是中老年人了，今天，我拿到了我的第二個冠軍。”
許宴娓娓道來，省略了其中四年的沉淪掙紮，平靜得像是在訴說別人的故事，
林曦卻鼻子一酸，酸楚難耐，忍不住心疼起眼前的少年。
“我現在都感覺像做夢一樣。”
“我看着舞臺，腦海裏一遍又一遍回放着我們舉起獎杯的畫面。”
“不是做夢，是真的。”
他攤開了手，手心裏是幾塊金色的碎片，在手機光下清晰可見。
林曦認了出來，是散落了一地的象征着榮譽的金色雨，更是少年的夢想。
林曦呼吸一滞，感覺到溫熱的液體劃過臉頰，她忍不住落淚了。
“走吧，別讓他們等急了。”
許宴站起身，從林曦身邊走過，走出不遠後又對着他揮了揮手，示意她跟上。
他們一起回了備戰室，衆人的目光在他們身上來回掃過，起着哄，一幅你們有奸情的表情。
“你們別瞎想，就是正好碰見了。”林曦紅着臉擺了擺手，心虛得連連否認。
許宴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輕輕“嗯”了一聲，說：“對，碰巧。”
林曦很感激他沒有拆穿。
“懂，我們都懂。”他們又瞬間化身懂王，神神秘秘地，也不知道懂什麽了。
只有林旸沉默着不說話，表情複雜。
*
他們最終通過投票的方式決定了吃火鍋，吃完飯後又一起去了ktv唱歌。
潘達、宋嶼、林旸和king他們四個都是麥霸，為了搶麥克風連勾心鬥角都使出來了。
林曦他們幾個懶得參與，幹脆就聽歌。
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故意的，林曦右邊是蘇燦，左邊他們誰都不坐，最後還是沒位置坐的許宴挨着她坐下。
他們甚至故意擠了擠許宴，讓他們坐得更近。
林曦耳朵瞬間就紅了，臉更是燙得厲害。
兩個人挨得很近，對方的一舉一動都能被感知到。
林曦緊張得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了。
“你要不要唱歌？我去幫你點。”
因為包廂裏聲音很吵，許宴是湊近她耳朵邊說的，她甚至能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撲在她耳朵上，只覺得酥酥麻麻的。
“不了不了，我聽他們唱就好了。”林曦趕忙拒絕了，她哪裏好意思麻煩許宴。
甚至因為他的靠近，她緊張得手抖不知道該往哪裏放了。
他們買了很多零食和酒，酒的種類有很多，其中有林曦喜歡的果酒，她倒不是犯酒瘾了，單純就是為了緩解尴尬，開了瓶酒給自己倒了一杯。
果酒有一股濃郁的桃子的清香，甜味掩蓋住了酒的辛辣，只有回甘的時候能察覺出一點酒的苦澀。
果酒沒有什麽度數，也很難喝醉人。
林曦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倒酒的時候手邊突然多了一個空酒杯。
“我可以嘗嘗嗎？”
許宴歪着頭看她，嘴角挂着一抹笑，他身上的少年氣很重，看起來像小狗一樣乖巧。
真想揉一揉他的腦袋！
林曦心裏突然冒出了這樣一個想法。
他真的太犯規了。
林曦拼命抑制住心動，不動聲色地給他倒了一杯。
“桃子味的，挺好喝的。”
莫了，她還不忘補充一句。
“是挺好喝的。”許宴在她耳邊輕笑了一聲。
他的聲音像羽毛一樣，撓得她心癢癢。
“死了都要愛！”
林旸選了一首經典老歌，唱得聲嘶力竭，可惜他五音不全，還關了原唱，瞬間就變成了一種折磨。
ktv裏林旸鬼哭狼嚎，林曦覺得耳朵有些難受，加上喝了酒，身體發熱，就覺得包廂裏悶得厲害，打算去外面緩一緩。
她起身離開的時候，才發現身側的蘇燦不知道什麽時候出去了，不過她沒有放在心上。
林曦的酒量其實還可以，只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喝得着急了，竟然有點發暈。
她順着走廊裏的指示牌走，打算去衛生間洗把臉醒醒神。
昏暗的燈光很容易讓微醺的人産生紙醉金迷的感覺。
林曦走至轉角的時候，看見一對情侶在接吻，嬌小的女生被男生抵在牆上，被迫揚起頭，男生幾乎将她整個人都籠罩在懷抱中。
林曦本想假裝沒看見旁若無人地走過去，可她定睛一看，女生居然是蘇燦！而男生是沈言。
他們什麽時候開始談戀愛的？
她是不是不小心撞破了好友的秘密？
好在對他們來說這算是視線盲區，并沒有被發現。
林曦驚訝地捂住嘴，後退了幾步，卻感覺撞到了一堵牆。
她被吓了一跳，踉跄了幾步差點摔了，好在身後的人及時扶住了她。
“小心。”是許宴的聲音，少年聲線溫柔，讓林曦的腦袋有點發昏。
臉頰染上一層薄紅，她低下頭小聲地說了句：“謝謝。”
許宴低頭看向她，眉毛微挑，問道：“怎麽不繼續走了？”
他剛剛跟着林曦出來的，她喝了酒他有點放心不下，沒想到她突然後退，不小心就撞上了。
說完，他還想去看看前面到底有什麽，才邁開步子，就被林曦一把拽住了。
她緊緊拽着他的胳膊，搖了搖頭，甚至帶了幾分乞求的意味。
“別去。”林曦壓低了聲音說道。
她不知道許宴他們是否知道這件事，但還是下意識地想替好友遮掩一下。
當場撞破未免太過尴尬。
許宴收回了邁出的腿，不解地看向她，眼神似乎在問：“怎麽了？”
“隊長，曦姐，你們在這裏幹什麽？”
宋嶼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眨眼就已經走到了他們面前。
“你們是要去洗手間嗎？怎麽站在這裏不動了？”
他看了看頭上的指示牌，拐過彎不遠處就是洗手間了。
“還是說你們兩個其實是背着我們在約會？怎麽？有什麽秘密是我們不能聽的嗎？”
“隊長和曦姐是在談戀愛嗎？”
他眼裏閃過狹促的笑意，仿佛吃到了什麽驚天大瓜。
他的聲音并不小，甚至還算得上有些響亮，蘇燦他們肯定也能聽到了。
林曦尴尬地松開了許宴的胳膊，無奈地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
“那還能怎麽樣啊，我懂，我會幫你保密的。”宋嶼臉上浮現出一個心領神會的笑容。
林曦現在十分後悔選擇出來透氣了。
怎麽明明是蘇燦和沈言背着他們談戀愛，擔驚受怕和尴尬的人卻都是她啊？
她只是想幫蘇燦遮掩，怎麽倒像是她和許宴在偷情啊！
林曦想着，臉頰就紅了一片。
“行了，我不打擾你倆了，我去上洗手間了。”宋嶼識趣地說。
“別去，許宴，攔着他！”情急之下，林曦下意識地尋求他的幫助。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只聽見宋嶼轉過轉角，就發出了一聲驚呼！
“沈言！你在幹什麽？”
林曦和許宴跟了上去，看見了慌亂遮掩，拉開距離，假裝只是偶遇的兩個人。
真是糟糕！
林曦只覺得眼前一黑。
地下戀總有曝光的那一天。
